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书画市场疯涨时,许多人热炒现当代字画,不屑于古字画收藏。还不到一年时间,当代字画迅速疲软,人们发现还是收藏古字画稳当。且不说其文物含金量多高,至少它少有人为炒作,那种古画卖不过今画的反常现象已开始扭转。这不,目前古字画行情已经步步看涨,理性回归的收藏者其目光已开始投向古字画。2007年3月23日央视二套“鉴宝”节目中一幅李方膺的《墨梅***》,专家保守估价为40万元,引起了众多藏家的注意。李方膺虽是“扬州八怪”之一,但过去研究他的人较少,介绍更少。笔者拟抛砖引玉,简要谈谈李方膺作品的收藏与鉴识。
生平简介
李方膺,字虬仲,号晴江,通州人。其别署很多,如秋池、衣白山人、抑园、借园主人、成村、仙李、觉道人、木头老子等。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出生于扬州府辖通州(今江苏南通)的一书香门第。父亲李玉铉两度做过京官,后任福建按察使。1728年李方膺以“贤良方正”受到举荐,次年随父入京受雍正召见,特旨交河南总督田文镜委派沿海知县。1730年任山东乐安知县,适逢水灾,情势紧迫。其未得上司批准,以工代赈,募民筑堤,缓解了灾情,但随即因私开官仓被青州府弹劾。总督田文镜未予置理,反而称赞其胆识过人,有功于民。1732年将其提任莒州知州,后调任兰山知县。时总督王士俊主张开垦,李方膺却认为此举实乃“虚报无粮,加派病民”,拒不执行而触怒王士俊,于是王借口他事问罪,将其打入青州狱。兰山、莒州一带百姓知其为民获罪,自带粮酒探狱受阻,“则担钱贝鸡黍自墙外投入,瓦沟为满”。不久乾隆即位,下诏问垦荒累民之罪,此震惊朝野的“兰山冤案”才告。乾隆四年李方膺丁忧回里,至乾隆十一年(1746年)再入京谒选任安徽潜山县令,接着知滁州,不久重回潜山本任,最后调任合肥知县。李方膺57岁被诬罢官离开合肥后寓金陵借园以卖画为生。其常与袁枚、沈凤三人联袂出游,时称“三仙出洞”。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因“噎疾”返南通后去世。主要著作有《梅花楼诗钞》《山东水利管窥》《民瘼要览》和乾隆《莒州志》等。
艺术生涯
李方膺少年时即爱绘画。15岁与诗人画家丁有煜订交,友谊达45年之久。他把作画视为一种生活方式,宦游余暇不忘作画。但其中集中精力从事创作主要有两个时期:一是丁忧乡居的中年时期;二是被罢官后及寓居金陵借园的晚年时期。青年时曾奉父命画过《三代耕田***》(已佚),1724年绘《花卉册》现藏于上海博物馆,画法为俊秀潇洒的小写意。
中年时期作品依画风不同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以1739年为界,此前花卉风格接近明人小写意,逸而不放,书风秀整。此后大约受到李觯(乾隆元年两人曾在兰山晤面)及“兰山冤案”的影响,画风日趋纵横跌宕,行书面貌也与李觯恣肆拙厚的书风极为接近。
晚年时期指其从合肥解职至逝世为止。其已将胸中磊落不平之气尽情发于笔端,奇倔恣纵,不屈不挠而又雄强痛快,或酣畅或枯劲地表现了他高洁的操守与心底的狂澜,冲破矩律自立门户。这一时期反映其典型画风的有《松石***》《风竹***》《墨梅***》。
李方膺作为“扬州八怪”中仕官文人出身的画家,他的为官与作画在本质上都是其忠君爱民思想的体现。他的艺术思想根源于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具有“扬州八怪”疏离传统直抒个性的特点,而且在淋漓尽致地表现关注世道民生的高洁品格上显示出憨直拙劲、有胆有魄的性格,既不同于郑板桥的清劲,也有别于李复堂的落拓,而以“雄强痛快”著称。
李方膺艺兼诗文书画,画路较宽。山水、人物、蔬果、翎毛均有涉猎。他一生以画抒情,以画自况,以画言志。但画得最多的仍是“四君子”和“三友”,尤以梅花最为擅长。其知交袁枚在《白衣山人画梅花歌赠李晴江》中称他“山人着衣好着白,衣裳也学梅花色”、“傲骨郁作梅树根,奇才散作梅树花”。他以梅自喻,透过梅花不畏霜雪,脱俗出尘的特性,表白自己追求正义、坚韧、不向强权低头的信念。
