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绢人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事项。本文通过查阅相关的史料与考古学资料,对绢人的起源与发展进行探究,总结出绢人经历了“俑——木偶——纸扎、彩扎——玩偶——工艺品”的发展演变过程,绢人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了从实用功能到审美功能、上层社会到民间社会双重身份的转变。同时,由于战乱等因素的影响,绢人的历史发展过程具有或隐或显、时断时续的突出特征。
关键词:绢人;起源;发展;演变
绢人,即用丝、绸、纱、绢、绫、罗等材料制作而成的立体人形艺术品。绢人作为我国丝绸文化在艺术领域中的重要代表,拥有悠久的历史。本文立足于相关的史料与考古学资料,对绢人的起源与发展脉络进行梳理,以期为日后的调查研究工作提供新的探索路径与学理支持。
1 绢人的雏形:俑
俑产生于春秋战国时期,是以陶、木、泥、青铜等材料制作而成的小型人像,功能为代替活人陪葬。
因为俑是人殉的替代品,在地下侍奉墓主,所以俑的身份主要为墓主生前的侍卫、仆从、厨夫、歌女、舞伎等,甚至包括地位较高的属吏、宠姬和近侍。因而俑的身份特征并不是通过神情与个性来展示的,而是通过等级森严的舆服制度来体现的。身着丝织类衣物的俑与发展到现在身披绢纱的绢人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俑被视为绢人的雏形。
《孟子·梁惠王上》中写道:“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1]’”春秋末期的孔子,在看到俑时所发出的感慨,证实了至迟在春秋末期俑已大量盛行。湖南省长沙市南门外仰天湖战国楚墓,曾出土7件木雕俑,其中3件用丹青描画眉眼,栩栩如生[2]。据考证,这3件木雕俑原本身着绢质长衫,由于年代久远,加之南方墓内潮湿,绢质长衣只在墓内泥土上留下了痕迹。这说明为了表明人物的身份,古人在制作俑时必然会通过不同的服饰加以说明。结合以上两点可以归纳出,至迟在春秋末期,绢人的雏形(身着衣物的俑)已大量出现。而这些身着服饰、描画眉眼的俑,就是绢人(或绢塑)的起源。由于受生产力发展水平与丝、绸、纱、绢普及范围的限制,绢衣墓俑主要出现于王室贵族等上层社会人物的墓中。
2 从娱神走向娱人:木偶
汉代至唐代,俑大量盛行。宋代之后,由于纸冥器的流行,俑在一般墓中逐渐减少,至清朝初期绝迹。在此过程中,俑发生了功能与形式等多方面的改变,逐步从地下走到地上,从娱神的俑人转变为娱人的偶人。
木偶,古时称为傀儡,即用木头雕刻而成的人像或形似其它生物的物件。汉代随着傀儡戏的兴起,木偶大量出现。至隋、唐时期,木偶戏种类更多、演技益精。唐代杜宝在《大业拾遗》中详细记录了隋炀帝在三月上巳时与群臣观赏水傀儡的情景,这些傀儡“皆刻木为之……木人长二尺许,衣以绮罗,装以金碧……雕装奇妙,周旋曲江。”唐代罗隐《木偶人》一文中,有“以雕木为戏,丹之,衣服之。虽狞恶勇态,皆不易其身也[3]”的记载。木偶戏的发展在宋代达到顶峰,明清时已普及至中小城镇及农村,成为城乡居民婚丧嫁娶等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娱乐形式。
木偶中那些人型轮廓清晰,身穿丝绢彩衣的人偶,无论在造型还是材质方面,都与绢人存在着密切的联系。绢人被称为更加精致的木偶,木偶也被视为绢人起源与演变过程中的第二个阶段。
3 节庆中的人形:纸扎、彩扎
就绢人的功能而言,无论娱神还是娱人,绢人始终与宗教祭祀、娱乐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我国自汉代以来,逐步形成了“正月十五闹花灯”的习俗,该习俗世代相承,“闹花灯”发展为全民狂欢的盛大节日。随着各地扎灯彩热潮的持续推进,相继出现了以竹、木、铁丝扎结形体,泥塑头像,丝绢缝制服饰的人偶。之后,纸扎、彩扎工艺又从节庆活动延伸发展至其它诸多民俗活动之中。人形艺术进而成为民俗节庆活动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北宋时期,扎制工艺被广泛运用到大型活动中。