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的身份证上写的是“克木人、空格人、老品人、八甲人”。
克木人
在西双版纳勐腊县尚勇地区的一些村寨中偶尔能听到些有关克木人古王城的传奇故事。传说中的王城的兴盛是因为盐。在尚勇磨歇的地下有富含盐分的泉水,打一口井下去就能涌出盐水,放到盐田中让太阳一晒,就能收获白花花的盐巴。在当时有盐就是财富。传说中王城的沦陷经历了一场惨烈战斗;克木人把王城建在山上,周围筑有深广的壕沟,凭借两座吊桥出入城内。克木人防守严密、英勇善战。傣族人屡攻不破,便心生一计,侨装成克木人,抬着几头杀死的毛驴在黄昏时来到城前,让卫兵放下吊桥。守城的卫兵在暮色的浓阴中影影约约地见一队老百姓抬着像马鹿样的猎物狩猎归来,便放下吊桥。桥才在壕沟上落定,傣族人便丢掉毛驴,抡起长刀,吹响牛角号蜂涌进城里,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后克木人被迫四散他乡。
岩仑老人今年81岁了,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全靠他家的侄女依腊做翻译我才知道了老人过去的一些事情。据说,老人所讲的语言属南亚语系勐高棉语佤德昂语支,他们能听懂百分之七十的柬埔寨话,属古高棉人的一支。柬埔寨的吴哥我去过两次,依腊的样子看着就像我在吴哥每天都要面对的那些反反复复、低垂着眼睑、微翘着厚唇、透着神秘微笑的小仙女。岩仑老人过去是离这里约六七公里的尚勇寨的人,他们村老祖老辈的人过去都在磨歇的矿上看盐井。他16岁时也上了矿看盐井,按老祖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每家每户要采多少盐,用叶子包好用马驮到县城里去卖,卖得的钱全寨子的人家平分,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岩仑看上了王四龙(民族语:意思是有龙虎在的大水塘)寨的姑娘,就天天约上几个小伴到姑娘家去串,日子久了姑娘也就同意了,岩仑就到她们家上了门,成了她们家的顶梁柱。
现在岩仑老人的四个孩子都各自成了家和老人同住在一个寨子里,寨子里家家户户都装了电话,老人打得最远的长途就是给同寨子的儿子媳妇们了。岩仑老人和老伴在自己的竹楼旁搭了一间小小的凉棚,开了个小卖部,放几条长凳让寨子里的大妹子,老哥哥的闲时到这里来坐坐,顺便卖些烟酒糖茶、针头线脑的添补家用。家里的茶叶地,橡胶林和盘田耕地的活都是儿子。媳妇在料理,日子也过得平平实实的。
为看王城遗址,我们又去了一次磨歇,经当地人岩坎温指点,我们在天峰山附近看到了沿山起伏的古战壕,壕沟里种植的长势良好的绿油油的茶叶林延伸到山顶的视线之外,几里外就是现在的磨歇盐厂,盐井塔耸立在田野之中。如今的古战场硝烟早已散尽,公路边散落着一些克木人、克米人居住的村寨。
南欠小组是一个克米人居住的寨子,全寨有52户人家。36岁的岩双是这个寨子的小组长,也就是过去说的村长,听说我们想听听有关克木人的故事,就把我们让到了他家的竹楼上。他母亲现在已经64岁了,12岁从老挝的丰沙里的温德县迁来,在中国结婚生儿育女。岩双是老二,姐姐、妹妹都生活在这个村里。岩双说老辈人说:克木人和其他民族一样,都是从一个烧坏的葫芦中爬出来的,最先爬出来的人是哈尼族,把葫芦口边烧焦的炭灰都抹在身上了,一身黑黑的不好意思见人,就躲在山上开荒种地过日子。克木人是第二个从葫芦中爬出来的人,身上也抹了一些炭灰,也不好意思下山去,就在半山腰开荒种地过日子。傣族是第三个从葫芦里爬出来的人,炭灰都被我们抹干净了,身上白白的,就在风景优美的坝子上开荒种地过日子。说到第四个爬出来的人时岩双一脸灿烂的笑颜,说第四个爬出来的人就是和你们一样的单位里的人,没有山、没有水,没有坝子,没田没地,只能在单位上班领我们的税钱,挑拨我们三兄弟互相之间打战。看看岩双的样子,我估计第四个爬出来的人是他加的。岩双接着讲老辈人说的故事:我们克木人和克米人过去是一家人,有一天大哥出去打猎,打到一头大象,平分成两份,分给兄弟的是细皮的好肉。后来弟弟出去打猎,打到一只刺猬,也平分成两份,可哥哥拿到肉后觉得弟弟太黑心,分给他的都是些毛粗肉少的。兄弟俩大吵了一场,弟弟觉得委屈,就跑到一个山崖子下面躲藏了起来。哥哥找不到弟弟,就赌气地对着大山说你要跑就跑远点,不要回来,不要说我说的话。弟弟听后很伤心,就跑得远远的不让哥哥找到,不说哥哥说的话。所以现在克米人说的话只有百分之三十和克木人相通。有百分之十和傣族相同,百分之六十是克米人自己的语言。
