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没有姜文霸气。他更像他所饰演的《我是老板》里的马一明。人发福得看上去结实,笑眯眯的一说话就先眨眼睛,实实在在的带着些辨不出真假的傻气。话说得也实在,不矫情,像邻居张大哥。
姜武在电影里则总是一副都市边缘人形象,不是傻子,就是瘸子;在电视剧里,也大多是傻了吧唧特爱较劲的实在人儿。不知道他是尝到了饰演边缘人的“甜头”,还是影视导演和制片人认可了姜武这方面的“才华”,反正各种影视剧一路演下来,姜武都快成了又憨又轴又拧巴的“都市边缘代言人”了。至少,观众是这么认为的。
姜武是个明白人
姜武是个明白人,但是明白人都不容易。在如今这个与梦想拧巴的现实里,明白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成了边缘人。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反正姜武以角色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现实里的明白人演出的都是剧情里的边缘人,就像热播剧《我是老板》中的马一明。至少,能给大家留下印象的,都是这样的形象。《活着》里娶了凤霞的残疾***小将,一脸憨笑一瘸一拐地手握语录面对最高统帅的相片表决心;《美丽新世界》里漂在上海不喑世事的乡下小子,被精明的海派“犹太人”一忽悠,就天真地以为在大都市讨生活是件简单而又充满惊喜的开心事儿,在上海的天空下一定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空中阁楼等着他赤手空拳去收房呢;《洗澡》里濮存昕的智障弟弟,干脆就简单到除了傻哭和傻笑还是傻笑和傻哭的地步。
就凭这样几个角色,姜武就扬名立万了。最起码,观众记住了,认可了。演一个边缘人不难,演一个边缘人不仅没让人反感,还让人产生了亲近感就难了,一路演下来还令观众产生喜欢的感觉,进而在银幕上和观众的内心都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那就更难上加难了。换句话说,对于一个演员来讲,这简直可以称为一种成就了。对于这一点,姜武肯定心里明白。
姜武是个明白人,还因为明白人都是有心人。
就像他大名鼎鼎的哥哥姜文说的:“演傻子多难啊,我一直想演傻子可一直没敢碰,没想到姜武动了这个念头,偷偷给演了。”从这一点来看,姜武是用了心机的。这也直接导致今时今日姜武表演风格的主体形成。仔细盘点下来,其实“大智若愚”才更接近银幕上下姜武的性格特征。演艺圈里多是人精,聪明有余但智慧不足,于是姜武携后劲十足的内功,缓慢发力,攻城拔寨,渐显江湖地位。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角色在观众中引发的心理投射作用也帮了姜武不少忙,姜武饰演的多数角色都是现实中的老百姓、普通人,有好多看不懂的想不明白的糟心事儿,老想不自量力试***用胳膊去拧大腿,结果不是伤着自己就是连累他人,最后一声叹息却又凭着实诚劲儿总能迎来转机……观众觉得这是在演他们自己,包括《空镜子》和《我是老板》这两部姜武表现最佳的电视剧作品,总比那些假装的才子佳人,瞎编的帝王将相的故事来的贴近现实和人心。
和导演姜文相比,演员姜武没有太大野心。辩证地看,有弊也有利。弊端是:演艺行业就是要招摇过市,要人前显贵;要锋头正劲,要风光无限;要多多益善,要诡异多变。野心太小,太容易满足和过于低调,容易讨喜欢但不太容易受重视。这也就是为什么姜武演了这么多立得住的角色却依然被视为二、三线演员的重要原因。而利则是,没把演员这行当成青春饭来吃,它就真的可以细嚼慢咽地吃一辈子。踏踏实实做好本份,诚意十足地揣摩角色,把戏演到极致,心无杂念,眼不斜视,一步一个脚印,终有一天水到渠成,星光永恒。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演员,一个角儿,应该做的本份。
和马一明一样的好人
记者:《我是老板》中的马一明是个特别轴的人,演这样一个轴人累吗?
姜武:演得挺累,每场戏都挺较劲,而且马一明是绝对男主角,有900多场戏,每天20多场,每场都在跟自己较劲。
记者:这个角色和你以前表演的角色有什么不同之处?
姜武:我以前也演过像傻子、瘸子、不男不女的角色,基本上都是边缘人物,但轴成这样的角色可真是第一次,因为你没见过这么轴的人,他的很多所作所为真是咱们常人做不到的,也不能理解的。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根本生存不下去,但你仔细想想,他做的一切又都是这个社会应该提倡的,是真善美、诚信和认真的态度,是对的。现在社会上缺少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好老板,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假牛奶、假货。其实也是给当今社会一个反思,为什么像马一明这样这么诚信、勤恳的好老板会受到那么多阻力和排斥,万事不顺。我挺希望能多几个马一明,咱得做和马一明一样的好人。
记者:导演给演员的发挥空间大吗?
姜武:严格地说,我演戏是不喜欢完全按剧本演的。当然如果剧本写得好,我也不爱动这脑子去改,但是你一定会想有更好的表现,这也是我上学时期就养成的一个习惯。演一个角色就一定要演到极致,如果演了个不着四六,反而不如不演。在演这部戏时还是有很多改动的地方。
记者:这部戏中有些台词设计比较大胆,比如小舅子教马一明“当老板就得找小姐”,是审查制度放宽了吗?
