她曾是“霸王花”,她曾是“越女剑”,她曾是“金牌师姐”,她就是九十年代最著名的打女李赛凤,她也曾激流勇退,曾沉寂多时,再度出现的时候,她也让一个沉寂许久的词组,再度浮出水面:“衣柜里的男人”。
一个衣柜,说不尽的风流,在《十日谈》或者《坎特伯雷故事》里,衣柜是那个永恒的主角,从野性难驯的女主人公嫁给富有而嫉妒多疑的老男人的那一天起,衣柜便默默等在墙角随时候命,准备让喜眉笑眼体格健壮的年轻后生躲进去。
与衣柜有关的一切,肯定十分不雅,上不了头条――事实上,那些与我们生活紧密相关的事,没有一件能雅致到足够上头条。与衣柜有关的一切,都有点像喜剧――因为它不雅,只好用喜剧的态度来对待。在百度上搜“躲进衣柜”、“藏进衣柜”,所得的结果里,那些事件的主人公,除了逃犯、欠债者、入室行窃者外,就是情夫、情妇、偷窥狂人,而且,一律给人以笨拙、令人无可奈何的印象,笨贼躲进衣柜,却把皮鞋留在外面,爱干净也爱得不是时候,情夫刚躲进衣柜,很不幸,手机铃声大作。
而衣柜里的男人,通常是某些特殊时刻尴尬的男人,所以,“衣柜里的男人”渐渐成为一个暧昧的代名词,或者用来称呼尚未亮相的同志,或者用来称呼屈居第二身份不明的情人。
世界非常大,属于我们的地盘,却是非常非常小,不过一个衣柜而已,藏自己、藏东西。要找贵重物品、要找窝藏着的人,一找一个准。但李赛凤事件里那位年轻的男主人公,显然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都没有,他进入舞蹈队时不过19岁,事发时22岁,爹称为“穷光蛋”,他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衣柜,即便有,也舒适不到哪里去,比他年长又在富贵生活中打过滚的情人,恐怕不屑于去,若要开房间呢,恐怕他没有那么多的钱,由她拿钱出来呢,又十分难看,于是,只好由他冒险上门去,待到门口传来干爹的脚步声时,惟一的选择,只有衣柜,而且,还是别人的衣柜。她心里并不十分看得起他,所以才会置他于如此难堪的境地,而他却不知道,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我永远都是你的老公,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婆”。年龄身份地位悬殊的,结果不外如此。
许多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心里总有个衣柜,需要如狼似虎地藏点什么进去,或者物,或者人,但找男人,至少至少,找个身份年龄差距不十分大,自己多少看得起一点的男人吧,他不必多么富有,但至少要有个属于自己的清洁舒适的“地方”吧,不必时刻提心吊胆,时刻准备慌慌张张藏进别人的衣柜,而成为“衣柜里的男人”的那一刹那,对当事人而言,绝对绝对,不是喜剧。
摘自韩松落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