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成名的草根女孩,注定要走一条比别人更艰辛的道路。单亲家庭出生的女孩,也许更要艰难数倍,而她的努力和成功几率,也可能数倍。
6月的长沙街头,因持续高温而有些闷热。
杨慧娇穿着便装,连妆也没化就出了门,她想吃凉粉了。
刚坐在街头的凉粉摊边,一群20岁上下的女孩就围了上来,“那个不是冰冰吗?”“不,是‘小范冰冰’。”杨慧娇下意识地低下头,尴尬地笑了,哦,原来自己真“红”了。
今年3月,杨慧娇参加“花儿朵朵”比赛,因为酷似范冰冰而被冠上了“小范冰冰”的头衔。她立马和“炒作”、“整容”的标签捆绑在一起,成了话题女王。
对名人来说,追捧和攻击向来是买一赠一的必然配置。这个22岁的女孩,初闯娱乐圈就明白了这条铁律。
***来的野孩子
7月10日,记者在北京朝阳区的锐城国际见到了杨慧娇,她已剪掉长发,留着一个“锅盖头”,“这是为了和她有区别。”她狡黠地笑了,嘴里的“她”,是范冰冰。
第一次有人喊她“范冰冰”,是在初中,那时,范冰冰还只是“金锁”,没红呢。很难说,后来的道路跟同学的艳羡与追捧、和“跟范冰冰长得像”的评价有多大的关联。但从小就能歌善舞的杨慧娇,从那时起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明星梦。
初中快毕业时,父母离异了,她跟着母亲生活。杨慧娇说,正是因为在单亲家庭长大,所以她很***。
在北京幼儿师范学校的那两年让她的心野了,“我不想我的人生阅历一片空白,当老师,找个男朋友结婚,这种安宁的生活不适合我。”她告诉母亲,要去闯一闯。
“不准。”母亲严厉阻拦,“老师多好,多安稳。”
父母与儿女的战争,缴械投降的总是父母。母亲没能拗过女儿,“你记住了,如果不想在那边呆了,你随时回来。”
闯,谈何容易,何况是一个17岁的小女孩。她一个人也不认识,眼看着从家里带来的钱要花光了,每顿都只能吃泡面充饥。和她租同一间地下室的女孩劝她,“去酒吧唱歌吧。”
大中午的,她丢下刚泡的泡面,抱着吉他,兴冲冲地跑去酒吧。酒吧老板轻蔑地上下打量她,“有自己的单曲吗?”她摇头。也许因为尚未到营业时间,老板闲得发慌,把她哄出来,“你也不照照自己,歌,是什么人都可以唱的?”
她颓然地走在北京街头,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母亲的电话像一根救命稻草,把她从无助沮丧中打捞出来。部队到幼儿师范学校特招文艺兵,学校推荐了她。
杨慧娇不喜欢那种被人约束的生活,可一想到***、谭晶等好多大腕都是从部队走出去的,她就想,“也许,下一个就是我吧。”
她回到了***,成了台柱子。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看到曙光时,命运与她开了一个玩笑。
一次演出,她被临时通知换歌。彩排时她只好拿着歌词对着唱。
“还真以为自己是腕?”“现在都这样,真成了腕,那还了得?”议论声让杨慧娇听着很刺耳,也很委屈。“我很好强,所以受不得委屈。”当兵刚满一年,她选择了退伍。
18岁,杨慧娇走出部队的大门。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名。
夜场里的爱情
成名的路从来都不平坦。从部队出来,她选择了到酒吧驻唱。“周迅、杨坤不都是从酒吧唱出来的吗,我也可以。”她给自己打气。
每天晚上8点半,杨慧娇准时坐在钢琴边,为40元的报酬卖力地弹奏着。40元,很少,但对她来说,却是希望。
夜场,鱼龙混杂,杨妈妈很担心,怕女儿抵挡不了诱惑。所以,每天深夜,乌鲁木齐的街头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杨慧娇背着背包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赶往下一个夜场。杨妈妈打个出租车紧紧地跟着,“妈妈今年来杭州看我时才告诉我的。听到那一刻,心情很复杂,为妈妈的不信任难过,却又夹杂着温暖。”
青春无敌又相貌出众,还出入那样的场所,被骚扰在所难免。有人很直接地问她:“我每月给你两万,陪我一年?”
