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20日,第四届CCTV电视舞蹈大赛上,一名独臂女孩和一名独腿男孩,用“三只手加三只脚的组合”,深情演绎着自己的真实故事――《牵手》,他们的表演深深地震撼着全国亿万观众的心,并获得了大赛第二名的好成绩。独臂女孩就是本文主人公马丽,她曾经是一名快乐美丽的天使,但在19岁如花的年龄时,一场车祸意外折断了她飞翔的翅膀,在多年的挣扎中,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辛酸坎坷和曲折心路?最后靠什么飞向了央视舞台和观众的心底?
(一)飞来横祸,折断舞蹈天使美丽翅膀
1977年4月8日,马丽出生于河南省驻马店市,父亲马洪思是当地一汽车公司的职工,母亲付玉贞在居委会工作。1岁半的时候,长得十分乖巧的她就开始对音乐特别感兴趣,无论置身于何种环境,只要一听见音乐声,小家伙便情不自禁地舞动纤细的小手,扭动柔软的细腰,而且还随着乐声甜甜地唱起来,像一个美丽的人间天使。爸爸妈妈因为有这么一个拥有艺术细胞的女儿而自豪幸福,同时也打算对女儿在艺术方面加以引导,使之将来成为一名出众的艺术人才。
从小学至初中,父母对她在舞蹈上更加心细,只要电视里播放舞蹈类节目,他们都会叫上女儿观看,并教育女儿,要特别注意别人表演的动作和眼神。马丽对舞蹈很是痴迷,渐渐地,她的领悟能力越来越强,而且,她还学会了挑别人演出的毛病……在学校老师给她上舞蹈课时,她也反复琢磨如何让自己所表演的节目更加完美,小马丽这种良好的学习习惯得到了老师的首肯和同学们的称赞,尤其是她的舞蹈老师李茜,发现马丽是一个可造之材,对马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马丽也不负众望,1981年,4岁的小马丽就能熟练地表演民族舞《杨柳青青》。初中毕业时,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驻马店艺术学校,学习舞蹈专业,全家人满心欢喜。
1995年8月,马丽又凭着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考上了青岛艺术团,并很快成了团里的主角,前面是鲜花和彩虹铺就的坦途,马丽觉得自己就是命运的宠儿。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击碎了她所有的美好梦想。1996年8月,马丽因为休假而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驻马店,昔日的同窗好友见马丽回来了,都非常高兴,希望能聚聚,叙叙感情,8月31日那天,她和几名朋友乘车出去办事,几个人正兴高采烈地说话,忽然,一辆货车飞驰而来,她所乘坐的车来不及躲闪,随着“哐啷”一声,车被重重撞在了路边……
病床上的马丽终于苏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右边有些疼痛,于是她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一看,右边的袖子里空荡荡的,整个右手臂都没有了,她伤心地对着医生哭喊:“医生,我的手呢?你们怎么把我的手截了啊?没有手我怎么跳舞呀……”谁也无法劝阻她那肝肠寸断的哭泣,是啊,手臂对于一名舞蹈演员来说,就是一双美丽的翅膀,没有翅膀,她将怎么飞翔……
一月后,马丽出院回到了家里,为了不让女儿触景生情而伤心,心细的妈妈付玉贞把家里所有与舞蹈有关的书籍和碟子都收拾好藏了起来,就是看电视的时候,如果看见正在播放舞蹈类节目,付玉贞都马上调换频道。
尽管如此,也无法使马丽走出车祸带来的阴影和痛苦,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废人,尤其是舞蹈梦的破碎,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后来她还想到了自杀,有一次,她趁妈妈不在,走到窗前,准备纵身从窗口跳下去,然而这时候,妈妈从外面回来了,她冲过去紧紧抱住马丽,一边流泪一边说:“丽丽,你不要做傻事,你要是那样,我和你爸爸会更痛苦。”马丽转过身来抱住妈妈,不禁失声痛哭。接下来,妈妈鼓励马丽要学会坚强,并经常给她讲张海迪、典子的故事,马丽不禁被深深地感染了,她决心战胜自己,开始新的生活。
(二)独自创业,树起人生另一种坚强
车祸后,马丽不得不告别自己钟爱的艺术舞台,而选择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平淡生活。
她要学会坚强和自理,首先就得从基础做起。为了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马丽开始用左手给自己洗脸、穿衣、写字等,刚开始的时候,做起来非常别扭,有时穿一件衣服扣一粒纽扣,就要花很长时间。有一次妈妈走进她的房间,见她那么难,就想帮助她,可马丽却阻止了妈妈:“还是我自己来吧,如果我不学会自己做,那以后我怎么去生活。”付玉贞听到女儿这么说,一把将马丽搂进怀里,欣慰地笑了。就这样,马丽渐渐能够自如地用左手叠被子、写字、吃饭,生活能够自理了。
