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多部影片享誉国际影坛,曾被三次提名传媒大奖最佳女主角奖,冯波多年来塑造了一个又一个深刻又经典的荧幕形象。国内影迷或许并不熟知她的名字,但她丝毫不担心,她坦然地说:“我会用一辈子来演戏”。在她充满张力的表演下,保持着一颗真实、坚韧、富有激情、勇敢追逐理想的心。冯波以她低调且严谨的艺术态度,向观众展现了一位优秀演员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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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为自己创建表演的维度
――专访实力女演员冯波
采访/雨萍;文字编辑/周若男;服装编辑/周航佳;
摄影/辰风;妆发/许格(弘造型工作室);
摄影棚/波特营创意园区《小资CHIC!》摄影棚
小资Chic:今天非常高兴邀请到冯波来做客小资有约,我们知道你最近有一部电影,叫《猫》,你在里面饰演一个得了幻想症的人,这部戏有哪些看点?
冯波:首先这部片子是往类型片、悬疑片、惊悚片去拍的,所以很有看点;第二,我演的这个人物是挑大梁的一个角色,准确地讲这个人物精神***,幻听、幻想、幻视,所有的这些都在我的角色中呈现。这个片子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观众看到的我的样貌都是角色想象中的自己,其实角色的年龄差不多60岁,但是她想象自己才40岁。这个悬念会一直留到最后一番轮回,真相才揭开,那时候的我是一张苍老的脸,形成一个强烈的前后反差。对于女演员来说,这是一个很具挑战的角色,尤其我还算比较年轻的演员,按理说是够着这个年龄段去演的,化老年妆下了很大功夫。
小资Chic:我发觉你挑的角色很多都是有着复杂内心戏的角色,你在挑这些戏的时候怎么看这些剧本,你觉得这样的角色很考验自己的演技吗?
冯波:对,我就是很喜欢挑战自己,尤其是现阶段我会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努力地为自己创建表演的维度。我不想在特别年轻的时候就被定下来只能演一种类型,我觉得我可以尝试各种各样的角色,而且我觉得我自身有这样一种能力,我未来的目标也是尽可能演一些有分量的角色,挑战性大一些的角色,所以各种各样类型的角色我都会接。其实我和精神***的角色也很有缘分,比如今年上半年我接了一部悬疑惊悚电影,我演一个给别人***的催眠师,这是一个年代戏,这种角色在荧幕上很少见,我要特意去实习,我都成精神病院的常客了,和院长也成为了好朋友。
小资Chic:你是不是为了演好角色,经常去体验生活?
冯波:我很希望能体验每个角色真实的生活状态,但今年另外一部戏《大明劫》,故事发生在明朝,貌似没办法回到过去体验生活,不过我最后干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我的角色叫冯氏,刚好和我一个姓,所以我感觉冥冥之中这个角色就应该由我来演。我特意查了她的墓,在山西代县一个无人问津的庄落里,我去了那里,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我还是想去感受明朝存留下来的建筑,当然它们也在期间被毁的不能还原。冯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性,是将门之后,而她的丈夫是明末最后一个大将,相当于现在的***长。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妇女,她的丈夫蒙冤入狱三年,她把家搬到了监狱附近独自带孩子,别人并没有明确告诉她丈夫哪天出狱,可能一辈子都等不来,没想到后来丈夫又回来了。她在剧中有一个很大的心理落差,从一个很高的位置一下回到平民,还能带着孩子独撑这个家,等丈夫回来,可是丈夫回来后又要出征。在剧中很多时候她都是丈夫的主心骨,给他一些参考意见,这样的女性骨子里比较坚韧,有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觉得女人在很多事上比男人更有韧劲,更有力量,更不容易被生命击垮,可能也是母性的本能吧。
小资Chic:你的角色很有张力,在演这些戏的过程中,有没有哪部戏让你心力交瘁?
冯波:《我是植物人》毫无疑问算一部,那是我刚出道接到的第一个绝对重要的戏,有一百多场戏,那时候的我处在新人状态,和现在的驾驭能力不一样,所以那时候拍摄的很长时间我整个人都沉浸在戏里,不拍戏我高兴不起来,但是我没有办法很随意地出戏和入戏。尤其电影更是这样,因为电影非常讲究演员在镜头里表现的状态,重点不在于你动作的幅度、台词是否准确,人物的状态最重要,而抓人物的状态最难,只要抓对了,一对百对,怎么演都对,抓不对你永远被隔离在戏外。
小资Chic:所以你在演戏的时候是一个特别较真的人,把演戏当生命的人,可以这么讲吗?
