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6日晚7时,北京京丰宾馆大礼堂,12岁的小姑娘朱玉婷坐在轮椅上,含泪唱起了《隐形的翅膀》。身旁半跪着一个可爱的男孩,用双手为她举着话筒。动人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感动了,不少人的脸上,泪水悄然滑下。
这是全国“蒲公英”第七届青少年优秀艺术新人比赛预赛现场。姐弟俩来自辽宁:姐姐朱玉婷,大连西岗区景润小学学生;弟弟刘仲超,大连中山区秀月小学学生。他们原本素不相识,但他们之间却演绎了一个让人感怀落泪的故事。
“直到突然看到一个失去双腿的人”
2007年5月2日,刘仲超去大连少儿艺术中心参加全国第七届蒲公英新人选拔赛。走进大门时,他听到后面有声响,回头看去,一个小姐姐正被人搀着下了轮椅,向台阶“走”去。小姐姐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叫着“妈妈用力”,而她的双脚却完全不听使唤,怎样挪也挪不上那高不过20厘米的台阶。
心,突然之间就被这双脚给刺痛了,刘仲超不由看了看自己穿着耐克鞋的双脚,然后迅速转身去搀扶比他还稍高一点的“姐姐”。
刘仲超1996年7月出生,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父亲是大连一家规模很大的物流公司的董事长,母亲叶莉毕业于大连外国语学院,创办了一家旅游公司。除优越的家庭条件,上天还赐给了他健康的身体、出众的天资,以及很强的语言表演天赋。入学之后,他先后被评为辽宁省三好学生、辽宁省优秀少先队员,曾到新西兰、新加坡等地参加教育交流和艺术交流活动。仅仅在蒲公英青少年优秀艺术新人选拔活动的舞台上,他就连续四届荣获朗诵、主持、影视表演、英文朗诵、英文演唱的全国金奖。
这一天,刘仲超是来报名参加此届“蒲公英”大赛声乐项目比赛的。这是他自从参加“蒲公英”大赛来从没有参加过的一个项目,妈妈要求他“不要给自己留下空白”。
后来的比赛中,刘仲超惊讶地看到,他与这位双脚外翻的名叫朱玉婷的小姐姐站在同一赛场上,并且最后要在他们两人之间产生一个北京复赛的名单。
刘仲超听到小姐姐的嗓音动人极了,有如天籁。而演唱时却让人看了特别难受,她几乎不能站立,双手连麦克风都拿不住。当天晚上,刘仲超回到家中,向妈妈说起了白天的比赛。静静地听完孩子的叙述,叶莉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可以想象到小姑娘的不幸,也知道她身后一定有着一位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母亲;她为儿子有一颗悲悯之心而欣慰,她也想到,这正是教育儿子的一个好机会。叶莉起身找到了一首过去抄录下来的诗递给孩子:“仲超,你还记得春节前你要买新鞋的事吗?爸爸妈妈当时正忙,没答应你,而你生气了。现在我给你看首诗……”
“满街都是新鞋 /我是多么寒酸/
缠着妈妈一路哭闹/直到突然看到/
一个失去双腿的人。”
小仲超轻轻地读着妈妈给的诗,声音越来越小。聪颖的他终于明白妈妈的意思,说:“妈妈,我知道了,你是告诉我,我是幸福的,而婷婷就是一个失去双腿的小朋友,我们要帮助她。”
“是的,孩子,我们得帮帮她。”叶莉欣慰地笑了,为儿子那颗纯真善良的童心。
压岁钱搭建友爱天堂
朱玉婷1994年10月出生。父亲朱公正原工作于大连住宅公司运输处,母亲杨柏林为大连第一发电厂工人。
8个月大时,小婷婷就能下地走路。可长到两岁半时,走路却经常摔倒。4岁时,出现双脚内翻――医生称为“马蹄足内翻”。四处求诊,但都无效果。直到后来,才确诊此病为发病概率为二十万分之一的无法治愈的“进行性腓骨肌萎缩”。
