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受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诱惑”,总觉得这世上还存在某种“人生相对论”。
人会这样“相对”:如果你生活贫困,会比富人多出一个好胃口;如果你劳累整天,会比闲逸的人睡眠香甜。你很痛苦,那就度日如年;你很快乐,那就时光飞逝。你尊重别人,也就在尊重自己;你与人为善,也就在与己为善。佛经上有句话,“自觉觉他,渡人渡己”。助人者自助,自救者也就在救世。如果你遗弃该做的,那么,你被世界遗弃的日子,也就不会远了。
这日子,过起来还是相当“俏皮”的。起先,我并不相信“行百里者半九十”,认为这是年长者吓唬人的诳语。上学以后发现,从考90分提高到考99分,绝对不比考60分提高到考90分容易,而考99分提高到考100分,就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世上没有一个实际问题(虚拟除外)的回答,是可以找出十全十美的答案的。再如,我们的直觉感知,总是5~25岁这段光阴最丰富、最清晰,时间也似乎特别长。而60岁以后,照理离自己近的,应该更清楚,但能感动和记牢的就很少了。70岁以后的光阴更滑稽,觉得睡了几个觉吃了几顿饭,就没了。这些让我想起爱因斯坦解释相对论时举过的一个例子。他说一个男人与美女对坐一小时,会觉得似乎只过了一分钟,但如果让你坐在热火炉上一分钟,就会觉得似乎过了一小时。
这种“相对”,还表现在从来不会把人生的“鸡蛋”放进一个箩筐。比如你强权在握,你就会坐在最耀眼的地方,就会走在镜头中央,不用读书不用实践,也会显得比边上人“精当”;你办事也就特别利索,说话就可能一句顶人十句或者几十句,投票就可能一票顶人十票或者几十票;你总能听上最好听的声音,也总能得到最热情的敬酒;合作写篇文章,即使只改了一个标点,名字也会排在最前;碰上个乖巧的,你包也不用拎,伞也不用撑,连坐车撞上头的可能都没有,早有手挡在车门顶框了。但是,如果你真把这些都当成了你的聪明才智,也就足够愚蠢了。这里也许也有相对论的深奥,你想到没有,“天下没有免费午餐”,人家这样做,究竟瞄着什么,你看不见?
你若生为美女,就有人抢着为你做事,什么关卡,对你来说就低着门槛,什么东西就比别人容易得手,你当然也就人见人爱,日子会特别滋润。导演李安给我们举了个例子,他说,章子怡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但是,这句话我们刚听清楚,同样是美女的林青霞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她只是生了个孩子,身子开始发福,就有了同样是导演的施南生的严重警告:不可放纵!第二天,她就跑步、游泳、节食三管齐下了。从来没有想要减肥的她,也非减不可;不减,老天爷赏的那碗饭也就要没收回去了。
这一次,“相对论”会慢慢告诉你:什么事都让人做了,你就不会能干了;什么门槛都低着,你就没有什么抗挫力了;什么东西都容易得手,你就不会珍惜了。至于人见人爱,美人迟暮是逃脱不了的宿命。
狡猾的“相对论”,更表现为“这山看着那山高”。底层的人羡慕名家豪富就不用说了,名人高官也抱怨多多:别人做什么都可以按计划进行,我连睡眠和节假日也不由自主;别人网上发飙也无人过问,我打个呵欠也有人说三道四;别人缺席半天也没什么,我迟到10分钟也会成罪过;别人无中生有、捕风捉影都无制裁,我出面解释几句也会变成火上加油。他们即使待在家里、车里,也有眼球在搜索,几十年前的一句谎话、一次粗鲁、一回失礼也有人紧追不舍,曝光天下。而这些埋怨,要是让小百姓听了,只会当一个笑话。
人与他人,如此“相对”,你与自己(与心)的相对,更蹊跷。你最眷念的那个人,他不眷念你,你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人,他梦里都在想着你;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你对他不一定好,那个根本对你无所谓的人,你却心甘情愿地照顾了他一辈子;一种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你虔诚地为它奋斗了大半辈子,等真的得到以后,却发现它实在可有可无;你读过的许多经典、许多名言都忘了,一个谈不上文化、也没什么地位的人,说了句极普通的话,却影响了你一辈子……
这“相对论”是在助你还是坑你,就看你怎样动作怎样用心了。
(摘自《杂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