冯波:是的,可以这样讲,你这么说我特别感动。
小资Chic:你选的角色难度很大,一直在挑战高难度,称得上是表演家。你演了很多戏,得过奖,在国际影坛上也享有盛誉,但在国内却没有被很多观众记住,会不会有些心理落差?
冯波:我现在还谈不上表演艺术家,呵呵。我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我特别逗,我的每部电影每个人物有反差,每个人物和我现实生活又有反差,我没怎么演过靓丽、能还原生活本身的角色,多半是普通人,认识我的人都会觉得每个电影人物反差挺大,它的优势是演员自身过瘾,劣势是观众记不住。我就是常换不同的角色,而且角色和演员本身也不是特别像,所以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我的定位是大青衣
――专访实力女演员冯波
采访/雨萍;文字编辑/周若男;服装编辑/周航佳;
摄影/辰风;妆发/许格(弘造型工作室);
摄影棚/波特营创意园区《小资CHIC!》摄影棚
小资Chic:你更喜欢不断挑战角色的过程,还是给自己定位了某种类型的戏对未来的发展更好,能在观众心目中更根深蒂固?
冯波:你讲的第一点就是我所说的近几年要建立我表演的维度,在建立维度的时候必然会存在这个现象,你不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可以做到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把自己的韧性打开。作为演员即使你是实力派你也有特别适合自己的角色,比如我现在发现演精神***的角色越来越信手拈来,时间长了你才能慢慢能形成个人风格。比如说某个有票房号召力的表演艺术家,他们不是一开始就独树一帜,某类角色一定就是非他莫属的,他们都有一个过程。我觉得好就好在我不会操之过急,我走的不是偶像这条路,也不想突然成为很多人认识的明星,我觉得我可以用一辈子来演戏,可以演到60岁、70岁,每到一个年龄段都有适合我的角色,在演他们的过程中适合我的角色类型就会慢慢显现出来,你自己的独特个性也会慢慢呈现出来,我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先给导演一个你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但是你更适合这样的感觉,我不喜欢一上来人家就说你只能演一个小花旦的角色,现在我综合定位是比较大青衣的,虽然我没有那么高大的身材,但是可能整体的脸型、气场在慢慢往青衣路线走,这样的角色有很多了。
小资Chic:冯波演过很多惊悚片,在演惊悚片的过程中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挺***的?
冯波:惊悚片有一个特别大的特点,它的表演风格和幅度与普通的剧情片是不太一样的,它可能略微释放一些、夸张一些,而你表演要有自身的代入感。比如惊悚片里面呈现的恐怖部分,现场展示给你的是不让人害怕的,你觉得害怕是因为后期的配音和现场营造的光、气氛。演员要去找害怕的感觉,找这个分寸特别重要,真害怕和假害怕状态不一样。演多了这类戏,我对于演害怕特别有一手,有各种各样的技巧,包括声音、喘气的配合,这些技巧都是自己慢慢挖掘、体会的。表演说到底还是要有一个“真”字和投入,要把心放进去。不过演惊悚片很容易受伤,剧情发展到最后是各种打斗,年代戏也有***支弹药,受伤在所难免。基本每部戏我都受伤,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刀伤、留疤,这次跟猫演戏第一天就被猫抓伤,打了一个月的狂犬***苗,整个拍戏的过程中我还要去打针。
小资Chic:拍戏的过程中会做什么保护措施吗?
