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克韩述评
Closure,是一个英语单词。它既可以指物理上的封闭,也可以指心理上的一种终结。对于希尔斯堡惨案幸存者和96人遇难者的遗属来说,12日的“琼斯主教报告”是一次Closure,因为他们奋力搏斗了23年,终于得到了真相,足以告慰96人的真相。
在西方人的文化中,很看重Closure:生命有起点,也有终点;在过去这些年中,他们的亲人虽然早已下葬,早已魂返天堂,但遗属一直没能放下。在某种程度上,遗属在自己的意识中从来没有真正合上亲人的棺木,因为他们难以忍受亲人被警方如此有意无意地污名化。96人早已托体同山阿,但一日没有正义和真相,遗属就没有心理上的一种终结感。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斗争之心,放下坚毅不屈的伪装,为亲人扶棺痛痛快快哭一回了。15岁的遇难者凯文·威廉姆斯如果活到现在,将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她的母亲安妮在报告公布后泪流满面:“现在我真的感觉不同了,我更加冷静了,也更少压力。在今天发生的一切后,看上去真的有一些东西离开了我的肩头。我最近都在住院,但这消息绝对能帮助我康复。这么多年来每次都如同撞了南墙,你确实会感到疲倦,但现在感觉他们最终听到了我们的呼声。能够有一天清晨醒来,不用再立即就想着文件和文档,真好。”
留给遗属们的工作还有很多。比如,去敦促***府重启调查,把那些试***掩盖真相的警察和相关人员绳之以法。达格利什就表示:“对遗属来说,这是前进的重要平台。我确信检察总长会仔细研究文件和调查结果,如果确实有错误,应该有某种补偿。”
再比如,给遇难者重新写死亡证书,这是Closure仪式的一步,因为在原来的死亡证书上都是“死于事故”,而真相是他们死于“人祸”。安妮·威廉姆斯就说:“我已等不及了,我要知道我的孩子已经平静,有一份正确的死亡证书,因为我也想要生活。”达格利什也敦促当局给96名遇难者赶紧出具新的死亡证书。
比修改死亡证书更重要的则是,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放下,可以从此开始过自己宁静的余生,因为沉冤已经得雪,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错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试***掩盖自己罪过的警方和无能的***府与足总。等了23年,利物浦这座城市终于等来了首相的道歉一鞠躬,等来了《太阳报》等媒体的承认错误。
唯一的遗憾,是正义来得有点太晚了:大部分当时涉嫌掩盖真相的警方高层,在23年中已经离开了人间;而很多遗属,也在这些年的抗争中无谓地浪费了自己本可以享受的生命,有些甚至来不及看到正义就含恨撒手人寰。这是一个教训,正如利物浦董事经理艾尔所说:“报告说明了一点,一旦透明度和责任感被损害,受害者、幸存者和他们的家属能有多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