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是一部立志感动全世界的韩国电影。在统领了亚洲市场之后,韩国人再一次把眼光放到全球,誓要把已成定势,甚至部分走向偏途的韩国电影,引上世界一流电影的轨道上来。于是,他们动用了处于韩流风暴中心的演员和煽情编剧,邀请了具有大将之风的香港编导团体,再整体移师欧洲,让阿姆斯特丹的明媚阳光与一流制作班底添抹颜色,共同孕育出雏的清新芬芳。无可否认,这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但是电影观念的差异、水平的参差,以及战线的扩展,也让《雏菊》的尝试显现出青涩的面容。
如雏心的黄色字幕,在银幕上渐次流转。它们的闪现与隐没,似乎预示着人世间的分分合合,于是,韩国电影的爱情故事又一次在等待中开始。25岁的惠英奔跑到屋檐下避雨,独白讲述着自己的生活状况与隐隐期待。在雨中幻想着25岁的初恋,总让人觉得腻味和有装嫩的嫌疑。幸好选择了全智贤,她的清新自然,可以让观众勉强咽下这一块如哽在喉的骨刺。等到骨刺消化在了胃液中,独自等待的惠英终于开始了她的初恋。这一场平和的爱情角逐,由惠英的眼睛引出,孵演成了三个主人公各自的爱情讲述。于是我们看到,人生的等待与聚合分离,都在冥冥之中徘徊上演着。编导的限知设置,调足了观众的胃口,并在不断的剧情揭示中,让观众深信,爱情和生命一样,都是擦肩而过和不停流转的。这就让《雏菊》像惯有的韩国爱情电影一样,穿上了浪漫和神秘的外衣。
郑宇四点十五分的神秘出现,古董店收到的匿名雏,乡间小桥的兀然停靠,都可以让人感到爱情中的丝丝难测的甜蜜。但可惜的是,这份甜蜜的似曾相识,总让人有种遭人咀嚼过的感觉,老练的观众甚至可以在这些蛛丝马迹中臆测到情节的大致走向。程式化的剧情设置,不能不说是编导的悲哀。
韩国爱情电影的耐人寻味处,恰在于细节的设置。回忆看过的韩国电影,首先忆起的大概都是一些经久不衰的爱情小段子。一部温情而绵绵的韩国电影,就是一张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由细节不断累积起来的巨大网络。这种由小处着眼的爱情故事,是令人信服,也是深植人心的。郭在容,便是一个典型的、擅于运用小道具和环境氛围,来营造爱情感觉的韩流编剧。《我的野蛮女友》中,象征爱情的繁茂的大树,以及深埋树下的爱情誓言,已成为被引用的经典。《雏菊》的一开始,梯级镜式逐渐锁定了一棵繁茂的大树,让人以为又会是一段树阴下的爱情。但刘伟强的镜头一转,缓慢推进间,独木小桥从不同的角度反复出现,于是片中一个典型的爱情场所被固定下来。郭在容总是不慌不忙地,以从容的姿态娓娓道来又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随着故事的展开,细节之美的堆砌也有序地进行着。我们听到了屋檐下的独白,看到了雏菊绽放的轻盈,追随到了人物的相遇,也体味到主人公在独自等待与窥视中的美丽哀愁。杀手朴义在广场房间内的爱情等待,虽然老套,却也有种爱情叙述中难得的平心静气的温和。郭在容的爱情故事需要一个很大的空间,这样才能承载他对爱情一贯的繁复遐想。
可惜的是,身为编导的刘伟强是一个崇尚速度与剧烈撞击的人,他的人物情感是速度与激情下的瞬现,充满着力量与果断的态度。于是,温和消融在了速度中,而张力撞击又被委婉地拖入了汤汤水水的泥沼。郑宇的爱情叙述夹在惠英和朴义中间,成了风格迥异的自说自话,它们没有一气呵成的连贯,而到处印着刘伟强与郭在容意趣***的痕迹。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是叙述的匆匆忙忙,致使紧接着的***战场面显得操之过急。
力量的爆发与温婉的叙事,本来可以成为一种成功的互补形式,使得整部电影做到张弛有度。《雏菊》中也不乏这样的成功例子。比如,惠英与朴义第一次在餐厅中吃饭,朴义的中途离开勾起了惠英的思绪。略带感伤的独白之后,音乐与动作的协调配合,使故事迅速地转入了朴义的杀手行为中。力量与速度的对比,使其成为一段精彩的插曲。但创作群体意趣的差异,也仅能让它成为绝唱。在影片的大部分篇幅中,郭在容与刘伟强的风格是泾渭分明的,这就使人物在展现多面性的同时却难以融合为一体,也使剧情成为生硬的拼凑而流于一般。影片的结尾处,朴义独自来到曹老板处为惠英报仇。镜头语言,画面风格,背景音乐,以及剪辑处理,无一不是刘氏《无间道》的翻版,单就***段落的精彩程度来说,是无庸质疑的。但是,它就像一个生硬的蛇足一样,硬郭在容的悲情故事中,让好端端的爱情结尾也无情地断裂开去。刘伟强的大家闺秀风,与郭在容的小家碧玉情,在努力融合了一小时五十五分钟之后,也只能遗憾地画上了终止符。
韩国爱情电影的主人公在等待中开始艰难旅程,也始终难逃生命逝去的结局。在韩国人的观念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人潸然落泪。可是对照思考《雏菊》编导在片中恭然致敬的王家卫和金基德,《雏菊》要洗去青涩,真正成为世界级的一流电影,也许还要稍待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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