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二”故我在
有些人要出名,是挡都挡不住的。韩碧瑶的成名,是因为一篇叫《遭遇最纯美乞丐萝莉》的帖子。
视频里,韩碧瑶眼神落寞,歌声空灵,很容易让人想起西单女孩。尤其是她们的歌声都来自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她们都坐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凳上,怀抱一把破旧的吉他,面前一个破旧的大瓷碗。她们的身份都是――乞丐。
不过,韩碧瑶喜欢别人叫她乞丐萝莉,却不接受西单女孩二世的册封。她说,她是独一无二的,当乞丐也不当克隆版。
说这话时,她倔强得有点二。但是,不能说她说得没道理。
西单女孩的着装和面前的大瓷碗一样破旧;韩碧瑶穿的却是阿迪达斯,戴的是美瞳隐形眼镜。仅从行头看,不知道她到底是乞丐还是富二代。西单女孩清纯到底,用一把吉他唱到春晚;韩碧瑶却接连传出诸如十万元出卖初恋的绯闻。仅从经历看,不知道她到底是卖艺还是卖身。
当乞丐也要如此搔首弄姿,有人说韩碧瑶,这是很二的炒作。
韩碧瑶置之不理。她说,二或者不二,我都在那里,真实,坦然。
(二)她就是一混搭的人
其实,抛头露面并非韩碧瑶本性,她总是习惯身,给人的感觉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她每一次出场,又都是那么惊艳。别人的视觉永远跟不上她变化的节奏。
初入大学校门,韩碧瑶就与身边的一切不搭界。在被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的中原煤都平顶山,女生们都在用山寨名牌争奇斗艳,韩碧瑶却一身素衣打扮,分外清爽。而且韩碧瑶人如其名,精美得像一个瓷器,仿佛一碰即碎。那时候,老谋子还没有开拍《山楂树之恋》,没有人知道静秋。于是,大家都叫她林妹妹。林妹妹的造型着实经典,男生们的眼睛滴溜溜地围着她转,怎么也看不够。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韩碧瑶烫了***浪卷,染了黄发,手提LV,出入开宝马。弹指一挥间,换了河山。林妹妹开宝马,这个造型又太拉风,肆意地挑战着人们的视觉差。她应该是一个富二代吧,大家这样猜测着。
于是,有男生要追她,也有女生要和她套近乎。她却好像心底长了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爱不释手的,只有一个随身携带的MP3。下课后,韩碧瑶就消失于同学们的视线之外。
有男生悄悄尾随韩碧瑶,想一探究竟。却发现,这个宝马女在开着宝马打零工。烈日下,她站在街头发传单;小区里,她挨家挨户推销保险,工种五花八门。还有家教,还有酒吧里的啤酒妹……整个就是一打工女王。每次收到微薄的薪酬,她都会露出很市侩的笑。
有好事的同学设下赌局,赌韩碧瑶到底是勤工俭学的三好学生,还是游戏人生的纨绔子弟。这个问题,直到韩碧瑶离校时,也没有答案。
但是,韩碧瑶当啤酒妹的消息一传开,风言风语便弥漫了整个校园。有人指额头:她肯定是被包养了,才能开宝马。有人戳脊梁:她肯定被抛弃了,才会打零工。对此,韩碧瑶没有承认,也不去反驳。流言传了千遍,就成了事实。
那学期,韩碧瑶一门功课不及格。明眼人都看出,是那个教课的色老头在暗中使坏。韩碧瑶却不管不顾,径直走进了色老头的办公室。五分钟后,韩碧瑶出来,给色老头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第二天,校园里出现了韩碧瑶实名检举色老头的大字报。
酒吧妹原来是一个烈女,这已不知是韩碧瑶第几次形象转型。与她相处了四年的同学都说,韩碧瑶像雾像雨又像风,让人看不懂。
于是,干脆说,她就是一个混搭的人。
(三)她走的是最简单的路
华灯初上,都市里纸醉金迷。韩碧瑶收起身边的破碗,仔细数了数,纸钞和硬币一共一百多块。她笑了,有小小的满足,也有无尽的凄然。每当此时,韩碧瑶才去唱那首只为自己唱的歌:《我想有个家》。
目光所指,是千里之外的家乡。那里,她的妈妈还躺在病床上,她的弟弟还在上中学。她是他们的希望。而她的吉他和她的破碗,则是她的希望。
本来,韩碧瑶确实是富二代。她的爸爸是当地很有名气的企业家,视她为掌上明珠,她的宝马车就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时在她看来,一切得来都那么简单。世界简单了,她就形成了简单的办事风格,我行我素,爱谁谁。在简单中,追求着与众不同。
一天晚上,韩碧瑶听到爸爸和妈妈在吵架。爸爸颐指气使,妈妈忍气吞声。爸爸说:“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要。”至此,韩碧瑶明白,女人靠的只能是自己。
她要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没有想过继承爸爸的事业,那些对她来说太复杂,她要的只是最简单的生活。所以,她才会开着宝马打零工。
韩碧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支点,爸爸的企业就破产了。紧接着,爸爸得了食道癌,医治无效。再接着,妈妈也卧床不起。于是,亲友见她如躲瘟神,债主寻她如催命鬼。细数下来,她的大款爸爸什么也没有给她留下,除了四十万元债务,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当然,还有曾经的荣耀。
