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少先队仪式作为队组织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培养和强化少先队员身份认同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现实中,少先队仪式教育却存在主体地位丧失、符号意义忽视和活动形式化倾向等问题。借鉴关国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理论,反思少先队仪式教育的作用机制,有助于强化少先队员的身份认同。
关键词:互动仪式链;少先队;仪式教育;身份认同
一.少先队仪式教育存在的问题
少先队仪式是少先队组织特有的一种集体礼仪,是由少先队的各级队伍、队旗、队礼、队歌、鼓号与呼号等六个要素串连起的一套系列化与程式化模式,作为形象化的组织教育方式,少先队仪式具有很强的感染性。本研究中的仪式教育是指学校少先队工作者以少先队仪式为载体,有目的、有计划地对少先队员施加影响,在逐步推进少先队员***治社会化的过程中培养和强化少先队员身份认同的实践体验活动。调研发现,少先队仪式教育存在以下问题。
(一)少先队员主体地位的丧失
关于主体地位,学界有多种解释。叶澜教授在《教育概论》一书中把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称为教育活动的复合主体,而不是平行的双主体。少先队组织的***治性和儿童性决定了少先队辅导员在少先队工作中的主体地位。而少先队长期的自主教育和实践教育的经验表明,少先队员作为生动活泼的个体,在创新活动环节、拓展活动内容和保证活动效果等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一一这正是少先队员主体地位彰显的表现。因此研究者认为,少先队员和少先队辅导员作为少先队教育的复合主体,都应该作为有意识、有能动性的个体贯穿少先队活动的全过程。
当前少先队仪式教育中,几乎所有的少先队活动都被辅导员包办,少先队员只是作为参与者,被动地参加活动、完成任务。虽然学校活动类别很多,但真正属于少先队活动内容,并按照规范的队要求来进行的活动却少之又少。理论上每个月一次的中队活动要么草草举行,要么被其他文体、竞赛类活动所取代。实际开展的中队活动基本上是辅导员根据工作需要,确定活动方案,直接分配任务。通常队员们在活动当天才被告知活动内容,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直接参加活动。队干部作为老师的小助手,或许会提前准备,主动性有所提高,但这改变不了少先队活动严重成人化的事实。其本质就是辅导员权威的另类表达和少先队员主体地位的丧失。
(二)少先队符号意义的忽视
社会学家涂尔干对符号的功能作了独特的诠释:对于任何一个群体来说,标记符号有助于个体意识相互联络和沟通,在产生同质性的行动过程中形成了群体意识,并经过持续性的唤起和强化最终发展成为稳定的社会情感。也就是说标记符号作为群体的召集中心,凭借其具体形象迅速传播,逐步形成社会统一性。
由少先队各级队伍、队旗、队徽、队歌、红领巾、队礼、鼓号和呼号等符号构成的少先队组织生活的基本要素,赋予了组织生活特殊的意义。这些个符号共同组成了少年儿童组织的光荣发展历程:从战争到和平,从黑暗到光明,从过去到未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中国***的正确领导。为确保队旗的丰富意义得到重视,少先队章程对红领巾、队旗等标志物的规范使用都做出了明确规定。少先队符号本身所蕴含的丰富意义,应该在少先队活动中得以彰显和强化。但现实中,却出现了少先队员佩戴红领巾不规范、自觉性不高、丢失红领巾、私下购买红领巾等问题。红领巾的制售甚至成为一项依托中小学的产业,其背后所承载的光荣***历史和优良传统早已荡然无存。当少先队符号背后的意义被忽视时,还能希望少先队仪式教育发挥其应有的身份认同作用吗?
