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聋哑人,她是舞台上用心灵无声“雕琢天使”的艺术家,她是2006年“中国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中国十大魅力女人”候选人之一,她就是舞蹈《千手观音》的领舞邰丽华――一个感动中国、感动世界的天使。
2005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由21名聋哑演员表演的舞蹈《千手观音》征服了亿万观众的心,晚会总导演张继钢曾说:“台上的表演和台下的喝彩、掌声是同时进行的,时间长达10分钟,掌声经久不息,这在春节晚会二十多年的历史上是空前的。”如果说《千手观音》是2005年春节晚会的一个高潮,那么领舞邰丽华则是掀动这高潮的“灵魂”。“如果你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你自然会伸出一千只手去帮助别人,我认为这就足够了。”邰丽华说,“我感觉千手观音好像就是为我们聋哑人特别设计的,因为我们无法用语言去表达,却可以通过手,通过表情,通过我们的肢体语言给所有关心我们的善良的人们送去祝福,带去平安。”
“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无论多苦我都觉得很快乐,因为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邰丽华用优美曼妙的舞姿征服了世界,然而在她成功的背后却有太多的艰辛、汗水和泪水。
一次高烧让她坠入无声世界
1976年11月,邰丽华出生于湖北省宜昌市的一个普通家庭。一岁的时候,小丽华就能清晰地分辨出爸爸、妈妈、姥姥发出的声音,那份聪颖伶俐让家人欢欣不已。然而,这一切在她两岁时发生了巨变:因发高烧注射链霉素导致小丽华双耳失聪,使她从此坠入了无声的世界,甜美的嗓音也随之消失。但那时,年幼的邰丽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此后,她虽然生活在无声世界里,自己却茫然不知。直到五岁那年,幼儿园的小朋友轮流蒙着眼睛,玩儿辨别声音的游戏,当轮到邰丽华的时候,她一下子蒙了,蒙着眼睛的她只觉得有无数双手在推搡着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最后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人们称为声音的美好东西,但自己听不见。小丽华的童年是孤寂的,她的世界是无声的,就连她画笔下的人物都一概没有耳朵。她听不见音乐,听不见笑声,甚至听不见爸爸妈妈亲切呼唤自己的名字。
眼看小丽华要满七岁了,为了让女儿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邰丽华被父母送进一家聋哑学校。尽管失聪,但小丽华不失灵性,很早就悟出了自己和同龄孩子的区别,自强与奋发的种子在心中萌发。在聋哑学校,邰丽华品学兼优。学校在离家很远的武汉市,这使她从小就养成了很强的自理能力。人们只看到她静静地离家,又静静地回来,而其中包含多少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大学时的一位同学回忆说:“我们是在听课,而她却是在‘看’课――看老师的口型,看板书,看课本,比我们多花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心血!”邰丽华的文化课成绩尤为突出。聋哑学校校长、邰丽华的班主任杜红老师这样评价她:“也许是文化课功底较好的缘故,她比别人更勤于思考,更善于琢磨如何用舞蹈来表达情感。”
说到邰丽华和舞蹈的结缘,那还要从学校开设的一门特殊课程――“韵律课”开始。老师踏响木地板,把震动传达给学生。那“嘭、嘭、嘭”有节奏的震动,撞击了邰丽华幼小的心灵,她感受到了那种震颤。她趴在地上,身体紧紧贴着地板,屏住呼吸,用整个身体去感受这对于她来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从此,节拍和韵律成了她看得见的美妙音乐,也成为她表达内心世界的美丽语言。每次上韵律课,小丽华的双眸总是炯炯有神,传递出希望甚至幸福。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告诉老师:我――喜――欢! 她知道这种特殊的语言是属于她的。从此,她爱上了舞蹈,她要用舞蹈来表达她的梦想。一次,父亲利用去武汉出差的机会,为她买回一双真正的舞鞋,这让邰丽华欣喜若狂。因为害怕踩到地上把它弄脏了,她就穿上舞鞋站在床上不停地跳啊,转啊,舍不得脱下,脸上流着幸福的泪水。这件特殊的礼物更坚定了她学习舞蹈的决心。
成功源于勤奋和执著
由于残疾,邰丽华过早地经历了太多的人生坎坷,然而这对于她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因为这促使她养成了勇于进取的坚韧性格。熟悉她的人都说,她拥有健全人都难以达到的乐观、平和,总是以那样甜美的微笑面对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奋力前行。
十五岁时,邰丽华才正式开始学习舞蹈。对于一个专业舞蹈演员来说,这个年纪实在太大了,由于骨骼韧带已经发育定型,每一个劈叉、抬腿对于邰丽华而言,都充满了痛苦和艰辛。然而对舞蹈的热爱和痴狂支持着她。老师考验她的第一支舞蹈就是《雀之灵》。压腿不到位,提腿不准确,手位不协调……在老师看来,她关于舞蹈的一切似乎都不尽如人意。最后,老师干脆将她一个人扔在了排练室里,拂袖而去。但邰丽华没有放弃,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她都在练习。就说转圈儿吧,开始的时候,她只能原地转几个圈儿,半个月后,就能转到二三百个了。就这样,她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点燃”了老师的希望。从此,团里练功房的镜子里,几乎天天都能映射出她瘦小而孤单的身影。为了练习舞蹈中高难度的旋转动作,她要重复上千次,有时甚至累得昏倒在地上。她唯一的方法就是记忆、重复、再记忆……直到最后她心里已经有了一支永远随时为她响起的乐队。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她犹如一只圣洁而柔弱的孔雀,在那里不停地旋转、旋转……有时她会怕黑,怕舞停下来的瞬间,更怕懈怠的神经会让她放弃,所以,稍有松懈,她就在心里对自己大喊:你要争气!