姜武:那些台词确实是临时发挥的,我们觉得挺精彩。按说是挺悬的,导演也怕是不是审查时得给毙掉了,但最终还是保留下来了。其实还有很多更狠的确实给***毙了。
演好边缘人物是需要内功的
记者:为什么演了那么多边缘人物,是导演们遇到这类戏都主动找你,还是你想挑战自己?
姜武:要演好边缘人物的角色是需要内功的,必须得是个好演员,比如傻子,演不好观众根本不信你。像国外演傻子的都是非常大牌的演员,像德尼罗、霍夫曼。其实我也不是刻意要专演一类角色,可能演了几个,后面自然一有这样的角色就找我来了。其实一种东西吃多了也没意思了,我爱吃炸酱面也不能天天吃吧。
记者:觉得自己能超越《洗澡》里的智障形象吗?
姜武:先不说超越不超越,我已经把这类角色演到一个高度了,再让我演我就会惧怕了。因为那时候的年龄、心态,还有当时创作团队的状态,都是有影响的。
记者:你以后会接一些不一样的角色,转变一下戏路吗?
姜武:其实要说转变,我10年前就转变了,我那时候演过一个坏人,可是那戏演完直接就被禁了。我演的不一样的角色都被***毙了,留下来的都是一样的,所以大家觉得我只演小人物和边缘人物。
记者:近几年你电影产量不多,是有意把重心放在电视剧上吗?
姜武:也不是,也有几个电影找过我,可能那角色我不太喜欢吧。我觉得拍戏就像谈恋爱一样,我不能保证观众都喜欢,但我得先保证自己喜欢。
记者:对自己的作品会自我欣赏吗?
姜武:不会。我到现在甚至没看过一部自己演的完整的影片。我这人是演的时候特别自信,但演完了以后就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了,是真不敢。
记者: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对个人发展有规划的人吗?
姜武:我还真不是特别有规划的人,我要那么精细,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在商业操作和宣传方面我就是一弱智,完全不懂。我这人不看重结果,觉得过程更重要。我最初迷恋这个职业,才想很好地去做,如果是光***名利,那有很多捷径,弄一绯闻不比演戏火得快,但那有什么意思啊。
记者:有没有打算和姜文合作一部电影?
姜武:一直都想,现在我们也在搞剧本呢,但是还一直在修改。我和哥哥对这事的态度都特别谨慎,我们哥俩在一块,一定得弄一好本子,要说为了合作而合作就没意思了。
人活着就得知道
什么是自己的快乐和满足
记者:你对女儿的教育多吗?
姜武:都是她妈在管,现在的孩子太累了,别给他们增加负担了。陈凯歌讲话了,天天看他儿子背着个比自己体重还沉的书包,天还没亮就出门了,跟一小童工似的。我闺女每天放学写作业就得写到10点多钟。
记者:对她以后有什么期待吗?
姜武:没有,我们都没刻意为她设计以后的路。她自己喜欢什么就去做,她画画和书法挺棒的,能拿比赛名次。孩子能健康快乐成长就挺好,现在孩子多幸福啊,我小时候,拖着酱油瓶子穿两个胡同打酱油去,字都不认识,父母在手上写好了买多少酱油,到副食店站在柜台前的小板凳上,把小手一伸,人给打好酱油把瓶子从柜台顺下来,再给抱回去。
记者:生活的中快乐来源于哪儿?
姜武:我觉得人活着首先得知足,你必须得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快乐和满足,不能拧巴。其实快乐这事得自己找,家庭和睦、父母健在,这个最重要最珍贵。人到四十,对家庭的感悟最多,父母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记者:平时有什么爱好?比如运动?
姜武:运动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像游泳和高尔夫。我以前还喜欢养狗,最多时养过五条,但狗没了,太难受了,所以现在不养了。养宠物这事太伤感情。
记者:怎么排解压力?
姜武:自己找乐呗,找朋友聊天、喝酒,都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记者:戏里的马一明酒精过敏,戏外的姜武酒量怎么样?
姜武:我挺能喝的,喝完酒就是另外一种状态,但我绝不是撒酒疯的那种啊,就是特兴奋。我对酒倒不挑拣,是酒就行,而且各种酒都醉过。和朋友喝酒聊天是一多高兴的事啊。
记者:休息时会去郊区散心吗?
姜武:会啊,经常去。其实人就应该是在自然环境里的,现在空气质量那么差,我记得小时候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现在哪有那景儿啊。大家天天坐那老打哈欠,一问都睡挺多的,就是氧气不足加空气污染。人也是,都给人定一头衔,说这个是企业家那个是成功人士,这人就开始自己拿着劲儿,全拧巴了。其实大家都应该把社会角色放一放,把那劲儿放一放,自然、平和点儿多好。像咱天天在钢筋水泥里呆着,其实都是在垃圾里呆着呢。就应该多接触自然,多跟朋友聊天,多陪家人,男人像个男人、女人像个女人,和谐点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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