(三)少先队实践活动的形式化倾向
实践表明,自主教育和实践活动是少先队组织教育最重要的途径,在培养少先队员的***性和创造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活动是少先队的生命所在,也是少先队员展示才能和锻炼能力的大舞台。那些主题鲜明、内容丰富的少先队活动,总是少先队员脑海深处的永恒记忆。
调研发现,少先队实践活动的出形式化倾向具体表现为:课堂道德教W活动代替了户外实践体验;活动过程以认知为主,缺少主体的情感体验。虽然少先队活动课已经进入中小学课表,实施情况却不尽人意。大部分学校仍旧是开展课堂教学活动,而且教学内容多以思想品德教育为主,丝毫不见少先队特色。不难看出,学校的德育工作覆盖了少先队活动,少先队活动的生存空间遭遇到现实的挑战。当然,有些学校也确实开展了一些少先队社会实践活动,但受制于时间、场地和安全等因素,其本质仍然是传统意义上的认知教学。这种缺少主体问广泛交流与互动的少先队实践活动,难以产生共享的情感体验和共同的组织身份意识。
二、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理论
“互动仪式”一词来自于欧文・戈夫曼,指一种表达意义性的程序化活动,这类活动对于群体生活或巩固团结具有重要意义。兰德尔・柯林斯认为,互动仪式是人类最基本的活动,是一切社会学研究的起点。他从情感的角度探究了互动仪式的生成,研究互动仪式的作用机制,形成了“互动仪式链”理论。该理论的核心机制是相互关注和情感连带。仪式作为一种相互关注的情感和互动机制,形成了一种瞬间共有的存在。仪式参与者通过情感上的共鸣,形成群体成员身份的符号,并增进群体团结。也就是说,当高度的相互关注与高度的情感连带结合在一起,就能够形成与认知符号相关联的成员身份感,也为每个参与者带来了情感能量,使他们感到有信心、热情和愿望去做他们认为道德允许的事情。在互动仪式中,情感能量成为一种资本,人们在互动仪式过程中投入情感能量的同时,也会获得情感收益。
(一)互动仪式的要素
柯林斯认为,互动仪式是际遇者通过资本和情感交换而进行的日常程序化活动,包含四大要素。
1.群体聚集或是身体共在。即强调仪式中群体的人身汇集。人类社会经验告诉我们,当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会产生某种不同于个人独处的特殊效应。因为身体在场而相互影响,人们更容易产生超出平时的“激动”“亢奋”和“能量”。
2.排斥局外人的屏障。即对局外人设置准入限制,明确局内人和局外人的差别。对于仪式参与者而言,这既是求同的过程,也是辨异的过程。因为个体的独特性是在跨时间的际遇链中被塑造的可能性,不同的际遇链条就是不同的仪式场景。
3.相互关注焦点。强调活动的主体不仅要意识到他人,还要注意到他人的关注点与自己相同。这不仅是个体注意力高度专注与投入的过程,还是个体之间互动交流、互为主体的过程。若是群体内部有共同的行动或是事件(包含典型的常规仪式),就很可能形成相互的关注焦点。
4.共享的情感状态。强调仪式参与者向同伴敞开心扉,相互表达情感。这需要每个人都对他人作出回应,同时也能够被他人所回应。这样一种畅通的、不受限制的情感表达方式,有助于进一步强化他们所体现的精神状态。在形成共享的情感状态因素中,短暂的情感刺激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上述四要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群体聚集是前提,没有身体共在,就没有直接交流与互动。排斥局外人的屏障是保障,只有明晰局内人和局外人的身份和职责,个体才有可能聚集在一起,产生共同行动,并分享彼此的情感。相互关注焦点和共享的情感状态是关键。通过有节奏连带的反馈与强化,相互关注的强度不断加大,情感共享的程度不断加深。个体在互动仪式最富有激情的瞬间达到体验的高峰,这不仅是群体生活的高峰,也是个人生活的高峰。而“处于高峰体验中的人通常感到处于自身力量的顶峰,正最佳和最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潜能”。这种体验,对其成长影响深远。
(二)互动仪式的结果
互动仪式的四大要素相互交织、相互作用所产生的一系列正面效果,不仅包括仪式过程中所形成的集体兴奋,还包括以下四个比较持久的效果。
1.群体团结。仪式参与者经历了共同行动,分享了彼此的情感状态,更容易在行动上趋于一致。外在行动与内心情感相互作用,容易产生群w的团结与和谐。这就是集体感的生成过程,而群体团结是集体感的高度体现。相应地,在群体团结形成过程中,群体会赋予个体成员身份感,即明确“我是群体中的一个成员”的身份意识。群体团结持续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情感在符号体系中的储备状况。这需要集体情感周期性被唤起,也需要社会关系符号的良性刺激。因此,仪式的持续性是集体情感稳定存在的保证。
