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城乡还是湖畔路旁,在我的旅行途中,经常能见到各式各样的桑拿房,这简直就是芬兰的标志性风景了。就像风车总让人联想到荷兰一样,从芬兰回来好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有人一提及芬兰,我眼前浮现的保准是各式各样的桑拿房,与宁谧的自然、友善的民风交织成的一幅风俗画卷。
罗凡涅米外30公里处的Bear’s Den,背靠森林,面向湖水,一条卵石路通向一个小码头,一条白色游艇泊在码头前。这里以不平凡的历史而出名,在东西方冷战时期,Bear’sDen是一个秘密场所,当时的芬兰总统,在这里接待了包括美国总统、前苏联***等国际***要。小码头附近的松林里还有一个用原木建的小木房,小木房紧临着湖水,看起来有些简陋,却很有朴拙的意韵,那便是桑拿房了。犹如中国许多重要的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一样,桑拿就是芬兰人的生意场。我想当年,那些国际***要或许就在桑拿房中握手言和的吧。
桑拿房是原木结构,房中有一个搁满了卵石的火炉,烧的是桦木,房中飘着桦木的清香。我们进去时,卵石已被烧灼得快要开裂了。把凉水一勺勺浇在卵石上,凉水一泼上滚烫的石头,马上化作阵阵水蒸气,房内马上被高温蒸汽笼罩着。
桑拿房靠墙建有三阶木榻,每阶的温度各不一样,墙上的温度计显示有摄氏80多度,大概是湿热的缘故,乍一开始我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可时间一长,全身的毛孔被水汽滋润,仿佛如般全都绽放了,汗水在身上顺畅地流淌。热得实在忍无可忍,我便随着团友快速朝湖水奔去。看到团友一个个都扎进了冰冷的湖水中,我有点犹豫,“火热”与“水深”的反差,分明是对耐力的挑战。
在团友的鼓励下,我壮着胆子跳进了湖水中。皮肤如触电般地紧缩,却涌出水一样的纯净感。等身体冷却下来,我们便又回到桑拿房蒸浴,把自己重新弄得大汗淋漓,再跳进湖中。半个多小时后,整个人的身心状态像湖水般湛蓝,像雪峰般纯净。桑拿浴结束,我们开始享受“桑拿大餐”。喝着啤酒,就着咸蘑菇沙拉,烟熏三文鱼,再配以大量补充热量的薯泥,吃到捧着肚子回酒店。
恰如芬兰诗人所说:“桑拿是天堂的入口,也是地狱的出口。”桑拿对于芬兰人来说就像吉普赛人与大篷车那样离不开。几乎每个芬兰家庭和社区都有芬兰浴室,邀请客人到家中洗芬兰浴就像请吃饭一样,是对客人的盛情礼遇。我们很幸运地享受到了这种礼遇。在离赫尔辛基260公里处的塞马湖边,Matti像许多芬兰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别墅。Matti曾经在一部俄罗斯喜剧电影中扮演警察,结果红了,许多俄罗斯人周末跑到他的木屋度假,到屋后的树林里摘各种野莓果,在屋前的湖里游泳,然后蒸桑拿。Matti露天摆放了一个音乐按摩浴缸,在桑拿房蒸热后,可以躺在那里,听听柔和的音乐,看看眼前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湖水。周围安静到了极致,除了几声鸟鸣,闭上眼睛,能听到风刮过林梢的声音,阳光穿过树叶的声音,草地里小虫爬行的声音,还有心灵渐渐纯净的声音……在冰与火的激情释放中,我真真切切体验到了天人合一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