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四川省南充市第十中学高考成绩公布,张空谷以677分的总成绩名列该市理科第二名(仅比四川省理科状元低了13分)。无疑,这个分数足够上北大或者清华了。
张空谷填报的惟一志愿是“北京大学心理学”,可他和父母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北大还能录取他吗?如果不是因为中途退学,今年他已该从北大毕业了。
最终,张空谷被清华大学录取。
“史上最牛高考钉子户”
张空谷原名“张非”,今年高考报名之前,他改名“张空谷”(为避免混乱,下文名字只用“张空谷”,引语除外)。曾经两次分别考进北大和清华,又先后离开这两所全国最高学府的他,试***以改名的方式低调参加今年的高考,再圆一次自己的大学梦。
然而,6月中旬,高考结束后仅一周,一个名为《四川南充惊现职业高考考生,清华北大反复退学牟取奖学金》的帖子开始在网上广为传播。帖子里列举到:张空谷2003年考上北大、获得岳池一中3000元奖学金:2005年从南充十一中复读考上清华,又获得十一中10万元奖励;2007年从清华退学以南充十中学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并且精确地估算出他今年的考分应该在680分左右,极有可能再度问鼎北大,清华,“又将轻松获取南充十中的一笔重奖”。帖子提出了“职业考生”概念,并直斥张空谷的“堕落”是一心只想通过高考赚钱。
网民的众多跟贴,迅速触动了其他媒体的神经,全国各地的记者蜂拥南充,本欲低调再度进入大学的张空谷,一下子又被抛上舆论的风口浪尖,“考霸”、“史上最牛高考钉子户”等称谓,纷纷冠在张空谷的头上。
网民对于张空谷的指责,引起北大在四川招生的工作人员的重视,他们不得不派人前往南充调查张空谷“是否通过高考赚取巨额奖学金”。6月26日,高考、中考成绩公布出来,张空谷所复读的南充市十中取得良好成绩,包括张空谷在内的两名考生获得南充市文理亚***的好名次,但是南充市十中在校门口的宣传条幅上却只打出“热烈祝贺南充十中2007年高考勇夺全市文、理亚***”的内容,并没有出现考生的名字,但同时张榜的另一个条幅,则很张扬地写着“热烈祝贺南充市十中07级李禹墨同学勇夺顺宁区中考状元”。
两次退学真相
张空谷第一次参加高考的岳池一中张老师告诉记者,1999年至2002年,张空谷在岳池县中学读高中,当时他只想读北大。2002年第一次高考,他没能考上北大,于是在岳池一中复读了一年。
2003年高考,张空谷以优异成绩考入北大计算机专业。’哪知这个孩子考上北大后,迷上了网络,补考了几科,被北大退了回来。”曾教过张空谷的岳池一中老师陈技池惋惜地说。
张空谷也证实,自己是因为网瘾太大而耽误了学业。他说,自己14岁考到四川省邮电学校,学习了1年后,就开始“往学校附近一些住宅楼里钻,因为不少住户在家里都装了游戏,吸引了不少学生去耍”。而当时玩的是单机游戏机,没有现在如此丰富的网络。第二学年结束后,已无心学习的他被父母接回了岳池,走上了高考之路。张空谷称,在参加高考前,自己一心想上大学,只要稍微一努力,平时用心专一的他很快就会取得好成绩。因为目标明确,也就很少上网。
不过进入北大后,情况急转直下。张空谷将自己沉迷网络归咎于大学生活中奋斗的目标太少,而这也是自己最大的缺点。因为奋斗的欲望少了,内心就空虚,甚至隐隐感到痛苦,于是也容易坠入虚幻的网络世界。如此折腾最终使自己染上了深深的网瘾。张空谷说,因为自己没有钱,流行的网络游戏自己还是很少接触,平时上网都是看电影、听音乐,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打游戏,如“大汉时代、DDO”等,这些游戏都不怎么花钱。
张空谷的父母说起儿子,动情之时泪光闪烁。母亲祝明灿说,儿子2003年考上北大,全家人感觉很有面子,可是,按北大规定被退学后,父母觉得羞愧,甚至在亲戚朋友面前都难以抬起头来。
“张非在北大读书期间,他母亲为了挽救儿子还去北京靠刷盘子赚钱陪读,最终也没能让儿子回头。”张空谷的父亲张道谊说,“我为了给儿子找一个安静的学习地方,2004年7月到南充考察了南充十中和十一中,最终觉得十一中离城区较远,远离网吧,在向该校上交了北大学生退学证明后,报名复读。”