“谁不爱钱?但拿这种钱就等于慢性自杀。”杨慧娇说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真的范冰冰一样站在大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膜拜,到那时,钱和名唾手可得,她也能更从容地选择自己所爱的人。
但情窦初开的女孩总希望被爱垂青。在这里,她曾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
一天,杨慧娇收到服务员递来的花篮和酸奶,她很诧异,“嗯,酸奶,谁送的?”“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那样的场所,送酸奶多少显得有点另类。后来她才知道,他觉得酒对女孩子身体不好,还伤喉,而酸奶保护嗓子,对女孩子也好。
这个28岁的男子家境优越,是个富二代,用细心的“酸奶攻势”占据了杨慧娇的心。可他们的爱情最终没能走过他父母那关。
他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一个酒吧女……”
这件事对杨慧娇伤害很大,她决绝地分了手,并告诉自己:她要出人头地,杨慧娇以后绝不会再被人瞧不起。
梦想丰满,现实骨感
到杭州开服装店,杨慧娇想得简单、直接――那里比家乡选秀多,她可以一边发展事业,一边追求理想。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是杨慧娇到了杭州后最深切的体会,“杭州什么都贵,在***跑场攒的钱,没两下就所剩无几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脚踏实地地做生意,而理想,她只得抛在一边。
每天早上6点,杨慧娇就得起床,到那些小市场去淘货,再一件一件地打包放在编织袋里。她的手时常被编织袋勒出红印,甚至血口子。汗水浸到口子里,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只能简单地拿创可贴贴上,又继续干活。
夜深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租住的小屋。妈妈经常打来电话,问她好不好,她总说好,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可一转身,她就蜷缩在阴暗、潮湿、狭窄的房间里,偷偷地哭。
努力,就会有回报。3个月后,杨慧娇的小店开始盈利了。她兴奋地给妈妈打电话,“妈,这月赚了2500元,你拿去买个空调吧。”***的夏天很热,几乎每天的地面温度都有60℃,家里还没有空调,她希望妈妈能享享女儿的福。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妈妈在电话那头笑了。
她还是固执地把钱打在妈妈卡上,可妈妈并没有去买空调,而是存了起来,“只要她开心就好。”杨慧娇说,由衷地。
今年5月,杨慧娇在乌鲁木齐市里给妈妈按揭了一套房,“经历多了,我也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说‘妈妈,我爱你’的小孩。”
一脚踏进娱乐圈儿
今年2月的一天,小姐妹拿着报纸,气喘吁吁地跑来,“慧娇,你看,青海卫视和湖南经视要举办‘花儿朵朵’选秀比赛……”
“真的?我看看。”杨慧娇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报纸,内心有个强烈的感觉:机会来了。
从预选到复赛,她都走得很辛苦。每天早上8点就要去排练,直到晚上12点才结束。由于多年没参加比赛,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她有些吃不消。她的脚底被磨出了3个血泡,还破了,每一次弹跳都是锥心地痛,她总是咬着牙,宽慰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站到舞台上,她又浑身是劲,“看到台下为我加油的粉丝,我就像打了鸡血。其实,上场前我很紧张,能听到心跳声,咚咚咚的。”
她曾想过被淘汰,但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在全国50强进30强比赛时,杨慧娇被挡在了门外。她曾无数次设想过被淘汰的情景,会不会哭?但没想到,那天,她很平静,笑一笑就下去了,很淡然地给妈妈发短信:“我被淘汰了。”妈妈哭了,“为什么呢?我就不相信你的能力在那30强外。”突然间,她觉得妈妈老了,变得脆弱了,是她保护妈妈的时候了,“妈妈,你放心,这不是我的终点,只是我的起点。”
从舞台的光圈中走下来,遗憾失落是难免的,但看着那些追着她签名、为她哭泣的粉丝,她又有些小小的志得意满,“我终于有一只脚踏进娱乐圈了。”
“格格”杨慧娇
因为酷似范冰冰,杨慧娇一直备受争议。
“‘你是不是拿她的照片去整的啊’‘模仿她,你还嫩了点,就是为了炒作’,说什么的都有,那时,我解释过,也把小时候的照片贴在博客上证明自己,可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或许正是这些争议,她才“红”了,访问、代言、单曲、演戏,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走在大街上,喊她“冰冰”,她会不露声色送上一副招牌微笑,“呀,杨慧娇!”这时,她才会发自内心笑出声来。
走进娱乐圈,她的爱情也正经历着考验。
男友是一个比她大22岁的木讷男人,两人已经相恋一年半了。她叫他“大头”,因为他的头很大。他唤她“格格”,因为她很任性。
“他也有浪漫的时候。”说这话时,杨慧娇一副小女儿姿态。一次,她从外地回杭州,她让他来接机,他却生硬地说:“我没时间,让司机来吧。”她着实生起闷气。
可下了飞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捧着玫瑰,微笑着向她招手。她飞向他,快乐得像只小鸟,“如果不是因为选秀,我们已经结婚了。他反对我进娱乐圈,说如果要结婚,就必须退出娱乐圈。”
“你说,我能说退就退吗?”杨慧娇问,把头转向窗外,并不期待能获得答案。
这个一心要成名的女孩,好像已经捕捉到了一点成功的影子。但仿佛一夜之间,那些她之前握在手里的东西,爱情也罢,事业也好,却似乎一下子扑朔迷离起来。
“我终归有了起点……”她不断重复这句当初告慰妈妈的话,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