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电话里,方雪的声音很豪迈,语调颇有大姐大的范儿。见到其人时,记者还是微微震惊了一下:玫红色上衣,金色头发,齐刘海,这个来自东北牡丹江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南方年轻女人的娇艳和秀美。端坐在琴房里的她,怀抱手风琴,光线原本暗淡的琴房瞬间变得明媚,也许就如她自己所说:“我,天生属于舞台!”
明星梦
上天给了方雪一副好嗓子,她的嗓音醇厚,霸气,而又不失妖娆。儿时的她就爱唱歌,走到哪儿唱到哪儿。“那时候我有一个明星梦!”
80年代初,方雪从湖北艺术学院(今武汉音乐学院)美声专业毕业,父母在家乡为她找好一份银行的工作,这是当时所谓的“金饭碗”。但是天生浪漫又叛逆的她,只在银行工作了几天,就跑去广州,开始了唱歌的“走穴”生涯。每天的日子辛苦又充实,中午起床、排练,晚上开始演出直至凌晨两三点,每天能挣30块钱――这样的收入,在当时还算不错。
“倒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唱歌让我很开心。我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可是好景不长,妈妈跑去广州把她抓回家,继续去银行工作,而是她依然无法习惯有规律地坐办公室,整天面对人民币的银行生活,“我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整天面对人民币。”于是,她开始了“二次逃亡”。然后再次被抓回,第三次进银行的方雪依然我行我素,私自外出串演不请假,最后终于从银行离职。
80年代末,“走穴”四年的方雪来到武汉。边演出,边在家里教孩子们唱歌。
90年代中,她开过酒店,做过电器批发,办过服装厂、地毯厂。
方雪的青春,有着浓烈的英雄主义情怀:“我那时候最崇拜***,总盼着打仗,要是打仗,我就一定要牺牲,一定要做像***一样的英雄!”也许,她生错了时代。现在的她做不了***,却依然未放弃自己的英雄梦。
地毯厂生意兴隆之时,她去汉阳监狱做义工,表示愿意给服刑完毕的犯人们来地毯厂工作的机会。“我觉得很多人是想改过自新的,但是社会却不给他们机会,而我愿意帮助他们!”在她善意的演说中,有个犯人竟然爱上了她。
地毯厂生意如日中天之时,方雪被一个所谓的“投资者”骗去几十万元。当她找到“投资者”时,是在法院,“投资者”是惯犯,正在接受法官审判。而此时地毯厂面临资金困境,方雪找到“投资者”的弟弟要债,当投资者的弟弟拿着几十万交给方雪时,流着眼泪说:“这些钱,是用来救我姐姐命的!如果您愿意等,请先将钱再借我用用,等我办理完姐姐的事之后一定还给你!”方雪顿时心软下来,将钱退回。“我想,骗子肯定也有苦衷,如果还有其他出路,他肯定会选择正道!”
师者情怀
十几岁的时候,正在上学的方雪看了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又译:桃李满天下)。当看见女主角瓦尔娃娜在炮火纷飞中依然坚持教学的画面时,她潸然泪下,并且立志做一名教师。“瓦尔娃娜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后来办学校,收养孩子都是受了她的影响!”
结束地毯厂的经营,方雪从此走上了“瓦尔娃娜”的道路。
90年代末,方雪创立武汉桃李争艳艺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许可证编号是0001号。对此,她很骄傲:“这意味着,桃李争艳是武汉第一家从事音乐艺术事业的机构。”
一开始并不顺利,开业半年,没有一个学生来报名上课,没有一个演出项目,这可急坏了方雪,她借钱付老师和演员的工资,房租。她很疑惑,“为什么家长愿意把孩子送到她家里上课,就不愿意来学校上课,难道学校写了‘赚钱’两个字?”
一次偶然的机会,有几个外地学生参加比赛,需要提高自身技能,便来桃李争艳上课,后来比赛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桃李争艳的得意门生越来越多。除了汉口总部,火车站、汉阳、武昌、荆州、十堰、阳逻开办了分部(分校)。而方雪的理想远不止于此,“我想办一所真正意义上的民营中端音乐学校!”她特意强调不是私立贵族学校,是普通家庭,甚至农民家庭的孩子都能上的音乐学校。“每当我看到那些想学习音乐,但是却因为家庭困窘而交不上高昂学费的孩子,就特别心疼。”
她至今单身,问及原因,她哈哈一笑,开玩笑地说:“我这么优秀的女人,怎么会有人配得上呢?”然后很认真地跟记者解释原因:“你知道吗?我先后收养了八个孩子,有哪个男人愿意做这八个孩子的父亲了?我的心都在孩子们身上,没法把爱分给另一个男人!”
教双目失明的王雅洁学习钢琴,对方雪而言,是一场力量与耐心兼具的挑战。她学习了很长时间的盲文,以便教孩子识谱。
为了加强进度,她改用唱谱,但是孩子只听得到声音,仍然无法识别键盘位置。
多次练习之后,方雪突然意识到可以将手指触感法和示范听音法二者结合。当小雅洁的师姐弹钢琴时,方雪则在孩子的肩膀上进行演奏,以便让孩子感受到触键的力度和速度。
三年来,孩子的肩膀上留下多少方雪指尖的音符,唯有岁月记得!
13岁的张于凯笛,漂亮而叛逆。在家乡南京,小姑娘有过三次自杀未遂的经历,以至于没有学校敢收她。听说了方老师的教学理念后,小姑娘父母就将她托付给方雪。初来武汉的凯笛自闭而冷漠,遭到众人的歧视和排斥。
“再叛逆的孩子,爱是可以感化她的。”方雪相信爱的力量。在方雪的安排下,小凯笛就读于汉阳沌口的艺术学校,每周周末回到方雪家里。有一天方雪看见凯笛涂着睫毛膏,披着头发、戴着耳环站在自己面前,她毫不手软地把凯笛拉回汉口,剪了头发。慢慢的凯笛开始变得开朗,现在的张于凯笛会主动亲吻方雪的脸颊并亲切地叫:“姨婆!”
除了教学之外,给孩子们洗衣服、做饭、讲故事,是方雪最大的享受。她常对学校老师说的一句话是:“只有留得住孩子的心的老师,才是真正意义上称职的老师!”
她常说:“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女人,因为有那么多爱我的孩子!”
她不吃荤,只吃素,日日如此;她信佛,每年都会去拜观世音菩萨,祈祷孩子们健康成长!她会唱评弹,一曲《蝶恋花・答李淑一》,婉转缠绵,荡气回肠。她唱王菲的《执迷不悔》,情到深处,两眼泪光:“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后悔,即使你让我重新活一次,我依然如此!”
她甚至会去听RAP,和年轻人一起High,一起沉醉在属于青春的岁月里。朋友们都叫她“疯女人”,“他们总说我太浪漫,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她愿意,并乐此不疲!
“我想做一朵最艳丽的花!”这是方雪的追求。其实,她还是一颗酷酷的石头,用“爱”特立独行于如此美好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