聋哑人练舞蹈,要比常人多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和汗水。记得有一年夏天,尽管天气那么炎热,可邰丽华总是穿着长裤,甚至有时睡觉也不脱下来。妈妈很奇怪,一次趁女儿睡熟,妈妈卷起了她的裤腿儿,只见邰丽华纤细的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包着纱布的膝盖又红又肿,妈妈心疼地把熟睡中的邰丽华紧紧搂在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冬天,艺术团集训时,邰丽华只穿一件单衣仍汗流浃背,膝盖被磨得流血、红肿,可她却从不叫苦。她知道,自己没有语言能力,只希望舞蹈能成为自己最好的语言。
邰丽华的艺术道路虽然洒满了艰辛和汗水,但更铺满了阳光和梦想。作为一名残疾人演员,她到过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自治区演出。她还访问过亚洲、欧洲、美洲等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1992年8月,在意大利斯卡拉大剧院举办了被称为人类艺术盛典的“无国界文明艺术节”,前来演出的都是世界上顶级的舞蹈家、音乐家。邰丽华作为唯一参加演出的残疾人,被誉为“美与人性的使者”。2000年9月,邰丽华来到顶尖的艺术圣殿――美国纽约卡内基音乐厅。她以充满激情和轻灵的舞姿,征服了“什么都见过”的纽约观众。演出结束后,激动的观众涌向台前,争着与她握手。她表演的《雀之灵》的剧照也成为卡内基音乐厅里唯一的中国剧照。2001年3月,邰丽华在赴波兰的演出中跳完《雀之灵》后退下舞台,台下包括波兰总统夫妇在内的全体观众,长时间地热烈鼓掌,大家希望她重新回到舞台上与观众见面。当主持人解释邰丽华是聋哑人,听不到掌声和邀请声时,很多观众为她流下了眼泪。
生命的价值在于不断追求
1994年,邰丽华想和同龄人一样迈进大学的校门,汲取更多的知识。她最终选择了湖北省美术学院装潢设计系,并被录取。在大学里,邰丽华永远坐在教室第一排最中间的位子上,她一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老师的口型,一边不断注视着同桌同学的笔记。几年后她不仅以优异的成绩拿到美术专业的学士学位,还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她设计的酒类包装还在湖北省获过奖。邰丽华表示,虽然失去了听力令她不便,但她拥有了艺术,舞蹈就是她和外界沟通的语言。她先后荣获全国残疾人艺术汇演一等奖、“奋发文明进步奖”个人文艺奖,并担任中国特殊艺术协会副***,她还被评选为“2005感动中国年度人物”,荣获2006年“中国青年五四奖章”。
现在,邰丽华正朝着新的目标迈进,她希望能创造出残疾人自己的舞蹈形式,这种舞蹈,让盲人可以“看”,让聋哑人可以“听”,让肢体残疾的人可以“演”,要让所有残疾人可以共享舞蹈艺术的完美境界。邰丽华有自己的人生哲学:“其实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样的,有圆有缺有满有空,这是你不能选择的。但你可以选择看人生的角度,多看看人生的圆满,然后带着一颗快乐、感恩的心去面对人生的不圆满――这就是我所领悟的生活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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