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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成涛是在美丽的大学校园里,虽然我们是由朋友牵线搭桥认识的,但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让我体味了一见钟情的浪漫。成涛那时正读电子通信的研究生,高大斯文,眼睛深处透露的那种坚毅和执著让我觉得这是一个可靠的男人。
相恋一年半我们都面临着毕业,我真怕爱情会随着黑色七月的到来而被迫下课。我性格内向恬淡,学的是文秘专业,喜欢小城市的安闲,况且父母已经为我联系好了不错的单位。可成涛说他的专业只有到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才有发展前途。成涛精心设计了简历投给了几家上海的公司。
很快,一家不错的研究所就给成涛来了回函,而我却还不知道是回自己的小城还是跟他走。在那种毕业前的迷茫中,偶然的一次,在他的宿舍,我们终于难抵激情的诱惑,彼此敞开自己交给了对方。成涛搂我在他胸前,深情地说要为我一生负责。那时我打定主意跟着他去漂。
几个月后我和成涛来到举目无亲的上海,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巢。几天后我也应聘到一家小公司做了办公室秘书。成涛以他的才智和勤奋证明了他的价值,三个月的试用期后,被重用直接参与一项重要科研项目的开发。那个周末,我们一起来到了向往已久却一直没时间去的外滩。望着黄浦江上来回穿梭的油轮,望着矗立在对岸的东方明珠,我们都陶醉在这美丽浪漫的夜色中。成涛吻着我的面颊,在我耳边发誓,他一定要继续努力往前闯,让我们的幸福在这个声色犬马的奢华城市里大步流星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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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每天早晨我们两人同时出门,各自坐公交车去上班,虽然辛苦,但想着傍晚又可以耳鬓厮磨,心里总是因为一份期望而甜蜜无比。半年后,我和成涛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回他山东老家举行了结婚仪式。
但生活步入正轨,我们才看到总归是理想向左现实向右,虽然那是一个行业内不错的研究所,可收入却和它的名声不成比例。而那时我们刚从穷学生走出来,基础实在太差,为了让自己准确踏上这个城市的节拍,我们硬充面子把自己收拾得尽量往白领靠,可我们的日子其实过得非常节俭。房租生活费服装费交通费等等,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而研究所那种陈旧的机制也让成涛郁闷无比,自己的成果自己的论文可自己的名字总是因为资历就要靠边站,一些学术性的会议根本轮不到他去参加。而仕途也基本是没指望的,前边排队等的多着呢。
记得那天是2002年元旦,晚上吃过饭,躺在我们小屋中间的双人床上,喝了点红酒的成涛兴奋地说:“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新的电子通讯器材公司,薪水比这里要高出三千元,况且还可以根据销售额给丰厚的提成呢。”我暗暗吃了一惊:“这个研究所不是很好吗?你看那些老专家多吃香啊?再说做销售太辛苦,要整天在外奔波啊!”“老专家是吃香,到处有人请去讲课做顾问什么的,腰包也鼓得很,可是我得熬多少年才能到那样呢?我可不能让咱们的幸福白白等这么多年,我要让你过上比别的女人都舒适的日子!”看他眼里那种飞扬向上而坚毅执著的目光,我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我说不喜欢那种整天劳燕分飞的生活,可成涛却说趁年轻得给我们未来的幸福打好坚实的基础。
一个月后,成涛去了那家公司,在给他送行的酒桌上,研究所的一个老大哥悄悄对我说,成涛去做销售实在是浪费了一个人才,许多人都能把销售做的不错,可真正的研究人才却不多啊。事情已经这样子,除了做好要面对很多分离的打算,我还能做什么呢?
