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毕业于西安石油学院。几年前,她一个人从老家北方S市来到西安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从上学到找工作,所有的事情全都由她自己拿主意。一个人“撑”着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而在这些“撑”着的日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此刻,小柔就坐在我面前,眼神飘移不定。在讲述她自己故事的时候,那灰涩的眼神落在她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杯里。那双乌黑清凉的眼睛分明在告诉着我们什么。这真是一个因内心焦虑而完全失去安全感的女孩。
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接受他时,他却放弃了
我是在父母的“责骂”声中长大的,不是他们不爱我,而是他们只认可“打是亲骂是爱”的教育方式。因为我父母在他们的同龄人中属于能干的人,所以,在我的意识中,被父母责骂,只能说明自己的确不够好。
由此,与同龄人相比,我总是显得特别软弱。不过,我一直认为,我的内心比他们每一个人都高傲。直到读高中,一件事情的发生,残酷地摧毁了我所有的骄傲。
我学习很好,人又长得不丑,班里有一个男生开始悄悄追我。这是一个在女生中很有人缘的男生,性格开朗,乐于助人,整个人看起来很阳光。对我,也不过是在学校里多说两句话、放学后送我回家。可是,当他频频主动接触我时,我却因此而忧心忡忡,不敢接受也不忍拒绝,内心七上八下,矛盾极了。我想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到底该不该接受?一时间心乱如麻。这种事情又不好和父母沟通,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焦虑难安。
后来,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接受他时,他却放弃了。
除了忧郁难安,我搜寻所有的记忆都找不出其他的感受。
这就是我对男女情感的第一次接触,烙印很深。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
我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专科,却也是五个好同学中惟一一个能出来读书的女孩。离开父母,身在异乡,我相信我会变得更加坚强。
2001年进入大二的时候,一个默默地跟在我身边的男生出现了。他是我的同级校友,一个清瘦单薄的男生,一个用功学习、勤于思考、精神世界非常丰富的人。
和他有心灵上的沟通是从上理论课开始的,老师讲到一些他有不同看法的问题时,他会主动给我写纸条,跟我讨论他的观点。
2001年的冬天,为了撮合另一对同学,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原本对此就不感兴趣,进去之后还没搞明白看的是什么就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又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脚,是不是冻得冰冷?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心过,内心的感动可想而知。
彼时,他突然被查出得了“白癜风”,人一下子就变了,时常无精打采地沉默着。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他的性格里多少有些自卑,这时候很需要身边朋友的关心。我去了,而且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当时,所有知道内情的朋友都说我不可理喻,但是,那真的是一份没有掺杂任何私心杂念的爱。
我们在一起了,相处得非常愉快。他变得坚强、沉稳,这给了我极大的精神享受。2004年初,他即将毕业,应聘到一家大型超市工作。可惜干得并不顺心,三个月不到就辞职了。为了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他决定再学习,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他在家里闲呆了一年。并不乐观的就业状况让他变得越来越自负。
这时候,潜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些情绪也浮出了水面。我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不管其它东西的,可是面对他的频繁辞职,我分明感觉到了生活的拮据,我想不通爱情和物质的关系,又不好提出来伤他的自尊。当不开心时,分手这两个字被我时常挂在嘴角。
2005年3月,他决定离开西安去杭州发展,我当时的感觉不是难舍难分,竟隐隐的有种解脱的感觉。
没有心思挽留的感情,真的是走到了尽头
他走了,理由是男人如果没有事业也就没有一切,等到他有了事业之后如果彼此仍然爱着对方,再续前缘。
那几天,我的脑子里塞满了我们从认识、相处、相爱到分手前前后后经历的一切。三、四年时间里,我们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从来没有一起喝过咖啡,没有奢侈的礼物。很多时候,我必须压抑自己心里一些真实的向往,委屈自己以顾及他的感受和自尊。包括他的病,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才算是关心而不是增加他的自卑感,他也从来不跟我主动说起。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懂感情、不懂相处、不懂得如何照顾和爱护,像是在一起探索生活一样。