7岁时,朱玉婷进行了“肌肉切换术”。医生将其脚筋挑开,拉长,接正,伤口缝补多达50针。手术前后,小婷婷把一床被子咬坏了,硬没哭出声来。妈妈先哭了,说:“苦命的孩子,你哭吧。”婷婷说:“我不哭,别人睡觉了,不能吵他们。”自两岁始,小婷婷就爱上了音乐。正是歌声,陪伴她走过疾病折磨下一个又一个痛苦不堪的日子。
2003年,小婷婷进入西岗区景润小学上学。也就在这一年,她拄着双拐,“走”进了“蒲公英”比赛的赛场。在800名参赛选手中,她以一曲《想你的365天》征服了所有评委,进入“十佳”,并到北京参赛,获特别新人奖。次年,她再到北京,以《同一首歌》拿下第三届“蒲公英”儿童组声乐全国金奖。
2005年、2006年,因为家里想尽所有办法也拿不出钱来供小婷婷上北京,她就没参赛了。
然而,命运多难而歌声不死。2007年,当第七届“蒲公英”在全国再度拉开帷幕时,小婷婷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对音乐对舞台的渴望,哭着要妈妈让她参赛。面对女儿的要求,杨柏林十分为难:她不想让女儿失望,然而,她与丈夫都已下岗7年,这些年为孩子治病家里早已负债累累,又到哪再弄钱给孩子找声乐老师,以及备下孩子参赛费用?于是,她只好先让女儿参加辽宁赛区的初赛,以后的事再考虑。
了解到婷婷姐姐的基本情况后,小仲超给比赛组委会打去电话。他说,如果可以,他愿意将比赛名额让给朱玉婷,并且他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压岁钱,资助她赴北京参赛。
一颗金子般的童心将全体组委打动了,他们决定,与北京联系,增加辽宁赛区复赛名额,让两个孩子一同赴京。北京方面一听,特别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这天晚上,小玉婷正在写作业,她写得很艰难。开始上小学时,她还能用食指中指夹住笔写字,到三年级后,两个手指怎么用力也无法夹住笔了,只能由两只手夹。就在她双手合十,作揖一样在纸上一笔一画描着时,电话响了,组委会的李老师说:“小婷婷,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一是你可以赴京参加决赛,二是,有一个叫刘仲超的小弟弟愿意负担你的全部费用帮助你上北京。”
有人资助自己上北京?刘仲超?不就是那个和自己同台演出的小男孩吗?小婷婷的心里盈满了浓浓的暖意。
6月20日,在大连少年儿童艺术中心,望着一脸真诚、热情的小弟弟,婷婷心里再次涌起了深深的感动。婷婷把自己的经历说与小仲超听了。小仲超听着,眼圈有些红。他说:“婷婷姐姐,现在我是真的知道自己是多么幸福了。不过,你放心,我今后一定尽力帮你,我爸爸妈妈也会和我一起帮助你的。”
7月26日,刘仲超和妈妈叶莉、朱玉婷和妈妈杨柏林,四个人一同坐上了KN2260航班,从大连飞往北京。
这是小婷婷第一次坐飞机。飞机如一只大雁,展翅在万里蓝天上。顷刻之间,过去的苦难与不幸一幕又一幕全在她脑海中闪现出来:妈妈背着她奔波在一家又一家医院、手术后看不到双腿而只能看到厚厚的石膏,还有,上体育课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同学们跳跃着、奔跑着……而这些年里,正是歌声,正是一个又一个好心人在帮助着自己,自己才没有倒下。如今,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弟弟,在自己希望北京圆梦时,又伸出了温暖的双手。妈妈说,自己参赛的钱,全是他拿出的压岁钱呢!婷婷忽然就有了眼泪。
让我们都有一颗感恩的心
7月28日,北京京丰宾馆,“蒲公英”大赛少年声乐组的决赛正在进行。
刘仲超抽签序号在前。因为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第一次参加声乐比赛,他一点也不怯场。只见他穿着得体的演出服,大大方方走上台来,向观众与评委问好后,即唱了一曲《拉网小调》。天赐的清脆的声音一下打动了全体评委,大家不约而同给了一个很高的分数。
