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山是水的故事,
云是风的故事,
你是我的故事,
可我却知道:我不是你的故事!
――题记
繁华里的瞬息,倒塌的誓言,被夏天催眠的斑驳的脸,风去云涌的流离的指尖,和她欠我的一千个永远,在她离开后轰然沦陷……
1
认识云的那个春天,桃花开得特别美艳,风光旖旖的春景在我易变的生命中印下永恒的剪影。自然之春每年必至,可我却没想到,我的人生之春只在繁华的流年中昙花一现。
云是个乡村女孩:朴实、纯真。我们是被人引见才认识的。高考失利,在亲人的强逼下,郁郁寡欢的我无奈地接受那所谓的“相亲”。原本想一见面就给她来个不欢而散,却没想到她那落落大方与善良使我原先的想法变得无比的粗鲁与荒唐。她似一个善解人意的知音,面对她的坦然与热情,我放松了警惕的心,把心中的苦楚与辛酸倾诉给了她。本没打算从她那里获得一丝的安慰,只单纯地把她当作倾诉苦水的对象。却没想到,初中毕业的她好似渊博的学者,各种道理见解颇深,让惊喜之余的我充满了欣慰!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人生、理想、生活……情投意合又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老天不会一直冷落一个人,他在一方面失去的,一定会在另一方面被补偿。我想,这大概是老天赐于我的第二次希望吧!
2
云曾说过:眼泪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它能让清醒的人们重新跃动麻木的肢体,勇敢地挑战困难。我常常窃笑云的所悟,但当我彻底了解她时才猛然惊悟:在她那听似平淡的言语中,饱含了多少苦难、痛楚、无奈的情感呀!
云是个苦命儿,两三岁时便没了娘。是她那体弱多病的父亲含辛茹苦地拉扯她度日。十几岁时,父亲给她找了个后妈,欢欣的云儿原以为又觅回了遗失的母爱,可没想到这仅是她苦难人生的开始。
后娘一开始对她还不错,为了取悦云儿后娘视她为亲生女。上天也不会一直眷爱一个人。次年当后娘喜得贵子时,云儿的命运就彻底变了。做饭,喂牲口,干农活,哄弟弟……云儿无所不干,且她从未向父亲诉苦。父亲一直有病在身,她不愿徒增他的忧愁。云儿忍着,受着,连后娘呵斥她中途辍学时也没有反抗,没有怨言。
这一切只为了父亲……
云一路苦难地走来,不记得悲伤,只记得愉快,总想为父亲实现他所有的期待。云说:苦难人唯一所有的资本便是学会坚强。她总是藏起无奈的酸楚的眼泪不理会悲伤。面对这样刚毅的女孩,我自愧不如,只有满腹的怜惜与敬佩。于是,踏入人世的我坚信:云会成为我生命中亘古不变的故事!
3
春花谢了,夏阴浓了,秋叶落了,冬冰融了,我和云就这样由相识到相知,共同走过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年头!
我总是喜欢牵着云的手,散步在乡间的羊肠小道上。那是一种清新、自然、浪漫的感觉,每当我郑重地对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她的眼中就会掠过一层愁云。她在担忧什么,我说不出,只会拍拍我的胸膛,颇有责任感地对她说:“你什么也别想,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云无语,只有苦笑。也就是在那时,云的父亲病情加重了。
云无奈,开始变得彷徨、无助,叹息便成为她生活中的单音调,有钱势的亲戚都背弃了亲情,远离了她们。从她拼命的干活中我知道:她是多么渴望挽留微弱的父亲。不忍她受苦,我伸出了援手。
我总是瞒着家人给云拿钱,一千,二千……云父的病也就是在这及时的援助上得到暂时的控制。我不去想付出能否得到回报,只想让云留住暂时的幸福。云有时也会莫名地问我:“风,你相信忠贞不渝的爱情吗?”“相信!当然相信!我对你不也一直忠贞不渝吗?”我总是这样坚定地答复云,而云听了,无语。看着我的眼中流出晶莹的泪花,她在感动吗?
我依旧努力地为她四处筹钱,全然不顾父母的责骂与愤怒,不想亲友的不屑与嘲笑,我学着云做坚强的男孩。云父的生命在我们的努力下延续了几个月,正当我们为之欣喜时,那点儿微弱的生命之火熄灭了――它在瞬间破灭了云的全部希望!
云要为父守孝三年。我无语。云说:“你等不及了可以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我生气地对云说:“难道我们的爱情就经不起三年的考验吗?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要等……”云无语,只有叹息。
从认识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我不是一个轻许诺言的人,也是第一次对云说那些海誓山盟的囱浴―因为她的确是一个值得用一生去等待的伴侣。我不愿让自己的青春荒废于三年的等待中,所以就决定外出务工,及早为将来的生活做准备。告诉我的打算时,她微笑着点头答应。
临行前一天,我和云最后一次散步在羊肠小道上,燥热的天气把我们的心情弄得十分烦闷。突然起风了,一股透彻心扉的清凉从心头扩散开来。云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指着天上的云说:“风起云散,风和云始终不能长相伴吗?”我抚摸着她那披肩飘逸的秀发,看着她那似孩子般天真的样儿笑着说:“傻丫头,谁说风和云不能相伴?为了云,凤已经做了千年的陪伴。”云无语,脸上充满了忧愁和愧疚。不知为何,她的突变却给我一种即将永远失去的感觉。
虽然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刺激和竞争,但我始终不忘带上那颗紧促的心,伴着忙碌的脚步为生活打拼。短短的几个月我便看透了社会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开始想念那个纯真的云,想家的日子泪水浸泡着无奈。我不能放弃,半途而废只会徒增云的伤悲。我不愿一事无成只有坚持。可我万没想到:这一执着的信念却似洪涝般冲走了云对风的一切誓言。
一天晚上,有个朋友诡异地对我说几个铁哥们要到饭店吃饭聚一聚,我爽快地答应了。谁曾想这次的轻率却让我饱受了四年的牢狱之苦!
