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咏花木的诗句篇1
留下《长恨歌》、《琵琶行》等千古绝唱的白居易,不仅是诗界巨擘,而且还是一个花痴。白居易爱花、咏花、种花,花卉给了他灵感,极大地丰富了他的诗歌创作。
爱花无论桃杏梅
杜鹃、牡丹、紫薇、桃花、梅花、杏花、樱花、桐花、荷花等,都在白居易的诗歌吟咏之列。他尤其喜爱杜鹃花,在《山石榴・寄元九》一诗中,他写道:“山石榴,一名山踯躅,一名杜鹃花,杜鹃啼时花扑扑。……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杜鹃之美,无与伦比,有如绝代佳人西施,而芙蓉、芍药皆相形见绌。白居易对杜鹃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因为爱杜鹃花,他不仅把江州(今江西九江)山上野生的杜鹃移植到住所,还写下了《戏问山石榴》一诗:“小树山榴近砌裁,半含红萼带花来。争知司马夫人妒,移到庭前便不开。”不仅如此,元和九年(814年),白居易调任忠州(今重庆市忠县)刺史时,还千里迢迢,把庐山杜鹃带去种植,并写下了《喜山石榴花开》一诗:“忠州州里今日花,庐山山头去年树。已怜根损斩新栽,还喜花开依旧数。”白居易惟恐读者不知此花的来历,还特意在题目下写下了“去年自庐山移来”的注脚。据初步统计,收入《白居易集》中吟咏杜鹃花的诗,除以上几首外,还有《题孤山寺山石榴花示诸僧众》、《山石榴花十二韵》、《题山石榴花》等。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苏轼在《海棠》一诗中把海棠比作女娇娃,构思新颖,堪称佳作。而比苏轼早数百年的白居易,早就把花当作自己的“夫人”,可谓是首开花卉拟人化的先河。他写道:“移根易地莫憔悴,野外庭前一种春。少府无妻春寂寞,花开将尔当夫人。”既体现了诗人诗作构思的不凡,同时也体现了诗人爱花感情之深。
“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但购有花者,不限桃杏梅”。白居易不仅钟爱杜鹃花,甚至对闲花野草也一往情深,甚有感情。这在《同友人寻涧花》一诗中可以找到佐证。诗句是:“闻有涧底花,贳得村中酒。与君来校迟,已逢摇落后。临觞有遗恨,怅望空溪口。记取花发时,期君同携手。”虽寻芳不遇,但他还打算次年再去寻觅。
白居易因爱花、咏花,曾遭***敌攻击而被贬谪。元和十年(815年),时任太子左善赞大夫的白居易,第一个上书唐宪宗李纯,请搜捕刺杀武元衡(宰相)的凶手。新任宰相张弘靖、韦贯之认为白居易不是谏官而上书奏本;忌恨他的人又诬陷说白居易的母亲因看花不慎掉在井里淹死了,而写了赏花及新井诗,有伤名教,遂贬为州刺吏。诏书刚下,中书舍人王涯又上书唐宪宗,言白居易所犯迹状不宜任地方长官,宪宗乃追诏改授江州司马(郡佐官)。降职也罢,降级也罢,京官可以不当,但花木不可不爱。此后的白居易不改初衷,仍爱花、咏花、种花。以此而论,白居易可真算得上是个花痴了。
花下对饮亦潇洒
爱花必赏花。凡花事盛隆,白居易总要前去观赏,且每每于花下留下诗作。
“村南无限桃花发,唯我多情独自来”。(《下庄南桃花》)“香胜烧兰红胜霞,城中最数令公家。人人散后君须看,归到江南无此花”。(《看浑家牡丹花戏赠李十二》)早年居于长安的白居易,已有此雅兴了。
此后,白居易的赏花诗作屡见:“前年题名处,今日看花来;一作芸香吏,三见牡丹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弄石临溪坐,寻花绕寺行。”“三年闲闷在余杭,曾为梅儿醉几场。……赏自初开直至落,欢因小饮便在狂。”白居易一生写出了许多千古传诵的花诗。