郑板桥对李方膺的绘画艺术给予高度评价,他在《题李方膺墨梅卷》中写道:“兰竹画,人人所为,不得好。梅花,举世所不为,更不得好……晴江李四哥(其实郑板桥还长李两岁,大概因李为官较郑早20多年而谦称之)独为举世不为之时,以难见奇,以孤见实,故其画梅为天下先。日则凝视,夜则构思,身忘于衣,口忘于味,然后领梅之神,达梅之性,挹梅之韵,吐梅之情,梅亦俯首就范,入其剪裁刻画之中而不能出……岂止神行入画,更复有莫知其然而然者,问人晴江,亦不自知,亦不能告人也。”其书法苍润道劲中见拙拗质直,与其雄强恣肆的画风相呼应,且不落俗套,意致生新。其闲章应用也是历代画家最多者之一,120多方书画印中闲章印约占一半,其印语即心语。“画医目疾”“画平肝气”“古之狂也”“口只堪吃饭”“梅花手段”“可以长存”等等,可知其“怪”名之下无虚士。李方膺能印,但其印多为好友沈凤所刻。当时同样傲岸不群的篆刻大家丁敬敬佩其人,曾刻数印相赠。真是傲岸人爱傲岸人,艺术的交流达到了心灵的沟通。
后来的美术史论家均对李方膺的绘画有较高的评价。秦祖永以“能品”视之,薛永年认为看来是偏低了,至少他的画梅应有更高的评价。笔者以为,李方膺“古松”“风竹”“老梅”冠盖古人,其“三友”堪称“三绝”,应入“神品”无疑。
公私收藏
古字画大部分已进博物馆,只有少部分遗留在民间。如果数量不是太大,应能摸清底细。以李方膺为例,笔者的研究结果是其存世作品不超过200件。这不仅在“扬州八怪”中算是最少的,在清代著名画家中也可能是最少的。其原因有二:一是画家享年不高(仅活60岁),且真正从事创作的时间也不长;二是性格傲岸方正,应酬之作很少。从《中国古代书画目录》、《中国古代书画***目》和《海外中国名画精选》中统计,李方膺已入著录的作品共155件,分别被国内37家博物馆、美术馆收藏,其中以故宫(9件)及南京、安徽、上海、南通(13件)等博物馆收藏为多。海外的美国景元斋、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及日本桥本末吉等私人也有收藏。国内私人收藏(包括从原国有文物商店流入社会进入拍卖的,剔除10多件赝品)不会超过40件,其中南通民间收藏约10多件。
所以,在弄清这些公私收藏状况后,真正可以在国内流通的,包括私藏至今尚未公开过的李方膺作品是极其有限的。有些作品已在各大拍卖公司轮流拍卖过,价位稳中见涨,目前一般价位在每平尺5万―10万元左右,精品会更高。
鉴真辨伪
李方膺的绘画风格特征十分鲜明,款式相对固定,只要多看真品,一般不难鉴别。其赝品多为“老冲”,也有新仿。先举例如下:
《鲇鱼***》,册页,真品,年代不详,扬州市博物馆藏。赝品以扇面形式出现,题款内容一样,由竖改横,两条向背的鲇鱼仿得形似,只是正面一条鱼鳃后的接笔交接不清,显得呆板,款书几近逼真。这是一件高仿,很有欺骗性。1998年和2001年在上海两次上拍均未能成交。其实只要了解馆藏品后两相比较,很易识别。因为即使画家自己重画同样题材的画,不应该也不可能几乎一样。只有刻意造假的高手才会依样画葫芦。
此《花卉》扇面为2004年上海某公司拍品,这张画系臆造品,不但画风不对,且款书也相差甚远,是典型的“一眼假”。
《梅》,镜心绢本,北京某公司无底价拍品,7700元成交。查对李方膺各个时期的梅***,皆不入谱。款书风格差距太大,也属臆造品。
以上三件赝品,虽为三人所造,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均不敢标明年款,因为有年款就可以对号入座,原形马上毕露。所以藏家遇到无年款字画尤应当心。
《清供***》,140×71厘米,设色绢本。丙辰秋仲(1736年)作。这是一幅颇有意思的赝品。2002年7月北京某拍卖公司估价2.8万―4.8万元,结果无人问津。2006年6月送到上海某拍卖公司,估价25万―35万元,结果以27.5万元成交。这是卖家掌握买家买贵不买贱心理的一次成功设套(当然也不排除假拍)。只要对李画稍有研究者,就不难看出这件赝品与李方膺的画风及在用笔用墨上是大相径庭的。按理乾隆元年十月李方膺画的枇杷***(现藏南京博物院)与此作应为同一时间作品,但赝品物品琐碎,其寒酸气与李方膺雄强痛快的士气不可比拟。作伪者还犯了一个低级错误,题款诗的第一个“东”字为简化字,殊不知,“|”字最早简化也应在1956年以后,更何况,李方膺在乾隆二年写“凉枣垂垂映柿红”画款中也没有简化“东”字的痕迹。破绽很多,不再赘述。
概言之,李方膺人品方正,勤***爱民,画亦如其人,雄强痛快,品格高洁,其画受到后人敬重和追捧应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存世量很少,前途一片光明。古字画收藏鉴别固然较难,但只要沉下心来,认真研究一番,你就会觉得不但不太难,而且挺有意思,收藏的乐趣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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