冯波:开机一定要去祈福烧香,然后越是拍打斗戏越是要身心放松,因为人在放松的情况下,遇到各种危险会本能地躲避,但如果处在很紧张的状态中就特别容易受伤。很多时候我们演戏拿真刀、真剪子,因为镜头近的时候假道具会穿帮,这时双方不但情绪要到,动作也要到,你要投入,对方也要专注,人在专注的时候本身就有防护意识,就不容易受伤;如果总是担心、分神,就特别容易受伤。
小资Chic:每一部戏你都会去体会角色,学钢琴、华尔兹,基本上每部戏你都能学到新的东西。
冯波:这也是我觉得做演员区别于其他职业最有意思的地方,了解我的朋友都说我快成十项全能选手了,现在会的乐器有好几样,拍《大明劫》又学了古筝。戏里那首曲子由于有年代限制,还得与打仗的情绪相符,所以选择的余地很小,一不小心就选择了一个古筝八级的《将***令》,对于我们这种现学现卖的人来说很难。我提前找老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学,拍摄时没有人觉得我是刚学的,有一个学了十年大提琴的采访记者到片场听了以后说:“我学了十多年大提琴我怎么没听出来你是刚学的?听不出来你只学了一个月。”毕竟我有一些音乐基础,另外我在认真地做这件事,每天给自己固定的练琴时间,甚至提前把琴租来放到剧组里,不拍摄的时候就弹。钢琴也是,不光会弹就行,这种技术活要每天练。
小资Chic:所以你一方面学习能力很强,另一方面对自己挺狠。
冯波:反正我是觉得既然做这件事情我就会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我当然不能弹到八级的水准,手的柔软度也不能与童子功过来的人相比,但是我会尽可能达到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演戏不容许我孤芳自赏
――专访实力女演员冯波
采访/雨萍;文字编辑/周若男;服装编辑/周航佳;
摄影/辰风;妆发/许格(弘造型工作室);
摄影棚/波特营创意园区《小资CHIC!》摄影棚
小资Chic:当初怎么会走到演戏这一步?因为你学的是小提琴,大家都觉得你会往那一方面发展,怎么有这样的契机来演戏,而且演得越来越好?
冯波: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就不安分,我们南京艺术学院有个圣女合唱组还挺火的,那会儿就爱唱歌、朗诵,可能以前就显现出除了拉琴以外的才艺。另外我自己更喜欢做演员演戏,这个过程也是我自己慢慢发掘的。刚开始我从拉小提琴改做演员的适应时间很长,因为拉小提琴的人是一个自闭的人,他每天面对的是四面墙,每天自己练,自己在那孤芳自赏,不需要和别人交流。但是学表演恰恰是一个交流的工作,你演的好没有用,和对手的戏要搭得起来。学表演以后我整个人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比以前健谈了。学乐器的人其实都有很孤傲的性格,它是自我较劲的过程,但我觉得它的好处是刚好练就了我可以驾驭孤芳自赏、暗自较劲的这种角色性格。
小资Chic:你是不是也特别喜欢和自己较劲?
冯波:我平时运动健身的量非常大,快赶上运动员了。拍戏时因为通告很满做不到,但是不拍戏时我每天坚持跑八公里。北京风沙很大,没法在户外跑,都是在跑步机上跑,他们说这是一个全世界最无聊的工作,但我特别擅长重复无聊的事情,因为以前拉琴就是一首曲子反反复复练一两年,那么几个音天天练,我很适应做这种重复性的事情。其实是自己喜欢和自己较劲,但我现在了解在演戏过程中人还是要稍微舒展一点,放松一点,不要老是演一个角色,我已经慢慢能把这个状态调整得很好了。以前拍戏之前给自己加劲加得苦大仇深的,一定要把这个角色演到哪种程度,老是暗自使劲。
小资Chic:从你的第一部《我是植物人》到《危机公关》,你已经第三次获得了提名,这几部戏里我们看到你饰演的角色内心特别复杂,特别纠结,你本身是一个纠结的人吗?
冯波:我是一个心理活动比较丰富的人,很多时候我有发呆的习惯,我周围的人会问“你想什么呢?”我经常把自己放空,发呆、琢磨,每天晚上入睡慢,其实也不是失眠,说白了就是想事情想得多。如果在拍戏,我会因为今天有一场戏演得特别好而回想那时的状态,如果有一个镜头或两个镜头我不那么满意我会反复回想这事。我不是那种能够心态完全放松,拍完就过了的人。包括拍电影,每个镜头我都看回放,这是我的一个个人习惯。每一个镜头最后过的一遍我都要看,都要调整,有时我实在过不去会跟导演要求再来一遍,在不给大家添太多麻烦的情况下我会提出要求。
小资Chic:导演非常喜欢高要求的演员,这样自己会不会很累?你在小提琴领域离成功已经很近了,为什么偏偏选一条最远的路去走?走这条路的过程中有没有特别艰辛的事?