成涛以崭新而激情的姿态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他跟着前辈去拜访客户,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客户的需求,忙得整天神龙不见首尾。而我在一个个寂寞的夜晚只好泡在肥皂剧里打发时间,常常回忆那些在一起耳鬓厮磨的幸福时光。半年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越来越不愿意说话,脾气也越来越坏,见到成涛就要叽里咕噜地和他吵架。成涛并不和我一般见识,他只是说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这个家。
成涛的努力真的是有目共睹可圈可点的,短短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的生活水平稳步提高,按揭了一套两居室,吃的用的都不断地上档次。我的服饰也越来越多,化妆品也换成了以前只能在货柜前奢望的品牌。我们的幸福生活似乎真的像当初设计的那样正快马加鞭地向前赶,可在这种变化中,成涛在我眼里却变得越来越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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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孩子,工作也不是太忙碌,看到年轻的母亲带着花骨朵般的小孩子,总是羡慕不已,我特别希望快点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再说以当时成涛的收入养个孩子应该不成问题的。正好2003年秋天,一次偶然的***失败,我怀孕了。
当我激动地把这消息告诉成涛时,没想到他竟然哄劝我把孩子打掉:“你看,我的事业刚刚走上正轨,有看得见的晋升机会,如果这时候有个孩子拖累怎么行呢?再说我们的孩子应该是一出生就享受最好的生活的,可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还不能算是太好,我们拿什么给他那种生活呢?”“我们不都是一般家庭中长大的吗?现在不过得也不错吗?”我无法说服成涛,他说我的观念已经落后了。我们因此有了认识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吵架,伤心之余,我独自去医院做掉了孩子。惟一安慰的是那几天成涛竟然专门请了假在家侍侯我。看他进进出出地忙碌,还有眼里那种关心呵护的温柔,我不怀疑他还是爱着我的。
成涛的同事中有很多都是那种披着一层金光的所谓成功男人,有不少还有海外背景,我能理解他每天面对的压力,所以我尽量配合他做个贤内助。
为了增加他的业务量,他会想方设法邀请那些VIP客户和能对他有所帮助的人吃饭,有时还会要求我和他一起去,可就是其中的两次吃饭让我黯然神伤。
记得那次成涛要我和他一起陪吉林的一对客户夫妻吃饭。整个下午他就陪我挑选衣服,最终看上一套对于我们来说毕竟是太奢侈的裙装,赶上我两个月的薪水,我坚决不要,可成涛说在客户面前,女人的包装就代表着男人的实力。当信用卡上一下子少去几千元时,我没有那种华服在手的欣喜,却是心疼不已。在去吃饭的路上,成涛又千叮咛万嘱咐,那个女人如果问你衣服或者首饰是从哪里买的,你就说是专程去香港买的好了。这些矫情的做法让我觉得可笑而做作。成涛对我说商场上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能让别人相信你的实力,愿意和你合作,把业务量提上去才是硬道理。
2003年圣诞节,成涛约了几个生意圈里的人去参加一个小聚会。那天一向喜欢我纯情模样的他竟然要求我打扮得务必风情一点,一定要比过别人的女人,我笑着答应了,我知道不管什么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都要比别人的好。可没想到直到那家酒吧门外,成涛才扯住我说:“其实今天的聚会有约定的,不准带自己的老婆来,只能带蜜的。天地良心我没有,正好他们几个也不认识你,你一定注意别让他们看出来啊!”我简直怔住了,想转身走人,可门已经打开。在那里我看到有两个男人真的对身边的女孩有些菲薄,成涛竟然和那些男人轻松地谈笑风生,我心里有阵阵的寒意。那晚从酒吧出来我没接他的任何一句话。我觉得我们之间真的有些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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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和谐的交流越来越少,成涛总是不忘当初的誓言,要让我们的幸福生活大步流星往前赶,他更像穿了红舞鞋一样,着实成了一只无法停止追求成功的职场陀螺。而为了所谓的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侵吞助手的辛勤劳动来提高自己的工作业绩。
一切做法他总是有自己的解释,要想在这个城市里生根发芽,就必须有一份成功的事业,只有这才能带给你金钱和尊严,还有生活的幸福和快乐,否则,一切都是泡影。
我试***劝说自己去理解男人的这种追求成功的迫切心情,但一个个深夜,我心里总是惶惑。总梦到成涛拉着我的手拼命往前赶,试***抓住也一直在往前奔跑着的幸福。他的脚步太快,我因为疲惫因为想停下来看看路边的风景而一次次被甩下……醒来是莫名其妙的不安。
2003年国庆节前,成涛辛勤的努力终于见了结果,争取到了销售处部门副经理的位置,薪水又长出一截。我们如愿以偿买了自己的车。在这个漂泊无根的城市里,有这样的老公似乎和幸福越来越近。但我们迎来的却是分手。
两个月前的一天,成涛带我去和一个据说能把握他前程的老总喝茶。那老总我见过,父辈级的年龄却没父辈级的操守,一副见了美女就恨不得流口水的德行。况且也听成涛说过他那些讲不完的风流韵事,我坚决拒绝。没想到成涛竟然勃然大怒,指责我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却自私地一点不肯帮他。在成涛的好说歹说下,我不得已答应和他一起去。喝茶间他们边聊些公司里的事,我只是有一句无一句地搭着话,反正有成涛在呢。
可两道茶后成涛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临时有急事要去公司一趟,可那老总竟没有离开的意思。成涛向老总表示歉意后,交代我先陪着老总聊聊天,等他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接我。成涛刚走几分钟,那老总果然不老实起来,在试***抚摩我给他端茶杯的手时,我摔了茶杯在桌上,生气而去……
那天成涛很晚才回到家,我委屈地把事情前后说给他,他安慰我说一切过去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我心里虽然还是气愤,可总算有了点宽慰。
可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回来,成涛竟然拉长了一张脸,指责我怎么就不能圆滑点呢,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至少不应该让老总难堪啊,他的前程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呢。那一刻我终于忍无可忍,许多天的积怨瞬间爆发:“你和你的前程去过,你和你的幸福去过,我早就厌倦了。”
也许早该分开一段时间,审视一下我们的现况和未来。现在我住在一个朋友借给我的单身宿舍里,感到每天的生活春暖花开般的明媚和轻松。
回想过去的这几年,总是被成涛拉着拽着,纠缠在一个华丽的梦境中,去辛勤追赶幸福的脚步。职位、金钱,难道幸福就是在这种无休止的欲望里?在不断去越过别人越过自己的疲惫里?我不知道成涛是不是也感到累。
窗外的夜色笼罩下来,我想对成涛说,我只想要那种平实的幸福,而你的追求已经成为我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