2.个体情感能量。这里的情感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具体情感,而是长期稳定的社会情感。情感能量是一个连续统,从高端的自信热情、自我感觉良好到中间平淡的常态,再到末端的消沉、缺乏主动性与消极的自我感觉。柯林斯认为,互动仪式作为情感的变压器,能够自主调节仪式参与者的情感状态。个体在仪式过程中投入了高度的情感能量,在获得相应情感回馈的条件下,就会产生一种积极行动,主动去解决问题,获得确定社会情境方向的能力。这也是一种个人在独处时能够自我指引,使思想平稳流动的情感。对外,情感能量影响个人后续行动的展开;对内,情感能量关系个人思想的成熟。因此,互动的结果直接指向个体的认知与行为能力的发展。
3.社会关系符号。由一系列标志群体特征的象征物所组成的符号体系,不仅有助于个体明晰身份和责任,还能够促进群体利益和价值的实现。个体意识经过共同行动,产生了群体意识,其中经久不变的形式就会被固定为相应的表现符号。因此,个体意识之间的有效沟通,需要借助于表达其内在状态的符号。也就是说,如果所有的独特情感要融合成一个共同情感的话,那么对这种个体意识的表达也必须被融入一种独特的表示。正是这种表示的展露才使个体知道他们是一致的,意识到他们的道德统一性。如果没有符号,社会情感就不能稳定地存在。虽然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社会情感十分强烈;但是只要集会结束,这种情感就只存在于回忆之中,一旦放任自流,就会日渐微弱。这里的社会关系符号等同于涂尔干的“神圣物”概念。能够成为膜拜对象的神圣物,其神圣性质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人们在这一物体上了情感和信仰。正如在现代社会,国家以明确的法律规定来确保国旗、国徽和国歌等国家象征符号的神圣性。
4.道德标准。当个体带着在仪式中获得的高度情感能量去行动时,就会具有道德感。道德感作为一种维护群体利益的正义感,经过个体间的相互扩散和影响,会形成群体的道德标准,群体内部的秩序也就得以保障。在此期间,仪式的作用是刷新人们的头脑和焕发他们的情感。也就是说,“仪式是为维护群体共有信仰的生命力而服务的,而且它仅仅为此服务,仪式必须保证信仰不能从记忆中被抹去,必须使集体意识最本质的要素得到复苏”。这里的集体意识即“集体向心性”,其外在表现即社会道德。
当然,个体在互动仪式过程中,受道德标准的潜在制约,会对那些违反群体规定和集体利益的行为表示愤怒。这不仅是个体道德感的彰显,更是群体道德标准的萌芽。
三、身份认同:少先队仪式教育的根本目的
比较分析发现,少先队仪式教育的作用机制与柯林斯的互动仪式链理论模型高度契合。在组成要素方面,少先队仪式同样需要身体共在、排斥局外人的屏障、相互关注焦点和共享的情感状态。仪式在本质上就是一个身体经历的过程。少先队仪式顺利进行的前提就是作为少先队主体的少先队员和少先队辅导员的共同参与,双方缺一不可。只有群体聚集才能产生“能量场效应”。相互关注焦点和共享的情感状态作为互动仪式的关键,在少先队仪式中得到具体体现。少先队仪式教育的作用机制就在于,通过一系列象征符号组成的程序化活动来表现少先队的精神和宗旨,形成少先队员的身份意识。虽然实践活动的类型丰富多样,但在根本上还是集体行动。正是少先队员在活动中的互动和交流,畅通的情感表达才成为可能。
成功的仪式教育应该包含以下结果:首先是组织团结感的形成。少先队员在共同的行动中彼此关爱,相互支持,结成了一个团结友爱的集体。并且,在每一次活动中深刻体验“我是一名少先队员”“我生活在少先队组织中”,在潜移默化中,身份意识得到强化。其次是个体情感能量的获得。少先队员在组织活动中所获得的情感能量,直接对其日常生活产生正面影响:积极主动地学习、自信乐观地生活、持续不断地成长等。再次是符号体系的建立。队旗、队徽、队礼、红领巾等少先队象征物构成的符号集合体在仪式过程中反复出现,不断强化,最终内化为少先队员的认知***式。以至于看到与少先队组织相关的标志物就会立刻联想到组织,并且在日常生活中主动尊重和维护少先队的象征物。最后是道德标准的出现。少先队员在队活动中增进了对组织的理解,逐渐形成了一套关于组织行为的判断标准,并且在日常生活中一以贯之。比如为响应少先队“学习先锋、争当先锋”的号召,少先队员们在乐于助人、拾金不昧等方面积极表现。甚至对于个别队员做出的有损于集体利益的行为,会公开表示愤怒和不满。
总之,少先队教育目标的实现依赖于少先队员对自己身份的清晰认识和高度认同。只有明确了自己的少先队员身份,才会有情感上的喜欢和行为上的支持。因此,身份认同是少先队仪式教育的根本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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