岩双算是寨子里文化水平较高的人了,在村里上过三年小学,在曼庄读的四到六年级,在尚勇读的初中。毕业后回到村里代课三年,教孩子们算算术。年少的岩双是个帅哥,还在上学时就恋上了一个湖南籍的汉族女孩,家里说语言不通,以后不好过日子。后来又恋上了邻村一个克木人女孩,晚上约着伴去串姑娘时摸错了房间,摸到女孩父母居住的房间去了,一行人被她父母当成小偷追赶了出来,无脸再见她的父母只好算了。最后由父母做媒,是和他早就看上不敢追的同村姑娘结的婚。上世纪90年代初***策好了,岩双就开始试着做点小生意,算是边境贸易,主要是把中国丰富的、价廉物美的小商品卖到老挝他们亲戚生活的一些贫困地区去,也算是一种国际帮助。家里买了拖拉机、摩托车、电视机,装了电话,还用上了手机。用岩双的话说,他现在当小组长责任大了,要自筹资金盖学校,要修路,修水沟,要让全寨的人家都装上电话,要带领全寨的人勤劳至富奔小康。
空格人
距景洪市勐养镇30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住着空格人,这座山就叫空格山。
空格人人口不到2000人,主要集中在云南省景洪市勐养镇以北的山中。前往空格山的路很难走,下了雨就进不去。
这次十、一大假我们的旅游目地是以“人”为本,空格山是当然要去的了。当车子离开213国道驶向通往空格山的土路时,车子开始颠来簸去的,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空格山。
空格人把房屋建在山坡上,一幢幢干栏式楼房,平房错落有致地顺坡而建,映衬着蓝天白云和绿树红花,显出山寨所特有的韵味。寨子旁边的高地上竖着一块水泥做的牌子,上书“纳回帕”,在傣语里意思是“菁沟里有石头的田”。这里地处山凹,由于是农忙季节,人们大多下地干活去了。有人介绍我们到邻近的另一个寨子去,那里兴许能找到熟悉空格人情况的老人。
路边的地里尽是忙着收打秋粮的人们。空格人在倾斜的山地上种植旱谷,玉米等作物,成熟的旱谷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一片,煞是喜人。他们以户为单位,在已割下来的谷堆里打谷子。传统的打谷工具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是用两根弯曲的竹棍打,既能勾、挑稻草,又能打谷穗,竹棍利用了竹子生长的自然形状,非常巧妙。一个空格男子热情地招呼我们,从地里捡起一个硕大的山地黄瓜,送给我们消暑解渴。
来到曼蚌汤村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寨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人,孩子守着家。在寨子边上的一户人家竹楼下面,坐着一位端庄的空格,她用一种独特的腰机织布,织出的布细密 结实。她见到我们,热情地邀请我们上楼去坐。楼上的晒台上晒着刚收回来的玉米,里屋的陈设很简单,外面是火塘,做饭的地方,里间住人。竹楼显得有些沧桑,陈旧。她给我们每个人倒了水。正说话间,她的丈夫和公公从田里回来了。老人名叫岩宛,他虽然有些疲惫,却很乐意与我们交谈。从谈话中,我们得知,曼蚌汤是个大寨子,有100多户人家,他曾听长辈们讲过空格人的来源。空格人过去并不称自己为“空格人”,而是自称为“忽”。据说,“忽”人从内地(有说是四川凉山)迁到西双版纳境内后,大部分人渡过澜沧江到了国外,少部分人为了把箐沟里抓到的螃蟹烤熟了食之而耽搁下来,留在了西双版纳,傣族因此将“忽”人称为“空格”,空格在傣语里是“遗漏、耽搁”之意,久而久之,“忽”人将“空格”作为自己的称呼,空格人居住的山也被称作了空格山。
空格人的服饰只在过节或结婚时穿,日常生活里穿汉装。过去只在本民族内部通婚,近几年才开始与其他民族通婚。
空格人的节日很少,儿子岩尖记得小时候过的“贵拉夫”(意思是烧叶子),“过节的时候,在寨子边上栽下四棵桩,下午时分堆起四个叶子堆,大家选出一个信任的小伙子,就由他来点燃火堆。这是未婚小伙的节日,除了村长外,未婚女性和结了婚的人们不参加活动。然后大家就到点火的小伴家里杀猪吃饭。第二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岩尖上过高中,据他说他还参加过成人高考,差几分没到录取线。就自己跑到省里去找有关的部门要求加分。工作人员看了他的身份证后说空格人算哪个民族,没有听说过,不在加分的少数民族范围内。
岩尖后来还是在昆明上了一所学校,因经济不能支撑,只读了一年就又回到了空格山。