她要撑起这个家,宝马卖了,她选择了北上,当了一名“三无京漂”。
在北京,韩碧瑶先后做过饭店服务员、文秘和促销员。但是,微薄的薪水除了交付房租,连吃饱饭都困难,更别说支付妈妈昂贵的医药费和偿还外债。而且因为她惯有的混搭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简单的办事风格经常得罪领导和客户,所以她始终业绩平平,屡屡被炒鱿鱼。
也有摄像师看上了韩碧瑶那张精致的脸和纤细的身材,要让她做模特,但她忍受不了他们不时伸出的咸猪手。也有大款提出要包养她,她像对那个色老头一样,伸出了一个大巴掌。
昏暗的地下通道里,韩碧瑶见到很多沿路乞讨的乞丐。这或许是她唯一的出路,也是最简单的出路。她放下尊严,穿着几年前买下的阿迪达斯,放下破碗,过上了和他们同样的生活。
不同的是,与他们相比,韩碧瑶有着宛若天籁的嗓音。所以,她的道具多了一把吉他,她的标价是一首歌一元。她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她讨来的钱都比他们多。
韩碧瑶只想到,这是她最简单的挣钱门路。却没想到,因自己的身份和行头如此混搭,而一举成名。
(四)她卖的不只是初恋
韩碧瑶最初只是一元卖场,至于十万卖爱,还源自一个小地痞。
那天,那个小地痞看到韩碧瑶模样可人,就把自己当成了康熙爷,想演一出叫花子堆里寻美人的好戏。他抽出一张红粉头对韩碧瑶说:“你陪我一夜,我给你一百。”韩碧瑶依旧自顾自地唱歌,一曲歌罢,冷冷地说:“你给我十万,我陪你一生。”
韩碧瑶以此吓退了那个小地痞,也无意中给了自己一个启发:如果真能找到真爱,给自己十万,帮自己渡过暂时的难关,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韩碧瑶在卖唱的同时开始卖爱。一首歌的价格是一元,初恋的价格是十万。
从此,韩碧瑶的身边聚集了形形的男人,有来杀价的,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没事找乐的。只是,韩碧瑶的出卖初恋,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包养。韩碧瑶和他们定下条件,若包养,不卖身。
这一条件,让男人们打了退堂鼓。身边依旧人来人往,唯一不同的是,韩碧瑶每天讨来的钱从一百涨到了二百。
这一切被一个叫“行走的江湖”的网友看在眼里,他以***文直播的形式,以一篇叫《遭遇最纯美乞丐萝莉》的帖子引爆了网络。韩碧瑶还不明就里,就已成为名人。“行走的江湖”不断更新韩碧瑶的乞讨照片,还公布了她的家世。富二代当乞丐,这样抓人眼球的话题让韩碧瑶红到发烫。
奇怪的是,韩碧瑶在北京,发帖子的ID却在上海。联想到她十万元的初恋还在待价而沽,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一场拙劣的炒作。
当有记者把这个问题抛给韩碧瑶,她淡定地回答:炒不炒是你的事,卖不卖是我的事。
这话很真实,真实得过于简单,简单就有点二。
韩碧瑶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名气,而是很现实的钱。当然,韩碧瑶还害怕妈妈因为知道她沦为乞丐而担心。所以,当有记者提出要到她家采访时,她一口拒绝。
(五)她渴望真正的爱情
又有记者没话找话地问:如果你真卖掉了你的初恋,你是先还债还是先替你妈妈治病?对于这个脑残的问题,韩碧瑶岔开话题:如果他真的爱我,我要卖掉的不仅是我的初恋,而是我的一生。
即使她沦为一个乞丐,她也没有放弃追求爱情的权利。爱情才是80后的主题。
即便韩碧瑶再混搭再不着调,她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有同样的梦想:结婚、生孩子,泡吧、看电影,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甚至,她也想过,和西单女孩一样,走下网络的神坛,走进春晚的圣殿,过一把真正的明星瘾。
韩碧瑶在地下通道里见了一个男孩,很帅,也很穷。无法给她十万,却愿意和她共同承担。
韩碧瑶不敢接受,也不忍拒绝。如果她还是那个富二代,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但是爱情不能饮水饱,现在她是一个乞丐,两个穷人在一起,她看不到未来。
韩碧瑶说,她不想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现在韩碧瑶依旧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卖唱,她有三个梦想:妈妈的病尽快好起来;尽快找到一份薪水较高的工作;一切稳定后,她还渴望遇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未来到底在哪里,韩碧瑶有目标,却没方向。她只知道,她会一直走下去,用很二、很混搭、很简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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