见弟弟唱得这样好,台下的婷婷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在小仲超上台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她真担心他发挥不好,拿不到奖。现在,她放心了。她想,如果自己的脚方便的话,一定要上台将一束鲜花送到他手中。
轮到婷婷上台了。婷婷没有坐轮椅上去,尽管组委会已特意为她准备了轮椅。只见她穿着妈妈亲手做的连衣裙,坚持在妈妈的搀扶下走向舞台。尽管台阶不高,也尽管她的双腿用尽了全力,却怎么也迈不上去。全场安静极了,所有人的心都被婷婷的腿揪住了。这时,小仲超猛然醒了过来,迅速跑上舞台,与婷婷妈妈一同将婷婷搀到了舞台中央。
在两人的支撑下,婷婷终于站稳了。她面带笑容、落落大方地说:“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大连的15号选手朱玉婷,我演唱的歌曲是《隐形的翅膀》。”音乐声起,小玉婷纯净的歌声响了起来: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台上,杨柏林哭了,小仲超哭了。台下,泪水湿润了每个人的眼睛。
演唱完毕,婷婷稍停片刻,如泣如诉地告诉大家:“我是个患有进行性腓骨肌萎缩的不幸女孩,然而,生活在爱的大家庭里,我又是幸运的,在以往的日子里,有那么多人在帮助我、关爱我。今天,我能够再度走上“蒲公英”大赛的舞台,我要感谢这个叫刘仲超的小弟弟,是他,拿出了他十年来的全部压岁钱――10200元钱帮助了我。”
现场一片寂静。随即,掌声如雷。这掌声,是送给病难中仍不屈歌唱的婷婷的,也是送给有着金子般童心的刘仲超的。
婷婷接着说:“我还要告诉大家,这位小弟弟,将把电视剧《追梦》中饰演角色所得的片酬,资助了一个贫困孩子上学,还给养老院的爷爷奶奶们送去了50条毛巾;他还是大连市慈善总会的小义工。”
掌声再度回响在京丰宾馆的大礼堂中。
这个夏风沉醉的夜晚,刘仲超和朱玉婷无疑成了2007年度第七届“蒲公英”比赛中最亮的两颗明星。毫无悬念地,他们都拿到了本次比赛的金奖。“蒲公英”青少年优秀艺术新人选拔活动组委会副秘书长、大连艺术新人活动中心主任李光华在比赛现场动情地说:“现在的孩子并不缺少爱,父母之爱,老师之爱,同学之爱,很多很多,但是很多孩子却缺少一颗感恩的心。刘仲超和朱玉婷得到了爱,又把这爱送给了别人,这是最最可贵的精神。他们的得奖,完全当之无愧。”
三天之后,两家人乘飞机回到大连。
很快,当婷婷与小仲超的故事在大连传颂开来后,大家被刘仲超那颗至真至善的童心所感动,也深深地为小玉婷的遭遇而痛心。福音学校的贾宏达老师主动找到婷婷,免费充当了她的家教老师。市民们还热情地介绍医生,要帮助小婷婷站起来。而在大连各小学里,婷婷与小仲超的故事作为活生生的教材出现在“仁爱”、“自强”、“感恩”等一个又一个主题教育中。
在分手后的每一个日子里,小仲超还时时牵念着他的婷婷姐姐。他会不时打电话或发些短信,询问她的情况,鼓励她等待机会,重新站立起来。而婷婷呢,学习之余,就尽力参加各种慈善演出,以回报小仲超以及社会对她的关爱。
2008年,当新年的阳光照耀在渤海湾的海面上时,小仲超没忘给婷婷姐姐以新年的祝福。这一天,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看着弟弟发来的祝福,婷婷更是感到暖意融融,她想起了在初中课本上曾看过的一段话,于是,她为弟弟写了一段话:“好弟弟,一位作家说过:当你明白钻石比玻璃球值钱时,那你已经悲惨地长大,你再也不会拥有那颗至纯至善至美的天使之心了。而你,不管如何长大,不变的,是你心灵的光芒。” 责编/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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