栽花植树不知疲
爱花必种花。白居易原籍郑州新郑(今河南新郑),后因藩镇割据,烽烟四起而避难越中(今浙江一带)和徐州符离(今安徽宿县符离镇)。德宗贞元十八年(802年)进士及第后,他先后在长安、、江州、杭州、苏州、洛阳为官或家居,一生住地多变。但无论住在哪里,也无论是得意还是失意,他的高情逸致,栽花植树,始终如一。
贞元十九年(803年),32岁的白居易官授校书郎,开始进入仕途。这时他在长安常乐里租了一处房屋住了下来。入住后,见园中竹丛“枝叶殄瘁,无声无色”,于是“乃芟荟,除粪壤,疏其间,封其下”,亲手抚育。日后,竹丛复苏,出现了“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的美丽景象。对此,白居易心有所感,写下了《养竹记》一文。
次年,白居易卜居距长安约百里的渭村。此间,白居易栽花种树甚勤,房屋四周桃红柳绿。他在诗作《重到渭上旧居》中写道:“旧居清渭曲,开门当蔡渡;十年方一还,几欲迷归路。追思昔日行,感伤故游处。插柳作高林,种桃成老树。”在《孟夏思渭村旧居寄舍树》一诗中,他也曾作过追忆:“故园渭水上,十载事樵牧。手种榆柳成,阴阴覆墙屋。”
比较起来,他种花植树最为热心时候,是贬为江州司马和忠州刺史时。白居易贬下江州后,先是住在官舍。后于元和十二年(817年)初春,筹资在风景秀丽的庐山香炉峰、遗爱寺之间,构一住宅名“草堂”,举家迁居于此,直到元和十三年(818年)。此间,他栽杉种柳不辍,还种山樱桃、杜鹃花和荷花等,并写下了“红鲤二三寸,白莲八九枝。……已被山中客,呼作白家池”等颇有情趣的诗作。
元和十四年(819年),白居易调任忠州刺史。在忠州的两年里,是他一生中栽花种树最勤的时候。此间,他种过桃、杏、梅、柳、荔枝、杜鹃等花树,留下了《东坡种花二首》、《种桃花》、《东涧种柳》等众多诗作。在这些诗里,他留下了“持钱买花树,城东坡上栽”,“每日领僮仆,……铲土壅其本,……”等诗句。十分难能可贵的是,白居易明知在忠州的任期只有3年,但仍热心栽种。对此,他在《种荔枝》一诗中是这样写的:“红颗真珠诚可爱,白发太守亦何痴。十年结子知谁在?自向庭中种荔枝。”这不就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舍己为人的精神体现么!果然,元和十五年(820年)冬,3年任期未满,唐宪宗就将白居易召回长安改任尚书司门员外郎。告别江州,白居易对东坡花树依依不舍,深情地下写下《别种东坡花树两绝》:“二年留滞在江城,草树禽鱼尽有情。何处殷勤重回首?东坡桃李种新成!”“花林好住莫憔悴,春至但知依旧春。楼上明年新太守,不妨还是爱花人。”白居易离开忠州若干年之后,还念念不忘东坡花树,写下了“最忆东坡红烂漫,野桃山杏水林檎”、“长忆小楼风月夜,红栏干上两三枝”等诗句,对东坡花树的眷恋之情溢于言表。
晚年的白居易对花木的感情丝毫未减。特别是他调离苏州时,还把苏州的白荷带回洛阳栽种,写下了《种白莲》一诗:“吴中白藕洛中栽,莫恋江南花懒开。万里携归尔知否?红蕉朱槿不将来。”把苏州白荷带回洛阳种植,与壮年时把庐山杜鹃带到忠州种植相呼应,反映了白居易挚爱花木的一生。
白居易致仕之后,除主要整理自己的著作,自编《白氏洛中集》十卷藏于香山寺以外,他与花木为友的性情如旧。会昌五年(845年),他以73岁的高龄到赵村去观赏杏花,写下了《游赵村杏花》一诗:“游村红杏每年开,十五年来看几回。七十三人难再到,今春来是别花来!”果然,次年他便辞世了,此诗成了他的最后一首赏花诗。
吟咏花木的诗句篇2