宋代《东京梦华录》中即有“以彩结文殊、普贤,跨狮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摇动……以绘彩结束,纸糊百戏人物,悬于杆上,风动宛若飞仙[4]”的记载,又提到北宋艺人已经能够“剪绫为人,裁锦为衣,彩结人形”了。这些记载印证了在北宋时期,绢塑工艺开始与纸扎、彩扎相结合,并已初具规模。元代之后,绢塑工艺不断发展,逐渐从皇室贵族阶层飞入寻常百姓家,民间绢塑艺术流行开来。到了明代,民间纸扎、彩扎、绢人百花齐放,深受百姓喜爱。民国时期,我国南方民间每逢端午,还盛行制作平面绢人,赠予晚辈辟邪消灾。北方则以绢、纱、绸、缎剪扎成老寿星和麻姑,作为祝贺寿诞的礼品送给老人。
至此,随着纸扎、彩扎等人形艺术的发展,绢人实现了与节庆活动的结合,从上层社会逐步走向民间社会。这种转变使绢人的发展根基更加牢固,并能够从广阔的民间社会土壤中汲取更多的智慧和养分。
4 娱乐功能的泛化:玩偶
玩偶产生于民间,是以绸、绢、布等为主要原料,通过缝、绣、纳、叠、贴、绘等技巧制作而成的用于把玩的物品。由于其造型简洁、色彩鲜明、形象生动,深受老百姓尤其是儿童的喜爱。在“俑——木偶——纸扎、彩扎——玩偶”的演变过程中,绢人实现了与民间社会的接轨,同时也实现了从实用功能到审美娱乐功能的彻底转变。
绢人与玩偶在形式和内容方面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从形式上来说,二者都注重营造对象的造型美,所用原料也十分接近;从内容上而言,二者都取材于中国传统文化,都起到了宣传华夏文明的重要作用。不同的是,玩偶的主要功能侧重于娱乐,是供大众把玩的物件,而绢人是用于收藏与装饰的工艺品,具有审美教化的价值和意义。这也说明了,在绢人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它虽然融入了民间社会,但是保留了文人阶层独有的格调与品位。这种独特性使得绢人在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传统手工艺中,始终具有独一无二的魅力。
5 绢人在当今的发展
绢人经历了春秋战国的萌芽期、秦汉的启蒙期、唐宋的兴盛期、明清的延续期和民国的衰弱期,在***后迎来了复苏和发展的新时期。
20世纪50年代中期,我国应邀参加在印度举行的玩偶展览会,文化部将制作展品的任务交给了葛敬安、李佩芬、杜崇朴等同志。他们通过查阅资料和走访艺人,使得绢人这项传统手工技艺得以“复活”。后来,我国成立了北京美术人形研究组,大力推进绢人的制作与发展。进入新世纪以来,绢人的发展面临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
目前,绢人主要涉足旅游和礼品市场,作为寄托美好寓意的收藏品、纪念品和礼品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在形式方面,绢人的表现技艺更加精湛、做工日益精细;在内容方面,绢人除了表现中国传统文化题材外,还开始尝试新的选题。
综上所述,绢人作为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事项,它的起源与发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由于战乱等因素的影响,绢人的整个发展过程具有或隐或显、时断时续的突出特征。它经历了春秋战国的萌芽期、秦汉的启蒙期、唐宋的兴盛期、明清的延续期、民国的衰弱期、***后的复苏期、改革开放的发展新时期,完成了“俑——木偶——纸扎、彩扎——玩偶——工艺品”的演变过程,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了从实用功能到审美功能、从上层社会到民间社会双重身份的转变。
参考文献
[1] 万丽华,蓝旭译注.孟子[M].北京:中华书局,2006.
[2] 李苍彦,滑树林.北京绢人[M].北京:北京美术摄影出版社,2012.
[3] (清)董皓.全唐文[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4] (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