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怎样看待摇滚乐,在当今这个激荡的时代,它犹如狂飙,震撼着无数骚动不安的灵魂。 ——题记
摇滚冲击波
在1985年的电视屏幕上,有一个短暂但却犹如猛烈冲击波一样的镜头,给中国流行歌曲的乐坛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当一个吊着松垮的领带、挽着高低不平的裤筒的青年演员,在出色的乐队伴奏下,以嘶裂沙哑、愤世嫉俗的歌喉演唱《一无所有》这支具有浓郁的陕北民歌味道的歌曲时,一下子激起了无数歌迷巨大的反响共鸣。这支歌使人们心中以往熟悉并感到亲切的流行歌曲,突然之间变得飘飘然,无足轻重了。
这个青年就是原北京歌舞团的小号手崔健。他的这首《一无所有》,预示着中国一个崭新的摇滚音乐时代的到来。
什么是摇滚乐呢?
摇滚(Rock)是50年代在欧美崛起的一种与以往任何流行音乐都迥然不同的重型音乐,也有人把它称为欧美劲歌。顾名思义,这种流行乐有着极强烈而摇曳不定的节拍,其中电吉他、电贝司、电钢琴和架子鼓的音量扩大到震耳欲聋的程度,在这种伴奏的氛围烘托下,歌手们以自己沉郁而粗犷的歌声,直接了当地渲泄心中的痛苦和悲哀,渲泄对社会黑暗的愤怒和不满。摇滚乐将以消遣为目的的流行小曲引向抨击社会问题阐述人生哲理的庄重主题。因此,它一出现,立即风靡欧美,使不同国度的千百万歌迷如痴如醉,达到癫狂的程度。当今,一些最著名的摇滚巨星,他们走到哪里,崇拜者就会追随到哪里,他们的歌声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是一片欢腾。
在1986国际和平年期间,来自欧美各国最著名的摇滚巨星齐聚一堂,为非洲灾民募捐而举办了向全球播映的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摇滚音乐会。他们服装怪异、披头散发、形骸狂荡、不拘世俗。可正是他们,将音乐会收入的上亿美元,全部捐献给非洲灾民;正是他们,在狂野渲泄的歌声中向全人类奉献了最真诚善良的心。
在中国,与经济改革大潮相呼应的文化大潮中,文学、电影、绘画、交响音乐都有了自己的重大突破,唯独流行歌曲,久久徘徊止步不前。港台歌曲早已使人耳朵听出老茧;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不痛不痒的歌声,再也满足不了歌迷们在新的时代中产生的新的愿望和需求。
时代在发展,千百万歌迷在呼唤。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崔健和他的《一无所有》应运而生,中国的摇滚乐掀起了它的第一个浪头。
浓郁的乡土情怀
摇滚乐在很大程度上与纯朴的乡间民歌水融。它既有现代生活的风范,又有古老纯真的咏叹,不管什么类型的民歌,只要用摇滚乐的形式演唱出来,就会使它摇身一变,流淌出一种全新的独具一格的苦涩味,使人回味无穷而又难以描述。《一无所有》就是采用了陕北古老的信天游民歌的曲调,但在节奏强烈的电声乐器和辛酸的唢呐伴奏之下,由崔健那种苍凉的歌喉唱来,就使黄土地那贫困忧郁的形象更为鲜明,更为强烈,沉重地撞击着现代人的心灵深处的抑痛。歌曲里渲泄出来的感情,浓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回避,浓得让所有有过坎坷生活经历的人都震颤不已。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反映草原牧民生活的电视连续剧《西热***的传说》中的主题曲“苍鹰之歌”也是如此。著名交响乐作曲家王西麟也是采用了把蒙古民歌与摇滚音乐相结合的方法,将内蒙民歌中悠长的旋律溶进摇滚乐摇曳不定的强烈节奏中,创作了这支味道极苦极涩、寓意深远的歌曲。再由崔健深蕴悒郁的歌喉唱出来,让人听了忍不住勾起对往事的回忆,忍不住听任自己被深深压抑屈辱的情感随着热泪恣意横流,“有一只受伤的苍鹰,他穿过迷雾,穿过云层,阵阵狂风蹂躏他的双翅,阵阵沙粒扑打着他的眼睛,西热***的草原啊,你望不到边,那苍鹰凄厉的嘶叫回荡在天边……”这支歌随电视剧播出后,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事后,连作曲家王西麟自己都说:“在借用摇滚音乐创作这首歌时,我感到自己心中的大痛苦、大悲哀得到淋漓尽致渲泄。”