摘要:芍药是中国的传统名花,也是中国栽培历史最悠久的花卉之一。自《诗经》始,历代诗文对芍药多有吟咏描述,而以宋代为最;众多的作品也使得芍药的意象及其意蕴异常丰富。大体说来,芍药具有“绰约”、“多情”、“殿春”等典型意象;但另一方面,娇艳多情芍药的往往成为落寞、凄凉之境的反衬,因而芍药意象又带有悲情色彩。此外,历史上芍药和古城扬州有着很深的渊源关系,很多文学作品也把芍药作为这座城市的象征符号;芍药还和“酒”结下不解之缘,二者共同体现了一种淡泊豁达、狂狷不俗的魏晋风度。
关键词:芍药;花文化;意象
中***分类号:J05文献标识码:A
中国花文化的核心精神是花的人格化,可以说花格依附于人格,人格又寄托于花格[1]。中国人对于良木佳卉,不仅仅是欣赏其色、香、姿等形式美,更在此过程中体验和感悟人生,因而花木大都被中国文人赋予性格和情感,成为诗文中经久不衰的意象,构成特定的品格,且往往具有哲理性的移情涵义。典型如“竹”,因其中空、有节而被视为虚心好学、高风亮节的象征;其他如松(柏)、梅、兰、菊等也似如此。这种对花木观赏活动所体现出来的感悟方式,构成了世界文化视野中极具东方韵味的独特的人文景观。
芍药(Paeonia lactiflora)是中国的传统名花,也是中国栽培历史最悠久的花卉之一。据宋・虞汝明的《古琴疏》载:“帝相元年,条谷贡桐、芍药。帝羿植桐于云和,令武罗伯植芍药于后苑”[2]。帝相是夏代第五位君王,距今已有近4000年的历史了。所以宋・王禹《芍药诗并序》中写道:“百花之中,其名最古[3]”。自《诗经》始,中国历代文人对芍药多有吟咏,芍药成为诗文中经久不衰的艺术形象,却未能如松(柏)、竹、梅、兰、菊等受到关注。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与思想渊源下,本文尝试解读文学作品中有关芍药的意象。
1 芍药花文化意象嬗变
1.1先秦至两汉的芍药意象
芍药作为文学形象,最早是出现于在《诗经・郑风・溱洧》中:“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芍药)”。关于“赠之以勺药”这一行为的含义,目前公认最为传统也最为合理的是“结恩情”之说。***《传》曰:“勺药,香草也。”其别则送以芍药,结恩情也[4]。朱熹《诗经集传》亦释芍药为香草,“且以芍药为赠,而结恩情之厚也[5]”。
古代先民对散发香味的花草枝叶存有特殊的崇敬与钟爱之情,芍药无疑具备这样的特质。此外,古人认为芍药有“和五脏,辟毒气”的功用(司马相如・子虚赋:勺药之和具,而后御之[6]),在《溱洧》中与具有杀蛊毒、辟不祥药效的(兰草)一同出现于上已节中不无道理,它们共同担负了“祓禊”中去疾、除邪等作用,可谓结恩、定情的最佳选择。屈原・离骚亦有“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句,此中“留夷”也是香草,或谓即芍药[6](p.237)。所以,芍药在先秦乃至秦汉,芍药的主要意象是生于山野或植于药畦的“香草”,文学作品中对芍药的色、姿、韵之意象并未有描述。
1.2魏晋南北朝及唐人芍药花意象
魏晋南北朝可以说是芍药文学意象的一个转折,开始出现芍药的色彩、风姿等意象,所置环境也从山野药畦转至庭园宫苑,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魏晋南北朝时芍药已作为观赏植物广泛栽培。如晋・傅统之妻的《芍药花颂》就描写了芍药的风姿,形容芍药可以和朝霞的光芒相媲美,可以让晶莹秀丽的荷花失色,可以为豆蔻年华的少女添姿增彩:“晔晔芍药,植此前庭。……光譬朝日,色艳芙蕖。媛人是采,以厕金翠。发此妖容,增此婉媚。惜昔风人,抗兹荣华。”有“小谢”之称的南齐诗人谢玄晖在《直中书省》写下了“红药当阶翻,苍苔依砌上。”之句,颇具清新秀美之意:春风中,红艳的芍药花在印着苔痕的阶前翻涌,显得生意盎然。