经历了北大退学的惨痛教训,张空谷似乎也并没有马上从网络的泥沼里完全抽身。十一中有关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来的时候就喜欢上网,经常沉迷于网络,进来时成绩并不是很好,后来在老师的帮助教育下,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到高考时夺得了南充高考状元,又被清华大学物理系数理基础科学专业录取。“在南充市第十一中学操场边的一块宣传栏上,关于张空谷的***文介绍清晰如初:夺得状元的张空谷手持10万元奖金的牌匾,笑得一脸灿烂。
可是,好景不长,考上清华的张空谷再度沉迷网络,第一学年结束后多门功课又不及格。学校为了挽救他,让他试读了一学期。但是,他仍然沉湎于网络游戏中,最终也没有把功课赶上来。因“学分不够”,张空谷无奈选择了主动退学,父母在学校抱头痛哭。
今年2月1日,张空谷拿着清华大学教务处出具的学生退学证明离开北京。此次退学给张空谷父母的打击“不言而喻”。急得头发过早花白的父亲张道谊称,家人在当地几乎无地自容,也不敢让亲戚朋友知道儿子又回来了。改名为“张空谷”后,悄然进入十中复读,并且几个月没有上网。不料高考刚一结束,一场网络流言又骤然而至。
清华再次张开怀抱
北大能否再次把橄榄枝伸向张空谷?这不仅仅是张空谷焦虑的问题,也让其父母担心不已。公众也瞪大眼睛,关注着北大对这个高考“奇才”的反应。
其实,在填写志愿以前,张空谷已分别向北大和清华咨询过,但都没有得到肯定性的回复。北大在四川负责招生的老师告诉媒体记者:“我们今年在四川投放了47个理工类计划,如果他有意报考北大,他的分数上录取线是没有问题的。但北大是否会再次招收他,要由学校决定。”
而清华大学在四川地区的招生老师回答更原则:“他的分数上清华的录取线没有问题,如果他有意报考清华,将按学校‘有关***策’执行。”
对于慕名而来的各路媒体记者,张空谷的父母虽然疲于应付,但还是努力地一次次为儿子辩解和辟谣――屡屡高考并非贪***高额奖学金。据张道谊介绍,儿子前两次高考,得到的奖励总共也就53000元,却浪费了4年光阴。”试问哪个父母会如此寒心到让儿子靠高考赚钱?”
“张非连续退学就为了10万元?他北大顺利毕业进中关村的话,10万元不是大数字吧?”张道谊多次反问来访的记者,他说,假如为了钱,当初十一中奖励的10万元,也不会再捐出去5万元了。“发放奖金主要是考虑到张非家庭比较困难,没法完成学业,他家里知道后非常感激,只接受了5万元,说这些就可以完成张非大学4年的学业了。”南充十一中的***支部副书记何卫东也出面解释张空谷复读并非贪***高额奖金。
祝明灿更是竭力呵护儿子,“我们现在多么希望大家能够帮我们拯救儿子,希望北大能够给他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到本刊截稿时,张空谷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不过,有不少学者和专家仍然担心,再次离开中学阶段教师们保姆般的照顾,失去“考大学”这个明确的目标吸引,在新的大学里,张空谷会不会故伎重演,再度陷入网瘾陷阱中?不少专家纷纷伸出援手,试***挽救这个24岁的大小伙。
西华师范大学教育科学院院长、心理学家李学平教授表示“愿意拯救张非,帮助他戒除网瘾”,并让记者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转送给张空谷父母。
美籍华人、著名社会学家、教育学家陶宏开教授准备飞往南充,助张空谷一臂之力。陶教授说,“张非的事儿非常典型,他迫切需要人们帮他一把。我尽管已经61岁了,但还是想专门到南充一趟,对他进行诊断、分析、***。”
公众对于张空谷屡屡高考贪恋高额奖学金的责问声也逐渐平息下来,更多的人开始理性地思考,怎样让张空谷类的高考奇才,成长为社会的栋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