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天才患上了不治之症。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却表现出了非凡的意志,不怀忧,不抱怨,依然听相声,看书,看电影,写作,依然爱笑,依然狂妄,一如在他的《谁的青春有我狂》的扉页上写的:“二十世纪出生的天才作家里,女的只有一个,张爱玲。男的就是我,子尤。”
这是一个足以让顽石落泪、病魔低头的故事。16岁少年吴子尤,由于长期的化疗,又患上了血癌。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争夺生命的过程中,吴子尤迅速“长大”,笑对死神,在病榻上留下足以绝唱千古的文字……
他被上帝请到了医院
吴子尤,1990年4月10日出生于北京,在宏庙小学上完三年级后,四年级转到北大附小,一路快乐美好。2003年9月,吴子尤进入北大资源中学。也就是在这一年,父亲离开了这个快乐的家庭,此后吴子尤便开始了和妈妈相依为命的生活。2004年2月,一次和妈妈外出,在过天桥时,他突然对妈妈说,自己希望有一个传奇的人生。谁料到,一个月后,这天桥之上苍天之下的话,竟应验了:吴子尤得了癌症。发病后第二天,他就住进了中日友好医院胸外科。
几天后,吴子尤的病被确诊为“纵隔非精原生殖细胞肿瘤”。这种癌症国内少见,也没有丰富的***经验,为此吴子尤的母亲柳红遍访胸外科权威人士,请他们看片子,专家中只有一位见过此种肿瘤,并有过两例手术经验,而这两例在术后半年内都复发死亡。
一向开朗乐观的吴子尤在病发后表现得格外坚强。病发后几天,他就接受了骨髓穿刺。穿刺的时候好像一把刀插在胸膛里,痛苦不堪,但是他却一直微笑着面对所有医护人员。
尽管手术很成功,但是吴子尤的病情并未根本好转。
“我不怕死,我这十几年过得多生机勃勃、波澜壮阔啊!我要面对一场新的血液大战了。但我相信上帝赐予了我一副不死金身,尽管单***匹马,却也畅快淋漓。”这是少年吴子尤在病中写的话。
吴子尤的母亲柳红是一位伟大坚强的女性,从发现吴子尤患病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瞒过儿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包括公众能够乐观对待疾病,“让我们说出来,隐瞒会使患者独自承受身体和精神之痛,而孤独才是人最大的不幸。”吴子尤并没有辜负自己的母亲,不管情况有多么危险,他都尽量保持着正常的生活状态。
当吴子尤第一次经历生命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时,他却微笑着,似乎是对这般疼痛经历的欣赏。而在他此后与病痛对视的日子里,这样的撕心裂肺对吴子尤来讲已不算什么,他经历了胸腔手术和多次的放化疗***,疼痛可想而知。在吴子尤生命的后期,钻心的疼痛几乎遍布了他身体的每个关节,使这个瘦弱的身躯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其实,吴子尤并非天才型的孩子,至少他的母亲就不认同“吴子尤是天才”的评价。在母亲柳红眼中,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身心健康、乐观、充满阳光的孩子,如此而已。只是在突患恶性癌症之后,在与病魔抗争中,才突然“爆发”了常人一生都难以凝聚的“能量”。
我跟上帝借支笔
吴子尤的父亲是北大哲学系教授,母亲也毕业于北大,是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的秘书,从小受到家庭熏陶,吴子尤拥有远超于同龄人的思想。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卓越的母亲。一天,吴子尤看完一个卡通人物的故事,也想自己长出像他那样弯翘的长胡子,并带着这样的胡子上学。柳红闻言,正在写毛笔字的她就顺手用毛笔为儿子画上两撇胡子。吴子尤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上学去了,到了学校,同学们当然把他当成“怪物”,说他疯了,又听说是妈妈给他画上的,认为吴子尤的母亲更是“疯”了。