曼蚌汤村安装了电视卫星接收器,目前只能转发出一路电视信号到各家各户,转发器在村长家,全村人只能在同一天看同一个电视节目,有时村长家去的人多了,客人就会不断地换拨节目,这时全村人就只好糊乱地看了。
离开了曼蚌汤村,我们又驱车前往一个叫昆满的村子。
昆满全村36人。村里共有五户人家: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和岩软家。老大、老二、老三,老五是亲兄弟,岩软是他们的堂弟兄。与其把昆满算成是一个村寨,倒不如把它说成是一个家族村落。
据佛经记载,森林茂密的骑马山曾经是空格人的聚居地,当时民风强悍,辖区32个空(行***区),势力强大。有一年,32空与生活在坝区的傣族群体12版纳(西双版纳)交战,32昆虽然勇猛无比,但最后,憨厚老实的空格人最后还是被12版纳智攻而败。从此,32空元气大伤。人们远离他乡,留下来的寥寥无几。昆满村就是留下的家族的一支后代。
昆满村原来在骑马山顶上,当时用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每户人家开垦几十亩森林为地,寡种薄收,粮食吃不到年尾。1994年,当地***府为了加强治理保护区,停止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决定将昆满村搬迁到山脚下低洼处,开垦了22亩水田。五兄弟在父亲的带领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养育他们的森林,改变了千百年祖先传下来的耕种方式。
昆满村三世同村,最老的一代是五兄弟的父亲、母亲、叔叔和婶婶四人,都在70岁以上,个个精神抖擞,还是村里的劳动力。父亲名叫岩蛇,今年75岁,是村中最老的人。想当初他在村中凡事做主,是真正的一村之长。村寨搬迁时,他率妻儿老小在森林中安营扎寨,开田种地,创造了新的生活,让妻儿老小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岩蛇是祭师,充当人与神的中介,村子后山顶上“三只眼”的祭房就是他从老家迁来的。根据祖上规矩,人到哪里落户神就必须到哪里安家,没有神留守的山是野山,不安全,不能过日子,所以他一一照办了。村子里每年三次祭祀活动均由他主持。寨子搬迁完成后,岩蛇老了,他把村子的领导权交给了老三,把神权交给老大,观看世态,辅佐后代。
空格人至今崇信传统的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而佛教未为他们所接受。空格人做祭祀通常要杀牛,牛由每家轮流提供。杀牛是全村的大事,届时,村民们都要参与,分吃牛肉,但每家都要出一些钱,付给杀牛的这户人家。
“我们空格人从不乱破坏森林,而是保护了森林,我家就保护了两千多亩……”村长老三强调。“两千”这个数字可能不准确,但骑马山的苍天古木为他的话做了证。世居骑马山的这一支空格人虽然刀耕火种砍伐了一些森林,但是他们祖先的箴言和咒语对保护森林也起到了作用。
昆满村的空格人崇拜祖先“三只眼”。据说,“三只眼”聪明过人,勇敢无比,是骑马山空格人的一代英豪,曾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后人流传成了神,他因头上长着三只眼睛而得名。传说中,“三只眼”教导民众,要保护那些没有耕种过的森林和林里的动物,并念下咒语,谁违反,以命偿还。自古以来,这个戒律只有在“”时被破坏过。
据说,20世纪70年代,一个汉子为建新房砍伐林木做材料,触动了神灵,激起了民愤,虽杀了猪、鸡血祭,还是没有逃脱神灵的惩罚,一年后一命呜呼。同年代,一伙村干部带领群众砍林,其中一棵大树用了两天才砍倒,结果四位带头人相继死去,晦气笼罩全村长达一年之久,这场灾难甚至造成其后代身留残疾。村民们指着一位小伙子说,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岩永20多岁了,是个精神病,从他父亲参加“”期间的那次砍伐林木后就变成这样了。”
砍伐森林和人的死去可能是一种巧合。暂且不说,但是,故事却说明了一些道理这些森林的子民,是这片森林繁衍养育的,他们的一切都是森林赐予的恩惠,离开了森林他们无法生存。昆满空格人的祖先早已懂得了这个深刻的道理,因而嘱咐后代保护森林,并传下咒语,约束那些不听劝说的山村野夫,使后代能幸福地生活。