从我内心来讲,我觉得他挺爱我的,虽然我提出分手,他没有来找我,别人都在怀疑他的爱,但我清楚他爱我。他一直在说,他爱我比我爱他多得多。即便如此,我内心最强烈的感受还是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可是,究竟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呢?我也不知道。
没有心思挽留的感情,真的是走到了尽头,可是,身与心的孤独让我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无助。一个人的日子很郁闷,出出进进无人呵护,冷暖饥饱自己料理,内心的孤独不言而喻。
刚结束了一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怎么能让自己再犯同一个错误
男朋友走了,我要搬家了,换一个地方住,也许能让我彻底走出过去生活的阴影。
帮我搬家的是我的一位男同事,他跟着忙乎了一天。基本安顿下来后,天已经很晚了,他既不方便回自己的住处,又担心我一个女孩子换了新地方害怕睡不着,就主动提出陪我一夜。我们和衣而睡,聊了很多公司的事及彼此的生活。
第二天,本着感激的心,下班后我们一起吃了饭,他又来帮我收拾零碎。天黑了,我的心里开始紧张,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昨天那样清澈,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其它。或许我真的是一个没有能力独自生活的人,他的热情感动了我,我接受了他。不过,很快,我的内心有了强烈的疼痛感,有一个声音提醒我:不行啊!你刚刚结束了一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怎么能让自己再犯同一个错误,他真的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但是,他追得更紧了,在公司里我俩的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搬来了救兵――公司里一个很有威信的男同事,他叫尤震。
尤震第一次主动约我当然是以说客的身份,目的就是撮合我和那个男孩在一起。意料之外的是,面对我的“慷慨陈词”、我低落的情绪、矛盾的心态、我的脆弱、我的困惑、我的思考以及自己对男女感情的理解。尤震或许也身有同感,聊着聊着,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怜惜。
我是个问题女孩……
我相信,尤震在放弃自己说客身份对我的感觉发生变化时,他一定也如我一样,完全是在迷茫的状态下动了感情,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在干什么?稀里糊涂地住在了一起。
然而,平静下来后,问题也就接踵而来。
首先是来自公司同事的议论,本来是说客身份的尤震竟然背叛了同事的信任,转身撬了墙角;接着是公司里早就对尤震有好感的女同事,她们对我的议论更是不堪入耳。每每,听到一些“好心人”的提醒,再见我时,尤震真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顾虑、猜忌、怄气、争吵、甚至莫须有的伤害充斥在我们之间。我的生活一下子全乱了,没有快乐,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有缺点,但我决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我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害怕孤独,害怕别人不理解我。在情感方面缺乏明晰的原则,很容易被环境所感染,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事发后又该用什么方法处理。
但是,他很传统,脾气不是很好,遇事会不假思索地给出结论。
我知道自己也正处于战胜自我的矛盾中,盼望身边疼惜我的男人能沉稳一些,心胸宽广一些,做事细致一些,有责任心一些。可是,只要他在外面听到别人的质疑,他就会犹豫。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好像我是个问题女孩,好像我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女孩……他回到家之后,给我的就是尖酸、刻薄的伤害。我觉得我已经控制不了我们之间的局面了,我在乎他,但不想做太多的解释。于是,他则像一头受了伤的豹子,情绪暴躁,不断地猜测:小柔,你到底是走失的羔羊还是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坏女孩?
也许我错过,可是谁会没有青春的忧郁与冲动呢?我不是故意放纵。他如果觉得“我让他很没面子、很没自尊”,如果因为我过去的脆弱而怀疑我们的未来,我尊重他,但即便我离开,还是希望他不要像现在这样评价我,要相信我不是个坏女孩……
采访手记
别拿爱情找慰藉
在采访过程中,小柔对我说:“紫藤姐,我有勇气正视自己。”
我相信小柔的话,为她感到欣慰的同时,更想说的是:真正高傲的心不是顾影自怜,更不是不断地作柔弱状让别人怜惜。即便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要想风采一生,骨子里坚强的气质不可或缺。而所谓坚强,就是要经得起来自学习、工作、生活等各方面压力的考验;要承受得了孤独、寂寞,甚至挫折、灾难的袭击;要有能力抵抗情绪、欲望以及诱惑的纷扰,培养自身***的个性。
不经时间历练的感情薄如蝉翼,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在爱情里寻找慰藉,如果你自己不够坚强,随手抓来的爱情又能好到哪里去?柔弱不等同于坏,因为柔弱而不断地博得别人的怜惜,随即就将同情当情来接受,也不是当代女性成熟的情感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