不久,马丽决定去找一份工作,她来到劳务招聘市场,问了好几家单位,对方却都因为她是一个残疾人而将她拒于门外。马丽没有泄气,终于有一天,菜市场的一个老板看她头脑灵活,于是叫她帮助自己卖菜,每月给她100元的报酬,尽管酬劳不高,马丽还是万分高兴,她觉得自己终于能自食其力了。怕妈妈担心,她早出晚归始终也没告诉妈妈,但不久,她的行动还是被妈妈发现了,妈妈路过菜市场,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在大声吆喝着卖菜,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卖了三个月的菜后,马丽觉得那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她来到了驻马店一家服装学校学习设计,为了挣得学费钱,她还一边学习一边做服装生意。学会了服装设计,马丽还专门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特别的服装,她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始终不愿将自己没有右臂的缺陷暴露在外人面前,她用毛巾做了个假胳膊装进了特别的外衣兜里。如果不认真看,是看不出她只有一只胳膊的。
1998年9月,马丽又利用自己挣来的钱在驻马店开了一家“向阳书屋”,每次批发书马丽都是分好几次往书市,跑几趟才把书拿完。去几公里外的书市坐公交车,一次来回就得花两元钱,可就是区区两元,她都舍不得花。她觉得自己每挣一分钱都是那么不容易,一定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三年下来,“向阳书屋”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马丽也在这份事业中找到了自信,她想向社会证明:“就算少一只胳膊,我与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就在马丽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三)走出阴霾,独臂女孩重拾舞蹈旧梦
2001年6月的一天,马丽正在书屋卖书,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河南省残联理事长汪晓微打来的,说希望马丽能参加第五届全国残疾人文艺汇演。马丽激动万分,但想到自己残缺的身体,还是委婉地谢绝了汪晓微的邀请。汪晓微理事长是一个非常爱才的人,她对马丽说:“孩子,我们的身体残疾了,可是心没有残疾……我们相信你能成功的,来吧!”汪晓微的一席话深深触动了马丽的内心,她终于答应了下来,不过,她决定先到残联看看。
到残联排练厅后,眼前的一切让她受到很大震撼:一群聋哑的、拄着拐杖的、坐轮椅的演员正在表演精彩的舞蹈节目,他们都是那么投入,那么忘我。马丽顿时被这些残疾朋友对生活的热情和自尊自强深深地感染了。于是,她萌发了试一试的念头。在试练的时候,由于离开舞台多年,原来柔软的身体早已经变得不灵活,很多舞蹈动作不能完美地做出来,加上失去右臂难以掌握平衡,她时常摔倒,这时候,其他残疾朋友就鼓励她:“丽丽,坚持一下,就挺过去了。”马丽在残疾朋友的话语中备受感动,重返舞台的梦想坚定了起来。
2001年7月,理事长汪晓微专门请来两名专业舞蹈老师指导马丽,并给她量身定做了一个舞蹈节目《黄河的女儿》。2001年8月8日,马丽不负众望,在全国残疾人文艺会演中,她表演的《黄河的女儿》获得了金奖,实现了河南多年来参加该项比赛零的突破。面对鲜花和掌声,马丽流下了幸福自豪的泪水。
这一次成功,同时给马丽带来了极大的鼓舞,她决定在舞蹈艺术这条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无论前面是荆棘还是险滩。
有了这个决心,马丽回家把自己的书屋盘了出去,她要专心致志开始自己的舞蹈之梦。
2002年4月,为了更好地发展自己,她来到了首都北京,成了“北漂”一族,刚开始,她靠跟一个残疾人团体演出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后来,感觉自己的艺术不应该只局限于残疾人这个圈子里,于是她就处处联系活儿,哪有演出就去哪儿,生活虽然艰难,可马丽却乐在其中。2002年12月,马丽结识了一位比她小4岁的名叫李涛的男孩,李涛来自陕西,也是搞文艺的。那天,李涛随朋友到这家艺术团玩,他将自己从延安老家带来的红枣分给屋里的朋友吃。等分到马丽面前,只剩下最后三颗了。李涛把三颗红枣递到她的“右手”边:“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红枣,尝尝吧。”
当时马丽正在用左手练毛笔字,“右臂”插在上衣口袋里。听见叫声,她赶快把毛笔放下来,将沾有墨汁的手快速地在身上擦了擦,然后礼貌地伸出左手去接。
李涛见后很奇怪。后来,他才了解到,这姑娘叫马丽,没有右手,曾获得过第五届全国残疾人文艺会演金奖。由此,李涛对马丽产生了由衷的敬意和钦佩。
接下来,李涛没事就和马丽在一块儿聊天、逛街,帮马丽洗衣服。在交往过程中,马丽向李涛讲述了自己点点滴滴的人生故事,李涛听后,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对马丽由同情怜惜而变为爱恋,很快,两人就恋爱了。不久,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自己心爱的恋人,李涛把房子租到了离马丽租屋不远的地方。