唐代已降,涉及芍药的文学作品绝大多数是诗词。唐人吟咏芍药的诗更加注重花之形、色、香,对芍药的外部特征的描写有许多神来之笔,可谓神形兼备。唐人笔下的芍药,总体来说是华丽彩,意气浩然。如元稹的《红芍药》用精彩的文笔,把芍药写得跟“炉火”一样鲜红,似“珊瑚”一样艳丽,像“赤霜”一样妖娆,如“彤云”一样华丽,以至美得像酡颜醉后梳妆的少女:“芍药绽红绡,巴篱织青琐。繁丝蹙金蕊,高焰当炉火。翦刻彤云片,开张赤霞裹。烟轻琉璃叶,风亚珊瑚朵。受露色低迷,向人娇婀娜。酡颜醉后泣,小女妆成坐。……”。韩愈则在《芍药》中用初醒于芍药丛中这一特定情景,描写芍药花枝招展、飘摇如仙的风姿,写出浓郁、令人惊奇的花香;又借初醒者的视觉、嗅觉和朦胧幻觉,写出瞬间的心理感受:“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几重。”
同是芍药,在不同的诗人心中所创构的意象无疑是迥然有别的。柳宗元刻画的芍药,具有超凡脱俗、卓然***的品格,可以说是诗人自我人格的物化:“凡卉与时谢,妍华丽兹晨。 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戏题阶前芍药》)。白居易笔下的芍药则沾了些许禅意。《白香山集》收录了一首《感芍药花寄正一上人》: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空门此去几多地,欲把残花问上人。
1.3宋人芍药花意象
吟咏芍药的诗文数量以宋代为最,芍药花意象也可以说取得了一个质的飞跃,达到了写景状物的极致:遗貌取神。且看大书法家蔡襄于华严院西轩见芍药两枝,慨然有感的诗作:“吉祥亭下万千枝,看尽将开欲落时。却是双红有深意,故留春色缀人思。”,全诗并未直接描摹芍药的姿态、色彩,而是用写意的手法,道出春花落尽,惟余两枝芍药,却给人春色的怀念。张元衷凇独剂晖酢ご汉蕖分忻栊瓷忠┮廊幻览觯“卷珠箔,朝雨轻阴乍阁。阑干外,烟柳弄晴,芳草侵阶映红药。”但是,“东风妒花恶,吹落梢头嫩萼”,联系到词人倍受春风得意的当道权贵的迫害、打击,“东风摧花”意象,显然是词人自我命运之象征。
再看姜夔的《侧犯・咏芍药》:“恨春易去。甚春却向扬州住。微雨。正茧栗梢头弄诗句。红桥二十四,总是行云处。无语。渐半脱宫衣笑相顾。金壶细叶,千朵围歌舞。谁念我、鬓成丝,来此共尊俎。後日西园,绿阴无数。寂寞刘郎,自修花谱。”这首词大量采用比拟、双关的修辞手法,以物拟人,写物兼写人。物与人犹如形与影,若即若离,显得明明丽丽而又影影绰绰。用生机勃发、孕育着醉人的诗意的芍药映现出词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凄凉心境,达到一种清远空灵的境界。
此外,从苏轼的“两寺妆成宝璎珞,一枝争看玉盘盂。”以及杨万里的“看尽满栏红芍药,只消一朵玉盘盂。”等诗句,我们还可看出宋人审美情趣的变化――追求雅洁平淡的美。“玉盘盂”是苏轼命名的一种白色芍药的品种,而在唐人的诗文中,芍药多是以红色等华丽的色彩形象出现的。
宋以后的芍药诗词歌赋虽也不乏佳作,却未能超越前人,限于篇幅,不再赘述。
2 芍药花文化的典型意象
2.1绰约婪尾春――春日最后的风流
周瘦鹃先生曾为芍药写过一篇名为《绰约婪尾春》散文,用“绰约婪尾春”来概括芍药意象,真可谓是神来之笔。《本草》说:芍药谐音绰约,是美好的意思,“绰约”就成了芍药最直接也最深得人心的意象。婪尾春,是芍药的别名,创始于唐宋两代的文人。婪尾是最后之杯,而每当春末夏初,红英将尽,花园显得有点寂寞的时候,芍药殿春而放,因有“婪尾春”之称。苏轼写过“多谢花工怜寂寞,尚留芍药殿春风”的诗句,陈师道《谢赵生惠芍药》亦云“九十春光次第分,天怜独得占残春一枝剩欲簪双髻,未有人间第一人。”苏州网师园之殿春m,也因庭前栏中栽种芍药而得名。