冯波:我不觉得累,这是我很自然而然的反应,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要这样,我的父母很少看我演的戏,没有任何人给我加劲,这变成了我自发的东西。因为真心喜欢它,这是我自己选的。拉琴那么多年,我要学不好好像跟父母没法交代,这事儿对他们来讲在过去还算是个打击,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未来会怎样,眼前马上要成熟的事你却把它丢了。艰辛的时候可能就是刚毕业来到北京面试角色,等待谁给你第一次机会。那时的自信也不是天然就有的,自信像一面镜子你不断地照视自己,别人给你反馈,得到好反馈你又会给自己信心,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是一个建立的过程,辛苦的事情一定会有。我想用一辈子去做这件事儿,这么放眼看我就不着急,踏踏实实演好每一部戏,演好每一个我喜欢的角色,胜任它。
演戏是放电,生活是充电
――专访实力女演员冯波
采访/雨萍;文字编辑/周若男;服装编辑/周航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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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资Chic:看你的戏,你在演戏的过程中会把自己完全放进去,所以出戏的时候就特别难?
冯波:因为我特别爱演戏,我热爱演戏本身,不是说热爱演戏之外风光的东西,当然要说不喜欢那些不可能,但我热爱演戏本身这件事。我过去拉小提琴很多年,转行过来的人心态不一样,有一点破釜沉舟的感觉,不是之前的行当不好,在别人看来没准儿之前的更踏实更稳妥。现在做这个事是真心喜欢就特别愿意去付出,而且这种付出很开心快乐,我享受这样的感觉。
小资Chic:你现在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挑戏?是按照自己想演的角色来挑剧本还是等合适的角色挑中你?
冯波:后者的情况比较多一些,量身打造剧本对于演员来讲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演员是一个被动的职业,很多时候是等着机会找到你,其实当很多机会找到你时你不觉得你能够这样演,像《绝录求生》里的八婆,当时那个角色也是试镜试出来的,导演最想要的最珍贵的东西我已经有了,但他想要人物的八婆特质我试镜时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人物状态不是一下能够找到的,我能理解,但是对于马上做到还有一段距离。那部戏的导演很认真,安排了排练,他特殊的方式是每一个镜头都要肩扛手持,一个镜头长达5分钟,整个电影就22场戏,每场戏都持续在5分钟,所以必须需要排演。我们搭了个棚,提前半个多月每天在那排演,我刚好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找到了人物感觉,后来自己看了都不相信,那是跟生活中的我反差最大的一个角色。我很开心我能演出导演想要的东西。过后导演说,冯波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可能与原来的角色不完全一致,但是我更喜欢你的表现。所以我觉得人区别于动物最大的特质是具有更多的可能性和开发性,把你逼到一个份上时人有无限的潜能。
小资Chic:我们发现你特别深刻,你的性格很鲜明,很多女艺人会介意饰演的角色会颠覆自己的形象,而你想的是这个角色有没有张力,能不能驾驭好。你把演戏视作生命,在这条路上有没有因为演戏忽略一些特别喜欢做的事?你会觉得忽略了生活吗?
冯波:还好吧,我其实不喜欢让自己常年拍戏,因为我觉得演员特别需要养分,拍戏是个放电的过程,不拍戏就是充电的过程,当你沉淀了几个月没去演戏,突然演会特别好,其实那部分就是生活带给你的。你在生活中结识朋友,感受生活,包括看电影、看书等方方面面,都是自身整体的成长,哪怕你今天坐在飞机上你的邻座是一个很有性格特征的人你都可以观察。我觉得不拍戏的生活比拍戏这部分更重要,拍戏是集中你的东西往外掏的状态,它真的能把你掏空。去年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我演的很好,说哭就哭,全是本能,不走心。所以我后来赶紧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想找回演戏时触碰生命的那种感觉,我需要实实在在的疼痛感,我不想出现在镜头前是一种常规的表演,这是我对自己未来的要求。
小资Chic:你平时是一个小资的人吗?你最享受生活的哪种状态?你希望在朋友中是什么样的状态?
冯波:我特别爱听音乐,下午没事睡个懒觉,上上网,看喜欢的电影,在电影院看中国电影你必须了解中国电影的发展方向,整体的脉络。但是我平时会看让自己更加感动的电影。我喜欢的小资生活偏精神层面一些,但是我也爱美,也爱逛街,不拍戏的时候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觉得人要有两方面,我在戏中奉献了自己的形象,在生活中就不希望这样,女孩子该做的事情我都喜欢,在这个层面上我很注重内心的修养。与朋友交往我希望是松弛、开心、自然、真实的状态,演员一定不能在生活中演戏,在生活中演戏的演员在戏里一定演不好,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我都尽可能真实地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