2003年,***到来。学校放假了,饭店关门了,马丽的演出也没有了。没有了经济来源,马丽和李涛的生活处于窘迫的境地,最后,他们花50元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做起了卖菜的生意。每天凌晨四点多,两人就爬起来,李涛骑着三轮车,马丽坐在后面,两人先去批发市场买菜。买完菜,回来睡一会儿,七八点钟就去居民小区吆喝。
第一次出去卖菜,他们很不好意思,怎么也张不开嘴叫卖,谁也不喊,只把菜放在三轮车上,骑着三轮车在居民小区转悠,一个上午一毛钱的菜也没卖出去。
到了中午,眼看着菜被太阳晒得有点蔫了,再不卖要赔了,李涛憋了半天,才喊出第一声“卖菜”,人家这才知道他们是卖菜的,第一天下来,他们只赚了10多元钱。
单靠卖菜赚来的钱无法满足两人的开支(光房租每月就是200元),李涛只好去找别的活儿干,他干过保安、饭店服务员,扛过包,还去当群众演员,以此来补贴家用。
尽管很苦,但李涛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一直认为,为了让心爱的女友有出头之日,他就是再辛苦也心甘情愿。2004年9月,李涛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以高分考取了经纪人资格证,决定做马丽的经纪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支持马丽走向更高的舞台。
(四)《牵手》生命,终究铸造绝世辉煌
2005年6月,马丽来到河南省康复中心演出,一个帅气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名字叫翟孝伟,是一名跳高跳远运动员,尽管他4岁时因车祸失去了左腿,但马丽觉得,他的身材很不错,是一块跳舞的料。于是,她大胆走上前去,拍了拍翟孝伟的肩膀:“你喜欢跳舞吗?”翟孝伟摇了摇头,这时候,马丽掏出一张票给翟孝伟:“晚上来看我的演出吧!”当天晚上,当大幕拉开,舞台灯光亮起,舒缓的音乐声徐徐飘起,轻灵舞动的马丽,仿佛就是一只美丽而充满灵性的孔雀,翟孝伟当时就被马丽的舞蹈魅力震撼了,他下定决心放弃当运动员,去从事舞蹈艺术。
一个没有右臂,一个没有左腿,两个年轻人从此开始了“三只手三条腿”“天残地缺”式的绝妙搭档。
因为翟孝伟从来没有学过舞蹈,对他马丽得从头训练起。为了达到完美的程度,马丽对翟孝伟严格得近乎残酷,常常逼他训练。由于翟孝伟头脑灵活、肯吃苦,所以很快就掌握了舞技要领,并在舞蹈领域内崭露头角。
2005年8月,两人参加了“第六届全国残疾人文艺会演”,作品《牵手》、《少女与玫瑰》分别荣获了该文艺会演的金奖及银奖。随后,马丽和翟孝伟的演出、比赛也增多了。
2007年3月12日,马丽在网上看到要举办“第四届CCTV电视舞蹈大赛”的消息,兴奋的她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鼓起勇气报了名,并给大赛组委会寄去了《牵手》录像带。此次大赛共有来自海内外的7000多个节目参加比赛,简直是高手云集,最后只选择120个作品进入总决赛。
3月28日,马丽收到了到北京参加复赛的通知,这是中央电视台历届舞蹈大赛中唯一一次残疾人舞蹈节目进入决赛,当收到决赛的正式通知书时,马丽泪如泉涌,因为她觉得自己多年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对马丽而言,梦想的实现并不是要拿到什么奖励,而是能够让身体像受伤之前一样,在舞台上尽情起舞,只要可以舞蹈,她的生命和灵魂也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4月20日晚7:30,比赛开始了,排在第10个位置的是马丽和舞伴翟孝伟,进入赛场,两人灿烂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当优美的旋律响起,马丽和翟孝伟全情投入,身轻如燕,虽然她的右臂、他的左腿并不存在,但他们配合得丝丝入扣……最终,他们力克群雄,获得了99.17的高分,摘得了大赛的银奖。
大赛评委之一冯双白老师坦言,自己是含着热泪看完的,他认为这个作品表达了在受到创伤、挫折和困难的时候,人和人之间心灵的互助是多么重要。他们用舞蹈展现出一种健康向上、不畏生活艰难、敢于挑战拼搏的精神,让观众从中不仅看到了美,更看到了力量。
与此同时,马丽的精彩表演也引来全国亿万观众的赞誉。一名网友说:“我被这一节目深深地震撼了,让我们享受到的,不仅是演艺的精妙绝伦,还有震撼的思想,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死,心中只要有爱,坎坷终将被踏成坦途。”
面对鲜花和掌声,马丽脸上洋溢着幸福,回想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路,她感慨万千:虽然失去了一个有形的“翅膀”,但她靠自己“隐形的翅膀”(坚强和不屈)飞跃了绝望和彷徨,最终飞向了艺术的最高殿堂,用残缺去诠释了完美,让生命之花在阳光中绚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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