历代咏赞芍药姿态、神韵的诗词,大多描写芍药的美好不凡,未脱“绰约”、“殿春”的范畴。其中李清照的《庆清朝慢》词,虽未明言芍药之名,笔者认为却是最出神入化的一首,充分体现了芍药的“独占残春”、“绰约天真”的动人意象。词人不仅细致刻画了芍药的风流妩媚:“禁幄低张,彤栏巧护,就中独占残春。容华淡m,绰约俱见天真。”,更是以女性独特的视角和拟人化的手法,将芍药喻作风情万种的丽人:“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妖娆艳态,妒风笑月,长东君。……”也许正因为这首词,元人程げ虐焉忠莆“娇客”(《三柳轩杂识》),杨允孚(元)在《咏芍药诗》中也赞其“扬州朱帘春风里,曾惜名花第一娇”,以致后人用“芍药笼烟”来形容美人的娇媚(明・许仲琳《封神演义》),可见芍药自无愧于这个“娇”字的。
2.2有情芍药含春泪――“别离”和“多情”的象征
既以“结恩情”的意象出现于诗经中,芍药也就成了“别离”和“多情”的象征。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说曰:勺药,离草也;言将别离赠此草也[7]”;崔豹《古今注》亦云:芍药一名可离,故将别以赠之[4]。因此芍药又有“将离”、“可离”的别名,在诗人的笔下,就有“多情红药待君看”(韩元吉・浪淘沙);“去时芍药才堪赠,看却残花已度春。只为情深偏怆别,等闲相见莫相亲。”(元稹・忆杨十二);“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柳宗元・戏题阶前芍药);“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秦观・春日)等句。
另一方面,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别绪,也使芍药意象著上了一层悲情色彩。唐代诗人钱起因“故王维右丞堂前芍药花开,凄然感怀”,写下“芍药花开出旧栏,春衫掩泪再来看。主人不再花长在,更胜青松守岁寒。”,令人顿生物是人非之感。多情芍药的“绝艳奇芳”,往往又成为落寞、凄凉之境的反衬,令人感慨昔日美好时光的不再。范仲淹面对唐翰林所画的白芍药,就曾发出“治乱兴衰甚可嗟,徒怜水调诉荣华。开元盛事今何在,尚有霓裳寄此花。”的感叹。而姜夔在《扬州慢》中所寄托的“黍离之悲”,则令人更加扼腕。“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二十四桥又名红药桥,素以红芍药闻名,但在这里,娇艳的“桥边红药”却反衬出扬州空城里寒水自碧、景物萧条,颇合“雕栏玉砌今犹在,只是朱颜改。”之意。今人描写台儿庄战役,也同样是以开放的芍药来衬托战争的惨烈:“三千人家十里街,连日烽火化尘埃。伤心几株红芍药,犹傍瓦砾惨淡开。”
3 两种特定情境的芍药花文化意象
3 .1千叶扬州种――一座城市的记忆
“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这是宋代文学家欧阳修《答许发运见寄》中的吟咏扬州琼花、芍药的诗句。扬州芍药种植始于隋唐,在宋代曾盛极一时,有“扬州芍药天下冠”之誉,因而芍药又有“扬花”的别称。历代文士描绘扬州风情的诗篇中,鲜有不吟咏芍药者。如苏东坡《题赵昌芍药》云:“倚竹佳人翠袖长,天寒犹着薄罗裳。扬州近日红千叶,自是风流时世妆。”;黄山谷《广陵早春》云:“春风十里珠帘卷,仿佛三生杜牧之。红叶梢头初茧栗,扬州风物鬓成丝。”;韩元吉《浪淘沙》云:“鹈_怨花残,谁道春阑。多情红药待君看。浓淡晓妆新意态,独占西园。风叶万枝繁,犹记平山。五云楼映玉成盘。二十四桥明月下,谁凭朱阑?”。