“现在吃饭对我们来说已不是问题了,就是想挣点钱,可是我们生活在保护区里,除水田外没有一寸土地。所以想用科学从森林里想点办法……“村长说道。老三有这样的理论水平是他与森林之外的人交往的收获。他们这一代能意识到这一点已相当不容易了。从他的言谈中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他们五兄弟是村子里的主要劳动力,正带领着妻儿老小寻找幸福日子。在森林外的世界,老三看到了楼房、汽车,认识到了自己村的落后,为不失面子,他从银行里贷了4000元的款,盖起了瓦房,还为村子买了一台拖拉机。昆满村36人中,老二和老三的学历最高:读过小学三年级。老三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还是把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以后才懂得科学,好赚钱。得到家长们的支持,村里的第三代人个个从七岁开始读书,背米步行到离家20多公里的地方上学,每周往返一次。
今年3月,岩软盖了新瓦房,从四面八方请来了亲戚朋友祝贺。他杀了三头小猪,一头牛接待宾客,狂欢了三天三夜,醉倒了不少人。建房子对森林里的人来说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它是生存延续的重要条件,应该隆重庆祝。对村里的姑娘、小伙来说,有外村的姑娘、小伙来做客,是在好不过的事了,留他们在家里住一夜或喝个大醉。是最佳礼节。庆典上,他们 行为粗犷、放纵,无拘无束,一切对他们来说都不算过分。当然,这也是森林人家与生存环境挑战后胜利的喜悦。
空格人男女之间一般是20岁结婚,择偶首先要看对方是否勤劳,勇敢,劳动力强弱是关键。空格人恋爱自己谈,订婚由老人决定。
昆满村的空格人自古就遵循着一个规律:森林和人是融为一体的。没有人,森林就失去了灵气,没有森林,人最终没法生存:爱护自己必须得先爱护生存环境,保护了森林,就是保护了人类自己。这个规律更接近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本质,应该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道理。然而,如今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并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能明白!
老品人
老品人全西双版纳只有勐海县勐遮乡曼洪村委会曼品寨一个寨子有,共52户233人。去曼品察是由勐遮乡三中的一个老师带我们去的,在勐遮乡以北6公里的山里。曼品寨有他的学生,家访时去过几次。
岩武是曼品寨懂文识字的知识分子,30多岁,会说老品,傣族,拉祜族、哈尼族。汉族的语言。今年4月他被邀请从昆明坐飞机去了一次泰国,在泰国的清莱府和美塞住了一个多月,泰国有三个村寨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老挝也有。专家们把这几个国家懂文识字的一些人招集在一起,由他们说专家记,创造编写了一本类似看***识字的三种文字的对照读物,第一次使老品人有了用自己的语言编写的简单的拼音文字。
岩武说据老人讲:我们过去自称“老”。可能与是从老挝迁移来的有关,因住在傣族勐遮王统辖的地盘上,勐遮王称我们为“品”,久而久之就叫成了“老品”了。老品人过去是居住在景伞大寨,上个世纪30年代迁到曼稿老寨,最后才落脚在现在的曼品新寨的。和我们说一样话、生活习惯一样的老品人在思茅的澜沧,孟连都有,在当地他们被划归为拉祜族。在这里我们和傣族生活在一起,出了村我们都讲傣话和汉话。我们老品人少,小姑娘大多数都到外面去打工,一般都找别的民族嫁人了,回来的不多。小伙子外出打工的不多,基本都在家里务农,找对象只能到澜沧、孟连的本民族中找。
岩武带我们去看了他们的神庙。神庙很小,其实就是一问小小的砖房,里面没有神像,就建在村子的后山上。神庙前插着几根木桩,中间高的一根木桩上钉了一只木鸟,旁边的几根木桩,岩武说是给各路骑马、骑象来的山神栓马。栓象用的,中间木桩上钉的木鸟是布谷鸟。曼品寨每年都要祭拜一次山神,全寨人都要参加,把一些谷种先放在神庙中拜拜,大家聚在神庙前,由寨子的拉满(头人)面对神庙念一些老祖老辈传下来的经文,祈求山神保佑全寨人幸福安康,种下去的种子种哪点都能丰收,粮食满仓。
老品人过新米节、火把节、傣族的傣历年,汉族的春节。每家每户都有祭祖的神位,过春节时各家各户就要在神位前点上香火,念道:“新年来了。老年过去了。我们来瞧来望,请老祖老辈保佑我们过好日子。”然后献上新饭、敬上好酒才全家人团团圆圆的吃年饭。
