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能否体会到愉悦,关键是看阅读什么样的作品。读书有品性,书也挑人。这次专门借了一堆“80年代后”的作品来闭门研读,除了有完成任务的紧迫感,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分配在几部作品上的阅读时间。
韩寒的《一座城池》(曾发表于网络榕树下)看了不到40页便无法读下去,如果继续下去,我必将陷于一种持续的“文字噪音性干扰”。明晓溪的《泡沫之夏》(2006年版),花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晨一气读完。张悦然的《水仙已乘鲤鱼去》用了五个白天黑夜,逐字逐句读的,宛若品尝一顿文字大餐。蒋峰的《维以不永伤》最为费时费力,花了近一个星期,原因是文字艰涩和文章结构复杂。
其实,这几位具代表性的“80年代后”作家作品,无论如何先让人分享了他们成功的喜悦。同一年龄层的,虽然写作差异巨大,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赢得了销售奇迹。有时竟让我不知道是我们的市场容量大,还是大众正在丧失文字审美的水准和判断力?譬如韩寒,尽管他曾经凭借《三重门》一举成名,但几年他没有太大长进,相反只见倒退,文风已经偏激到以空洞、怪诞、另类自居,让人怀疑起他越来越不成熟的写作心理。此次阅读他有一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感觉。国内有一类这样的青春:“装酷,夸张地显示叛逆,或者刻意描写编造惊世骇俗的情节。文字则无节制,充斥着没有意义的句子。”(《那年春天我要离开》周国平序)我无法更深入了解韩寒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创作,或许只是天性使然,偏离熟悉的生活题材,开始“没有内涵的想像,对虚构与臆造混淆,一句话,对文学彻底的误解。”
与韩寒相比,另一位“80年代后”女作家张悦然显然要智慧和理性得多。她的才情在小说开端便初露端倪,叫你跟住她不放。可贵的是,张没有被同时代空洞的写作狂潮吞没,她开始学会贴近生活,让作品充满生活的厚重,设计富有逻辑的故事情节,辅以优美、细腻的文字。《水仙已乘鲤鱼去》中她描写一段女主人公13岁到20多岁的成长经历,塑造了主人公渴望母爱、渴望美丽、渴望异性关注的心理及生理需求。主人公也是一个热爱写作的小作家,显然有着作者的影子。她借主人公之口表达对写作的理解让人印象深刻:“小说于她,字字都像是雨滴,看似毫无颠覆的能力,可是当雨滴悄声无息地聚在一起的时候,壮大成一块松软蓬松的云彩,她才发现,她竟已经站在云端。”
抛开略显单薄的内容,部分情节尚欠火候不谈,张的努力和写作实力让大家看到了“后来居上”的潜质。有趣的是,在网络排行榜上张悦然排韩寒之后,列第三,而第一名郭敬明彼时正被媒体曝光因剽窃并拒绝道歉的丑闻。
另一位具代表性的少年蒋峰则被冠以“先锋”头衔。他诞生于西方后现代思潮涌入之时,该思潮引发了中国文学的裂变,后果之一是中国先锋小说的诞生。以边缘人叙事手法、叙事时间能指化、人物符号化为表征的先锋小说,挑战着作者传统的想像力和写作技巧。无论幸运与否,蒋峰成了这样一位年轻的挑战者。《维以不永伤》刻意营造的压抑、凝重的氛围,让读者撕心裂肺地领教了作者扎实的写作功底,以及随意变化的叙述视角和时空。以他的年轻,能掌握这些复杂、艰涩难读的写作技巧,完成这样一部长长的小说,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令人称奇。小说败笔之一是过分吹嘘“表哥”,并暗示《维以不永伤》将会如何伟大和轰动。这是80后作家的通病,普遍具有“一夜成名成家”的强烈梦想,并处处在作品中暗示读者书中功成名就的就是自己本人,蒋的方式过于明显和露骨,前面提及的张悦然也是如此。让作品充斥这样的肤浅,是不应该的。同时,蒋过度的忧郁气质,以及在文字中表露出的对爱情和女性的悲观绝望态度,有撕碎生活的狂躁不安心理,又实在令人担忧。
新辈明晓溪,将网络、漫画、文字三者合一,糅合出一种“完全与生活无关”的虚拟小说体,便利了读者,让阅读变得轻松、简单、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创作永远是时代的产物,文学作品势必烙上时代的印记。网络小说、漫画小说的风靡,挑战或丰富了传统文学,这可能令老作家感到不安,但从文学发展看,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情。明晓溪小说中,有大量竖排列的短句甚至词组,配合漫画式想像,带有浓厚的IE色彩。
既然网络和文学无法相互替代,那么只有相互融合。文学传统与网络之间,以及网络时代文学创新的新功能,实在是当下无法回避的创作特色和市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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