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典型的“屁股文化”,强调“亲兄弟,明算账”,强调对契约的尊重,所以艾伦尽管退出对微软的管理,但仍然随着微软帝国的崛起成为和盖茨比肩的超级富豪;而中国则是“面子文化”,“患难”时强调互相依赖,而彼此的利益却被掩盖下来,模糊起来,搁置起来――
老虎为山中之王,中国谚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这和我们在现代企业中推崇的董事会民主决策机制相比,实际上代表了另外一种威权主义的决策机制,即使已经在形式上建立了现代法人治理结构的华人企业中,有研究表明,这类企业大部分实际的决策仍然围绕着某一个权威人物(或者称为灵魂人物、企业教父)而展开,这也导致华人创业企业中屡屡出现“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现象。
最近的标本就是近年升起的中餐快餐连锁新星真功夫餐饮公司,一家姐夫小舅子联合创业的典型家族企业,在做大之后准备上市的前夜却爆发了控制权之争。根据媒体报道,创业之初,创始人蔡达标和妻弟潘宇海在股份上各占50%,而在业务管理上,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从1992年创业到成为拥有数百家连锁门店的大型知名餐饮连锁企业,可以说是一个“珠联璧合”的组合,正如真功夫曾经使用的“双种子”名称所寓意的,两个能力、性格上互补的创始人一起,成为孕育、推动真功夫成长的双动力。
这种“你挑水来我浇园”的能力互补型创业模式可以说在各个国家都没什么不同,比如微软的比尔・盖茨与艾伦,索尼的盛田昭夫与井深大,海尔的张瑞敏与杨绵绵,联想的柳传志与倪光南,以及无数的中小企业,都是依靠血缘、亲情、同学、同事等先天的信任关系维系形成合力渡过创业期的艰难,然后形成公司信用之后才有机会吸收社会资源。而不同文化背景对企业的不同影响也就在公司向社会化转变的过程中表现出来。
比如美国是典型的“屁股文化”,强调“亲兄弟,明算账”,强调对契约的尊重,所以艾伦尽管退出对微软的管理,但仍然随着微软帝国的崛起成为和盖茨比肩的超级富豪;而中国则是“面子文化”,“患难”时强调互相依赖,而彼此的利益却被掩盖下来,模糊起来,搁置起来,这就给打下江山必须分配利益的时候留下了个难题,一般会有几种结果:一是在发展中逐渐形成了一个绝对权威(不一定在股权上表现出来),由他来决定利益的分配;二是通过争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方胜出,一方出局;三是弄到鱼死网破,把辛苦打下的江山又拱手送出,两败俱伤。所以对于“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又有新的演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分出公母”,意思就是即使两个核心人物都很强,两个之间也要有彼此认可的服从关系。
像真功夫这类由“双种子”演化而来的企业,试***向现代公司治理结构转化的过程中,为什么像潘宇海这样的相对弱势的一方不愿意退出管理以股东身份存在呢?一般会源于两个原因:
一是中国的创业企业由于发展思路以及一些外部环境因素,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并不能做到完全的透明化,很多利益甚至大部分利益是包含在经营权之中,这就使得经营权或者控制权比股权有着更大的实际油水和权力。实际上也确实不乏退出经营层的创始人利益被逐渐掏空的案例。
二是中国企业管理中很容易形成帮派,两个主人之下就会形成以各自为核心的帮派团队,其中一方是否仍然保持经营权,往往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实际上还要为自己的团队争取利益,所以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同时他也不是为一个人而战斗。费孝通先生概括中国人的组织是“差序格局”,意思是中国人的组织中,根据亲疏关系会执行不同的管理原则,尽管表面上有制度,强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在潜规则上,其实大家都会把自己人和外人区别对待。
蔡达标作为真功夫的董事长,尽管在“双核心”中,由于表现出更强的管理才能,稍微占优,但显然还没有形成绝对权威,再加上家庭矛盾带来的家族纽带的断裂,真功夫的归属,已经形成了需要通过争斗才能形成新秩序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