离开曼品寨时,岩武一再挽留我们吃了下午饭再走,我们不愿给他们增加负担和麻烦,就推说下午还有其他的事情。而他则不高兴地说,“来到我们这里不吃饭,是不是我们缺粮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最后硬塞给我们几个水灵灵的酸木瓜让我们带回去煮鸡吃。
八甲人
八甲人也是只有勐海县有,居住在勐阿乡勐康村委会的上,下纳懂、曼倒,贺建村委会6组、7组、8组,人口约1016人。去探访八甲人时我们先去了勐阿乡乡***府问了一下路该怎么走,乡里的一位干部看看我们的车摇摇头,“路不好走,你们的车子进不去。”见我们还是想去就为我们画了一张草***。
出勐阿向北我们走上了去曼倒的路,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左摇右晃上下颠簸,临要到了车子却陷进泥坑里不能动了,只好在路边等路过的人请求帮助。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曼倒村的八甲人,小伙子二话不说,回村里开来手扶拖拉机就把我们的车拉了出来,并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家。小伙子家盖了一幢很洋气的二层楼房,外面还贴了白色的瓷砖,在村里那些红砖平房中很是显眼。
小叶是小伙子的祖母,77岁了显得还很精神,见有外人来就回屋里换了八甲人的衣服出来。我们一打听才知道,曼倒村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只要一有外人来,北京的,上海的、香港的,还有日本的,八成都会让老人换上八甲人的衣服让他们拍照,老人习惯了。我们也没有例外,拍了几张老人的照片。老人穿的八甲人衣服是大黑包头,对襟短衫、大摆裙,和住红砖平房的山地傣族的服装差不多。据说语言也差不多,好多东西的叫法一样,只是发音更软。
俸老二是位八甲人的退休干部,现年72岁了,过去曾当过贺建乡的乡长,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从他那里我们听到了一些他的故事。
俸老二过去住在景播乡,父母都是八甲人。他听老辈讲,过去他们的祖上是居住在临仓地区的耿马、双江一带,当时实行保甲制。兵荒马乱的就随着村人一起迁到这里(指勐海县勐阿乡的景播)来了,一起迁来的有八个甲的人家,在景播和贺建的山里安了家,因为人多,别人都叫他们景播八甲人。当时大家都把汉族叫汉家,傣族叫摆夷,拉祜族叫老黑人,哈尼族叫阿卡,布朗族叫濮蛮。俸老二是景播八甲的第四代。
俸老二说:我出生在景播,才会爬时爹就死了,13岁时娘也去世。我只能到靠放钱放贷的周朝刚家去放牛放马混点烂衣服穿。吃点剩饭剩汤。15岁时我到刀康宁伪乡长家去放牛放马。打日本鬼子时,每天我放牧时都能看到美国的飞机从景播山上飞过。有一天一架美国的飞机起火了,拖着黑黑的浓烟栽到贺建那边的山里,把山引着了,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打灭。飞行员拖着一顶大大的白伞降到了我们景播这边的山里。景播八甲人大部分都去山里找飞行员了,美国人躲藏在丛林中就是不出来,用***指着我们叽叽呱呱地乱叫。我们费了好长时间才让美国人明白我们是中国人,他是落在了中国的土地上了。美国人高兴了,把降落伞撕成一块一块的分给我们。我们把飞行员抬回了村里,让他好吃好住的。几天后我们八甲人用三匹壮马把他驮到临江县(现在的勐往乡,当时是的临江县县***府所在地)交给了县长。
***后周朝刚和刀康宁都被***毙了,俸老二分得了一条黄牛、一条水牛,还娶了个八甲人姑娘做老婆。时队对他进行了特殊的培养,1956年俸老二当上了贺建乡(景播乡和贺建乡合并为贺建乡)的乡长,长年要下乡,要组织青年开青年会,组织妇女开妇女会,组织村民开社员大会。1957年他们村获得了历史上最好的大丰收,粮食把谷仓都装满了。1958年,他们村也盖了一间食堂,全村的人都到食堂去吃大锅饭,很快就把集体的粮食吃完了,只能混一些野菜到锅里煮成粥让大家填肚子。1969年俸老二被靠边站了,让他去学习班学习。1971年复出后做了勐康的支书,1979年到勐阿乡当副书记,1984年调到纪委工作直到1989年退休。现在俸老二住在勐阿乡的一间小平房中,退休工资有1500元左右+闲得不耐烦了就回八甲人的村寨中住几天,找老哥老姐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