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南方,看惯了苏、杭、扬三州的美女,总觉得她们缺少一点什么。到底缺少的是什么却一直也没弄明白,直到来到黄土高原上的米脂,见到那些为世代文人赞扬的米脂婆姨,这才真正找到了答案。
当我独自背着行囊在暮色中匆匆来到这里时,不免有些失望。只见满山的黄土灰蒙蒙地包裹着一排排窑洞,光秃秃的树枝在夕阳的映照下发着青白的光,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上行人稀少,偶尔只有几个头上系着白羊肚巾吸着旱烟的老汉,赶着几条老牛悠闲地从眼前走过,很难看到一个婆姨。猛然,一阵山风送来了一曲信天游:“二妹妹赶路快如飞,三哥哥快步往上追,蓝格幽幽绿格茵茵翠,香格滋滋叫人醉……”我一阵兴奋,一下子跳了起来,顺着那歌声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老汉正带着老伴赶着一架马车朝这边走来。我搭乘这辆马车,绕过县城外的无定河,来到了他们家里。一盘沉沉的石磨前,一个女子正在那里用力地推着石碾磨玉米。她见两位老人回来了,就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去帮着接过马的缰绳,将马牵到马棚里去喂草。然后又转回来,抱了一捆柴禾,用大铁锅为我们烧开水泡茶。
这是老人的儿媳妇,儿子到外面打工去了,她在家种着十多亩的地,同时还要照顾公婆的生活,里里外外一把手,辛苦和劳累可想而知。很快,老人的儿媳为我们煮好了晚饭,老人告诉我说,今天来了我这个客人,吃的是“钱钱饭”。我看那碗里,盛着的是小米和黑豆煮的粥――这就是米脂人的“钱钱饭”了。晚上我与老汉坐在窑洞外看星星,谈起了米脂的婆姨,这一下引出了老汉很多话来。他说米脂婆姨的美丽得于绕城而过的无定河,这条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发源于陕西的白于山,婆姨们用河水洗了身子就会肤润如脂,因此黄土高坡上的女人们,都爱跑下山坡去河边洗脸。他告诉我:“你要看米脂的婆姨不能在傍晚,因为很多婆姨都要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回家的。你要到新城去看,米脂的婆姨很勤劳,天刚放亮就要忙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无定河村,坐在那条来往人群必经的道路旁,目的要是好好地看看米脂婆姨。果然早晨跟傍晚不同,早出下地干活的、到机关和工厂上班的、背着书包上学的,花花绿绿的衣裳从老街的青石板走来,从新城的水泥路面上走来,从山梁梁上的一间间窑洞里走来,无数米脂女子便出现在初升的朝霞里。她们身后虽然是泛黄的土地,古朴的窑洞,这些看似苍凉的景色,却格外衬托出她们的美丽。这些女子几乎都有高挑的身材和挺直的鼻梁,从你面前走过,就会给你带来一种愉悦。她们的服饰算不上新潮,也许还显得有些“土”气,头发和面颊也很少修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纯真,我如同来到了一片人类自身的天然原野,被上帝赐给的这种美丽完全震撼了。
米脂之行使我真正领略了与其他地方的美女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女性的美丽,这种美在传统规范之中充满着激情与想象,在陕北高原粗砺的土壤与她们难以调和的对立中,米脂婆姨展示了人与自然、传统与反传统在冲突中的美感。
再说到绥德汉,这可也是个千年的老话题,一提起这个话题,不得不提《三国演义》中英俊潇洒的头号战神吕布,天南海北的人很少知道吕布就是绥德汉。
人怕出名猪怕壮,绥德汉的名气越大,人们越想知道绥德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哪些地方比其他地方男人强?据我观察,绥德多数男人熊腰虎背、猿臂铁肩、个子高、力气大,那双手,不操刀也要舞锄;绥德汉多国字脸,明额浓眉大眼、高鼻梁、楞角分明,双双眼睛乌亮;绥德男人脑子灵,肯下功夫,人大心大气魄大,肚子里能行船。做事有头有尾,不怕流汗、不怕流血,见不得雷声大雨点小的人;绥德男人诚诚实实,厌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好客、轻财、讲义气;绥德男人不欺负人,也不愿自吹。男人爱和绥德人交朋友,女人心里爱绥德男人。
绥德汉不是个体,而是一个群体。这个群体从秦汉到如今不是时断时续、时强时弱,而是持久地越来越旺气的群体。有人说不是绥德汉好,而是这块土地灵。绥德这块土地灵是事实,无定河大理河二龙戏珠,戏出了天下名州城,二龙拥抱疏属山,拥抱出了五千年的文明史。绥德男人确实沾了土地的灵气、瑞气,绥德汉几千年一直与时俱进,为了这个北大门,为了这颗塞上明珠,为了这座旱码头,为了黄土文化的艺术宝库,比别人敢爱敢恨敢哭敢笑敢怒敢骂敢为天下先。绥德汉沾了这块灵土的光,这块宝地也沾了绥德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