芍药和“二十四桥”、“明月”一起构成了扬州印象。赵长卿有“浅浅芳丛,绣幢鼎鼎,更艳香绰约。浑似扬州,……”之句(醉蓬莱・赏郡团芍药),清代满洲诗人塞尔赫也有一首吟咏白芍药的诗:“帘入夜卷琼钩,谢女怀香倚玉楼。风暖月明娇欲堕,依稀残梦在扬州。”。所以从某种程度讲,“芍药”已成了“扬州”的象征,也是人们对这座城市最深刻的记忆。
3.2芍药丛中醉――一种意象抑或一种风度
诗(词)、酒与花卉有着不解之缘。酒能激发诗人的创作灵感,花前品酒,酒里吟诗(词),是何等的逍遥。陶渊明《饮酒》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使菊花成为“君子”之花,而芍药自甘殿春、淡泊豁达的气度也颇合君子之风,醉倒在芍药花丛中的自不乏名士。
韩愈《芍药颂》盛赞芍药:“翠茎红蕊天力与,此恩不属黄钟家。温馨熟美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韩愈对芍药心醉神迷,最后竟至得意忘形的程度,豪饮放歌醉倒与芍药花从中。白居易亦云“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碗绿昌明”(《春尽日》),王禹也说:“牡丹落尽正凄凉,红芍开时醉一场”(《芍药诗并序》)。人格寄托于花格,花格依附于人格。在这里,作品中芍药的意象已经与诗人的品格建立了某种“异质同构”的关系,表现出狂狷不俗的魏晋风度。
我们再来两个典型女“士”的例子。常借酒抒情、“沈醉不知归路”的李清照,面对容华淡m、绰约天真的芍药,同样没有辜负这最后的春光:“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 (《庆清朝慢》)。无独有偶,《红楼梦》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眠芍药_”中亦用芍药花飞、红香散乱的景象衬托湘云酣醉的神态,表现她的竹林名士风采。笔者认为这应不是巧合,而是中国文人对芍药绰约天真又淡泊豁达品格的普遍认同。
4 结语
通过对芍药意象的梳理与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芍药意象虽不似松(柏)、竹、梅、兰、菊等构成“四君子”或“岁寒三友”典型意象而备受推崇,但是芍药的意象及其意蕴却异常丰富,她汇集了千百年来无数文人的智慧,承载着古老中国丰富的文化底蕴。解读芍药意象及其历史嬗变,我们可以从一个侧面了解芍药的栽培历史乃至社会风俗,也可以感受诗人们的人生遭际与心路历程。因此,芍药意象的挖掘对方兴未艾的中国花文化的研究势必有着积极的意义。另外在中国园林特别是士人园林中,植物的配置常采取“诗格”的形式(明・陆绍珩《醉古堂剑扫》:栽花种草全凭诗格取裁),芍药意象的研究对园林意境的解读和创造也是大有裨益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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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咏花木的诗句篇3
屈 原
黎 轩
我们的江河流着他的灵魂
流着永生不朽如木兰芳菲的诗章
长歌当哭上下求索的屈子呵
从北方到南方,千百年来呼号着寻找他的木桨!
为了匡扶水深火热的民生
为了复兴衰微破败的家邦
三闾大夫鞠躬尽瘁忍辱负重
可是,他的廉洁苍白得如同白纸一张!
他不是英雄,他只有束手被放的创痛
他饮露餐菊的浪漫百世流芳
他没有墓地,他只有带剑挟弓的豪情
他纵身沧浪的无畏九州震荡!
历史的粽叶包裹着他清白的心灵
人民的悼念不再仅仅是悲怆
看吧,一群群船队一串串长风一阵阵呐喊
要把他从古老的长睡唤起再见五月的太阳!