吴子尤很小就显示了在文学上的天赋,4岁讲故事,5岁说相声,6岁看卓别林电影,7岁开始试文笔,8岁转向写作,小说、散文、随笔、现代诗、古体诗、杂文,无一不涉,曾获“世纪杯”、“春蕾杯”征文大奖。吴子尤母亲回忆说:“2000年2月29日下午,我们去万圣书园。吴子尤拿起一本傅雷译《米开朗基罗传》翻看,突然走到我身边说,‘我的诗兴来了,我要写诗’。过一会儿,又说,‘快给我一支笔,不然我的诗就要跑了’。后来,他坐在一张桌子旁写了一首诗。”当时,吴子尤只有9岁。
其实,吴子尤个人的喜好,就是他的发展之路,作为他最重要的教育者和“引路人”,母亲柳红从来都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不带有一丝强迫成分和人为改变。所以在生命火花突然进发并即将燃尽之际,才能够令吴子尤最终成为照亮无数人生命的“灯塔”。
吴子尤在自己作品集《谁的青春有我狂》自序中这样写道:“这真是上帝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作家多,但得病又写病的作家少;病人多,但病人是作家的少。我经历了生病,在这过程中写出了无数文字。我给你们看我的生,给你们看我的死,我的爱,我的痛,分享那种感受。”
“我跟上帝借支笔,撒旦为我铺稿纸,写作是我人生的意义……”“李敖是才子。才子就是浑身淌才的人,出口成章,需要显摆。天才则是内里藏金,是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这些轻狂妙语,书中比比皆是。就算生病后的文字,也毫不拖泥带水。柳红说,这就是真正的吴子尤,作家史铁生来看望吴子尤时,一老一少居然还得意地交流如何跟人显摆:“你这个地方去过吗?那个病你得过吗?”
2006年9月21日,台湾著名学者李敖在北大演讲完毕后,带着鲜花和水果专程去医院看望了这位轰动京城的绝症少年。
李敖走到吴子尤的床边,如变魔术般拿出一本小书,正是吴子尤在信中提到想找的《教育与脸谱》一书,李敖笑着说:“我带来了你没有的东西,我留着不写字,到这儿再写。”又说,“我没想到你这么高。”说话间坐到了椅子上,拿出自己心爱的钢笔,似乎铆足了劲要证明自己的“一级棒”字。他说:“用你们的语言来写。”在扉页上写道:目有余子,尤其是你。写完就说:“先给你妈妈过目。”而吴子尤也不落后,将自己的《谁的青春有我狂》拿出,上面有他刚刚写过的字,笑着说:“字没你好。”说完便大声念道:“你也曾青春似我,我也会快意如你,谁敢喊虽千万人吾往矣,谁又将两亿年握在手里。”听罢一个16岁少年用生命写就的文字,生性狂傲的李敖竟无语凝噎。
吴子尤很喜欢读李敖的作品,他还给李敖写了一封长信。吴子尤对李敖说:“在我这个年龄,我已经超过你了,因为我得的病比你多。”
才情横溢的吴子尤曾经自负地说:“我和李敖的见面,是强者对强者,高山对高山……”
谁的青春有我狂
自从在2004年3月被查出身患癌症之后,吴子尤多次面临生命危境,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就是:“一次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活!”
这是吴子尤对自己患病过程的如实描述,这令所有接触过吴子尤的人都由衷感叹,他像世袭的贵族一样保守着自己的尊严,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不但要求自己,还要求身边的妈妈,无论何时何地,必须保持优雅,即使是最终离去的时候。
但在母亲的心中,孩子对于死亡毫无准备。没有人知道少年吴子尤在那一刹那究竟在想什么,是否会痛苦,是否还有留恋。
吴子尤,一个用自己昂扬的青春活力向死神宣战的少年作家,经过无数次与病魔的斗争,2006年10月22日凌晨2时45分在北京复兴医院的病床上告别了他所深深热爱的生活。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故事会怎么收场呢?”吴子尤病逝后,包括王海、郑渊洁、韩寒等作家纷纷撰文,以示哀悼。
生命不在乎长短,在乎经历的风雨,在乎上升的高度。16岁的吴子尤经受了疾病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也得到了升华,圆满地完成了人生的旅程。
人生如戏。记得余秋雨曾经说过:“单纯的演出一部喜剧或悲剧并不难,难的是上演一部悲喜剧。”吴子尤做到了,他让人们泪眼汪汪的眼中还含着笑花,让人们在悲痛中思考、进步。
子尤――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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