如果以摇滚乐的方式演唱其他民歌,有时也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乡村情怀更为浓郁的效果。以《南泥湾》《二月里来好风光》为例,曲不改,词不改,但由崔健唱来,这两首甜润润、水灵灵、充满乐观的歌曲,就变得无限苍凉、忧郁,象浓茶一般苦涩难咽。这种别是一味的歌声,在听众中激发的共鸣更为强烈沉重;它所展现的黄土地形象更为鲜明,甚至可以说比原来的那两首民歌更地道地表现出了中华民族的内在气质。
摇滚歌星——愤怒青年的形象
不少人曾对摇滚歌星的外貌装束表现出莫大的困惑,不知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成满不在乎、颓废得像“垮掉的一代”的形象。如英国的摇滚巨星保罗,他可以召集起世界最著名的歌星为非洲灾民举办盛大的义演,也可以衣着邋遢地在白金汉宫接受英国伊丽莎白女王授予的高贵勋章和爵位;他可以得到世界崇高荣誉——诺贝尔和平奖的提名,也可以满不在乎地往自己头上涂胶水。就是一鸣惊人的崔健,当他初次在电视屏幕中曝光的时候,也现出了我们文章开头所描绘的那一身打扮。
这个谜的谜底,就在他们的音乐和歌声里。他们要的就是这种***不羁的性格,要的就是不与世俗妥协的一种愤怒青年的形象。那种表面上的洒脱不羁,掩饰不了他们骨子里对事事都认真执著的个性;那种外表与旋律上的阳刚威猛,所表露的,恰恰是他们内心丰富细腻的感情,以及他们的善良和柔弱。
还是听听他们的歌吧,听听他们是怎样评论身边的现实生活,怎样渲泄自己内心的痛苦。崔健在自己作词作曲的《不是我不明白》一歌中这样写道:“过去我不知什么是宽阔胸怀,过去我不知世界有很多奇怪,过去我幻想的未来可不是现在,现在才似乎清楚什么是未来。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分不清好坏,过去的光阴流逝我记不清年代,我曾经认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全不明白,我忽然感到眼前的世界并非我所在……”尖锐的词锋,犀利的思想,一语道出在时代迅疾奔涌的大潮中,众多青年人苦闷彷徨、困惑失落的矛盾心情。崔健的另一首《从头再来》也是如此:“我脚踏着大地,我头顶着太阳,我装作这世界唯我独在。我紧闭双眼,我紧靠着墙,我装作这肩上没有了脑袋。我不愿离开,我不愿存在,我不愿活得过分实实在在。我想要离开,我想要存在,我想要死去之后从头再来……”这绝不是理想的幻灭,这是一种执著的追求的苦闷,是包括中年人在内的几代人都能体悟到的那种苦涩难言的人生况味的流泄。
著名作家阿城写词,崔健谱曲的另一首《江水号子》则表现了生活的另一个层面:“太阳是纤绳哟,拉得一江水走,水流东去哟,老子要你回头。老子家在江头,老婆娃子娃子老婆,老子家有好酒……”字里行间没有伪饰,没有矫情,这样的歌声超越了音乐本身,具有一种生活原始形态的内蕴和张力。
在中国摇滚乐坛上,并非只有崔健一个歌星。自从1985年电视屏幕上出现了欧美摇滚乐的镜头,出现了《一无所有》之后,一批在此之前默默无闻的流行歌手,也纷纷以自己独特的演唱和追求,大踏步登上了中国的摇滚乐舞台,最受青年欢迎的歌星有王迪、孙国庆、田震以及秦勇、张岭等。他们的崛起,将中国的摇滚大潮推向一个更高的起点。
不要担心这样的歌声会使它的听众心情沮丧,无精打采;恰恰相反,对内心情感的这种尽情渲泄与现代人积极进取的心理需求十分契合。从一定的意义上说,摇滚乐作为中国的一种新的文化现象,显示出中国社会的进步。
其实,那些新崛起的摇滚歌星并不是只会伸手去全盘接受欧美的音乐成品,他们所努力的,是将摇滚音乐变得更加符合自己的国情。如崔健和他最敬重的一群中国民乐演奏手们,始终保持着默契的合作,他们大胆将中国民乐中唢呐、洞箫、古筝及锣鼓小钹等揉进电声乐队。这种探索,不仅大大增强摇滚乐的普及性,也使中国的流行音乐和歌迷进入了一个更高也更广阔的天地。
最后,在本文的结尾,我们愿将黄小茂作词、王迪演唱的摇滚歌《冲击波》推荐给青年朋友。听听吧,这首摇滚歌曲告诉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