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这里一直流传着他的故事。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的姓名。信江河上,一条船,一支橹,一个孤单的身影映在河面上,与水中的蓝天和云朵,共同构成成了信江河固定的风景。
他以河为伴,临水而渔,人们时常听见他唱着古老的歌谣,看见他摇着橹穿梭在河道里。
他没有亲人,但过得很快乐。清晨,阳光洒向这个古老的小镇,平静的湖面像被一层薄薄的细纱笼罩着,丝丝缕缕的光芒投向河面,与欢快的鱼儿一起舞蹈。这时,他摇着橹,唱着小调出现在信江河上。他用竹篙一撑那长着青苔的石阶,拨开乌篷船下的水,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岸。靠岸的人家常能听见长橹击水时“哗哗”的响声,橹和船帮摩擦时发出“咿呀”的声音。
河畔柳枝垂下,一群水鸟栖息在水面,欢快地嬉戏着,鸣叫着,拨动着脚掌,荡起层层的涟漪。他站在小船上,像个孩子一样同水鸟玩耍。他将捕来的小鱼儿一条条扔向空中,银白的鳞片闪闪发亮,水鸟们伸长脖颈,争先恐后地从空中掠过,捕捉着那活蹦乱跳的小鱼儿,然后围着小船游着。这些水鸟往往会陪他一整个夏季。于是,他快乐地笑着,胡子一个劲儿地翘着。
晚霞格外灿烂的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沉淀着他火红火红的梦。他坐在船头,凝神仰望。残阳如血,染红了信江水,也染红了他的身影。他撑起船,领着一群水鸟在河面上荡悠;金灿灿的光芒沐浴着他,给他染上了一层金黄。他静默地看着流淌的河水,他在河水上,河水在他心头。
夜晚,水乡的天空格外静谧,数颗星星,一钩弯月,一个行船夜泊的人。月仿佛在他的头顶上,又仿佛在河的尽头。他像一尊唯美的雕像,清冷的月光滑过他那刻满岁月痕迹的脸庞;他悄无声息,静静地看着水里的溶溶月。晃晃悠悠的船,摇碎了水中月,他仿佛与夜与月与水融在了一起。
春去秋来,他始终守候着河,如同守候着自己的生命。时代在发展,岁月在变迁,他目睹了河畔的幢幢瓦房,在“隆隆”的喧嚣声中变成了废墟,又在“隆隆”的轰鸣中变成了崭新的楼房。一年又一年,瓦房越来越少,楼房越来越多,大片大片的田地淹没在灰白的建筑里,曾经美好的记忆已经被残酷冰冷的现实抹去,望着那阳光下耀眼的高大建筑,他沉默了……
从此,干净的河面时常会有垃圾漂着,散发着腐臭味。他看着河水被垃圾一点点侵蚀,心如刀割。于是,他每天早早地起来,撑着小船,捡河道里的垃圾。忙到深夜,看到河面又恢复了洁净,他才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那些歌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悲凉。他日复一日地工作,但日益增加的垃圾,使他不得不越来越早地起床。他在河边竖了“请勿乱扔垃圾”的木牌,无奈的是,从未有人注意过那大大的字,甚至上游还建起了工厂,浓黑的污水侵蚀着河流。河里再也看不见鱼儿嬉戏的身影,河里的动物带着尚未瞑目的念想死掉了,河面上漂着一个个腐烂的残尸。他愈发沉默了……
他时常想起那白白的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地前行;时常想起那一群群水鸟围在小船旁,欢快地鸣叫;时常想起,夜半月色下,一条波光粼粼的河上,一只小船满载一船星辉,慢慢荡悠。他常常呆呆地回忆着,呆呆地思考着,呆呆地憧憬着。但望着日渐污浊的河水,他无能为力,激愤的怒火充斥在他的胸中。
他开始四处奔波,向有关部门反映问题,号召社会人士参与保护信江河。他想这一切很快会好起来的。然而等待是漫长的,日复一日,有关部门却不曾答复,社会人士也无人问津。望着与日俱增的污染物,他开始绝望了。面临惨不忍睹的信江河,他整日地坐在船上。望着依旧奔流的污浊河水,他仿佛听见了河水的,就像临死前的一样,不是快乐地升往天堂,而是在痛苦中忍受煎熬。他沧桑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
有人说,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风儿“呜呜”作响,他像立在船头的一尊雕像,目光直直地盯着河水奔流的方向。夕阳在他的身后,血红的颜色浸染了天边,模糊了他的身影。只听“扑通”一声,似血的液体飞溅,染红了整条河流。河水呜咽着,水鸟哀鸣着……
残阳如血,他在用行动来唤醒人们麻木的心灵。或许,不久之后,信江河真的会像他想的那样美好。
【指导教师:费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