(选自《诗刊》)
赏析:
诗歌第一节中的“流着灵魂”“流着诗章”,形象地赞颂了屈原高贵的精神品格和抒发了作者对屈原诗歌光耀后世有如江河行地的赞誉之情。诗歌第二节“他的廉洁苍白得如同白纸一张”一句,沉痛地表达了诗歌作者,对屈原处于当时楚国那种朝***腐败的社会环境中怀才不遇并不断遭受陷害和排挤的景况的感慨。第三节中的“饮露餐菊”,是借用屈原的诗句来表现屈原高尚的品格和瑰丽的诗才。诗歌最后一节,通过对现代民众端午节活动的描述,表达了作者对屈原那种廉洁正直、忧国忧民的伟大精神的崇敬之情。“历史的粽叶”一句,用暗喻的修辞格表明屈原的崇高品格令人景仰。
菜农女子
黎 轩
系一袭风织雨绣的披肩
佩一条日耀星炫的头巾
四季的色彩在她的脚下浮动
岁月的晶莹因她的纤手透明
她的眼神流露自然的顾盼
她的黑发散发草木的温馨
甩一串珠汗浇洒含苞的枝蒂
呵一声长歌采撷常青的芳心
有如春藤秋蔓的柔软
有如秋水冬月的冷静
用最脆嫩的青绿装点生活的期望
用最平凡的身影衬托天地的深情
菜农女子的辛勤呵一叶叶青翠欲滴
菜农女子的笑容呵一株株欣欣向荣
天育地润一块真碧玉
花木丛中一个美丽名
(选自《诗刊》)
赏析:
诗歌在赞美菜农时,有意突出地描写农活的美丽和温馨,如“风织雨绣”“自然的流盼”“常青的芳心”等。“日耀星炫的头巾”,形容菜农每天披星戴月露天工作;“风织雨绣”指农活忙碌辛劳,日晒雨淋乃平常事。“甩一串珠汗浇洒含苞的枝蒂”一句,把本来艰苦而单调的农活写得充满色彩和轻松感。这样写,既表现了农活的辛苦,又刻画出菜农默默耕耘的淳朴品格。诗歌把菜农塑造成美丽的女性,是为了使歌颂的对象更集中更具体更感人。“菜农女子的笑容呵一株株欣欣向荣”中“欣欣向荣”一词,既切合菜农每天在田畴耕作种植、作物生气勃勃的景象,又透视出菜农对种植、收获的热爱和快乐。
我感到
黎 轩
我感到自己,是晴天里快乐的云朵,
每天在孩子们上学的路上飘落;
我感到自己,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河,
悄然从晚自修的教室流过。
我感到自己,是一束璀璨的阳光,
在清晨做操的队伍中歌唱;
我感到自己,是一掬晶莹的雨水,
给山冈草坡带来绿色的希望。
我感到自己,是一阵清劲的风,
把时代的召唤吹进那幼小的心窝;
我感到自己,是青春沸腾的热血,
浇灌出作业本上鲜红的硕果。
我感到自己,是校园里的一株花儿,
跟孩子们一起接受祖国的育养;
我感到自己,是校门口的相思树,
深深、深深扎根在这个地方。
(选自《中国教师报》)
赏析:
这首诗,旋律流畅和谐,句式对仗工整;每节诗均以两两相对的骈句形式出现;每节首句,反复吟咏“我感到自己”,一唱三叹,表达出人民教师对自身职业的深深热爱与无比自豪的激情。
诗歌用生活中具体可感、真实亲切的形象和事物,如“云朵”“星河”“阳光”“雨水”等作比喻,把人民教师孜孜不倦的工作态度、无私奉献的工作精神描写得真挚炽热,和蔼可亲。诗中的“我”刻画的既是个体形象,也是教师的总体形象。诗歌中有一个比喻很特别,“阳光歌唱”。这里运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把视觉形象“阳光”转化为听觉形象“歌唱”,既含蓄地表达了校园生活的晴朗与活泼,更充分体现了为人师者对学生的关注和教导。诗歌最后一节,表达了教师对教育事业的忠诚和热爱。诗句突出“树”的形象,其中还含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深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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