他们是聚众滋事的。先前无全然不知,从没参与过犯罪活动的我只有惊异地看着那些只能在电视里才见过的刀光剑影,血流如注……警察赶到时,他们都已逃之夭夭,只剩下呆如木鸡的我被戴上了参与滋事的罪名。本是对云的三年承诺却变为非夷所思的牢狱生活。
我被厄运击昏了头,想到亲人的唾弃,云随即的离异,心中怕极了。我写信请求云的谅解,恳求云的原谅,乞求云的等候……此时的我,犹如一只被群体遗弃的孤雁,没有远翔的方向!
云来信了,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云是风的故事,永永远远只愿为风演绎最动人的故事!”我哭了,感激云的谅解、原谅、等候……
为了云,我忍受了太多非人的待遇,只有一心“好好改造”。云那充满希望的粉红色信一封封地飘进我落寞的日子里,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六年牢狱在我的积极表现中减免了两年。为了云,我竭力地抓住每一个减刑的机会。我非常感激云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虽然人生之春已被那暗淡的日子弹去了应有的色彩,但和云相识的那个生机勃盎的春天,足够我用一生去回味。
岁月碾过生命的琴弦,弹奏出我对云的深深眷恋。我 和云手挽手,肩并肩在的坎坷的人生之路上踱步。
云那时的问候和鼓励让我在枯燥的生活中找到了希望和等待。我重识命运,度过了第一个365天。生活里,我已习惯了有云的日子,可是,当生机勃勃的春天再次来临时,云却减退了她应有的色彩。三个月,六个月,十二个月……
云开始减少我们的通信,敢情她太累了吧!我总是的想。我耐心地等候命运之神对我的再一次亲吻,当晨曦再次普照这窄窄的小屋时,我将要告别那最后一年没云的春天。我花费了很长时间精心设计了一张贺卡送给云,告诉她当夏天再次到来时,风就获得了自由。
云回信说了恭喜、祝贺之类的话。她说为了这一天,她已做了三年的准备。我有点疑惑,但没有继续追问。
那个春天突然变得很长,那个夏天突然来得很慢。我常常望着天空,悄悄地注视着季节的变化。当树下那斑驳的小精灵蜕变为浓浓的树荫时,我送走了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迎来了人生中最心动的时刻……
4
明天我就要出狱,今夜,我辗转难眠!
夜深了,无数的小星星亮起,在天空中写下云的名字。当流星划过时,我就把那最美的祝福系在它的尾巴上,悄悄地送给云……
和狱友们道别后,我便拎着行囊,伴着清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那个封锁了我四年的牢笼。重归自然的感觉真好,炎热的天气在我斑驳的脸上留下刹那间的泪痕。云说她要来看我,做个圆满的结局。是为我告别那段苦难的生活吗?一种沉闷的感觉在我心头滋生。但一想到马上我能见到分别四年的云,心头立即掠过一丝清凉。
我在繁华的车站附近徘徊,只为等待云那美丽的倩影从远远的天边走过来。我在绿荫道的长亭里静候着,许久才看见云那婀娜的身影从远处移过来。见到云,我突然有一种莫名奇妙的陌生。
云的手里牵着一个冲她叫“妈妈”的小男孩,身边还有一个称她为“老婆”的阔男子。我惊愕地说不出话,对她背叛纯真的满腔怒火只有重重的强压心底。我强作镇静地去保留心中那仅有的最后防线。
我连说一句“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只用充满愤恨的眼睛盯着云,期待着她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借以安慰我被灼伤的心。许久云才叹息地说:“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散步吗?风起云散,风和云始终不能长相伴……”我还能反驳什么,她那婉转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膜中变得分外刺耳。我瘫倒在地,那个看似和谐的“三人组合”在我的彻底绝望中悠然飘去。
繁华里瞬息倒塌的誓言,被夏天催眠的斑驳的脸,风走云涌的流离的指尖。和她欠我的一千个永远,在她离开后轰然沦陷。此时,我被掏空的心中没了一丝温暖,空白的记忆中再也没有一点美好。突然间有点想家,想那个为云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带着失落,负着内疚,我要去寻求一种新的生活。不经意间,我听见一种悲伤的声音从遥远的天国传来:
相信1999,算了天长地久/不过是拼命追求喜新厌旧的年头/我的爱对你来说如果是颗毒瘤/残局我来收/算了吗1999,忘了曹经拥有/也忘了要牵要放要分都是你的手/从今以后死了一个濒临绝种的温柔/多一个爱情杀手……
风住了,一滴冰冷的泪水划过我的脸庞,望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我茫然地问:风停了,云还会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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