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随着新时期中国画的不断发展,工笔人物也有了很大突破,尤其在中青年画家中,工笔画有着新的面貌。文章以青年画家张见为例,通过他的工笔画创作来认识与探讨其艺术特点的同时,也在体味这种特点背后所蕴含和构成的工笔画精神。
关键词:张见 柔美 朦胧 虚幻 新工笔画
初读张见的画总被繁多的细节所“阻隔”,在阻隔之下,画面上的人物往往是冷漠的、游离的,因而常常给人一种荒疏、虚幻之感。画中一切物象皆在朦胧的氛围中被慢慢拉开,然后进入叙述,这就是张见作品给人的整体印象。由这种印象,张见的作品会把人带回传统,带回经典,也会带到过去。
读张见的作品,可以看到无论是哪种叙事感和细致入微的描绘,都在其画作里被重新发掘,毫无疑问,画家本人是迷恋经典和传统的人,无论是颇有意味的线条、巧妙的构***,还是典雅的人物形象,都会与古典绘画产生联系。首先,从其作品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张见的构***方式源自他对欧洲文艺复兴早期经典***式的崇拜。画面上常出现的元素,如棕榈、电线杆、爬山虎、蛇、帷幔、荒原、云朵等,都是通过缠绕的特征被精心地按照空间位置组合在一起,而组合中,会让人揣测到波提切利、丢勒等古典大师对作者的影响。其次,作为工笔画表现语言中的重要手段――线条,在张见的作品中亦有被重新演绎的特征。需要指出的是,与古代壁画中的“铁线条”不同,张见吸收的是传统卷轴画里富有文人气息的线条,具体来说,是古典绘画中那种被弱化了的、具有游丝意味的线条。显然这种选择源于艺术家本身的兴趣,同时也方便画家在工笔画中对细微的叙述、虚幻朦胧情境的表达。再次,艺术家对古典绘画气息与韵律的借鉴同样耐人寻味。看张见的作品,往往会被他特有的朦胧而宁静的画面气氛所打动。画中具有真实性又富寓言的人物造型和颇含宗教象征意味的空间,细腻的人物刻画,淡雅、朦胧的调子且平面化的用色,及含蓄绵密的线条,都在营造着一种慵懒、柔媚、暧昧和神秘的韵律,不能不让人想到具有诗意性的古典意境。
带着对经典的迷恋和传统精神的观照,张见的作品一直具有虚幻隐现的情境表达。上文我们提到艺术家对线条的弱化处理,其实张见作品中的人物也是被弱化的,且画面通常靠矛盾性的碎片(画面上那些冷漠的荒原、零星的植物、不入画的电线杆、缠绕的藤蔓等)进行着叙述,其目的在于通过将游离的人物与原始陌生意味的荒原并置在一起来营造虚幻感。用张见自己的话说,他“所向往的瞬间而永恒的感受本身,就是矛盾的,并不需要宏大的主题所引发的强烈撼人之力,也不具备外显的公众性。相反,它更像是静夜下的一种私人化的思考状态,具有从容、高雅的特质,倾诉言不尽意的真相”。①
对于“真相”,张见总是用唯美化的观念诉说着画面上那种虚幻与朦胧所带来的“真相”,这属于艺术家自身的秘密,作品只是向人们公开了其中的一部分。而作为一个当代画家,张见是带着明确的观念在创作的――“观念先行,正是属于我们这一代人的艺术特征。我周围的这群艺术家,在水墨画领域,都尤为注重观念的意义和价值,形式语言都作为阐释观念的方式而存在,同时也具备***的价值。其真正的艺术价值在于:观念与艺术语言结合得是否恰如其分,是否纯粹而妥帖。”②“而我现在所有的作品,几乎真正想要表达的,都不是你眼中所见,我提供观看的滤镜,透过滤镜物象呈现出丰富而多义的特点,我喜欢这种间接而迂回的方式。希望观者能借此洞察***像背后的本质。”③
此外,张见作品中的人物也值得特别关注。有意思的是,他多数画面上虽以人物为主,往往以一些半身或半裸的女性形象出现,但女性都以侧面呈现,思绪总是游离的,并从不直视观众。张见自己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叫工笔人物画,因为在他看来,“人物本身并非主体的创作观念,消解人物画中对‘人’本身的主体定位和意义判断。‘人’只作为一个画面需要而出现,作为寄情达意的媒介,与一枝桃花、一方太湖石、蜿蜒的小路并无多大分别。”④正是因为人物被柔性、朦胧的力量推远,而背景被拉近,在画家的作品中,我们才能看到一切物象都是幕景,都是道具,包括人物都是现实中似有似无的梦境。从早期的叙述性肖像到后来的半裸的、寓言性的女性形象,再到近期的带有意味的新形象,有人曾仔细归纳张见艺术中至少出现了三种气质倾向的女性。“一种是高贵典雅、端庄温韵,具有神女气质的凡女,以略微单纯的色调身处近景,远方是开阔的天地:荒原与云阵。”⑤此类女性形象是画家的成名作,也算是其对经典崇拜、对传统迷恋的实践作品,属于把自我的体验和感悟放回到经典***像与文本中的探索。“置于风景前的肖像”系列作品就是反映这类女性形象的典型代表。另一种是“一眼望去具有情惑的印象”。⑥画面上扩散、流动的女体被当作一团有意味的风景存在,与桃花、丝绸、太湖石相互牵绕,人即是物、物即是人,迷离的女体有一种被静置下来窥探的感觉。按艺术家自己的解释,这是让画面中的女性呈现“有限度的”,同时希望透射出人物身上所附着的、更多面的可能性、纠结感,以及丰富、真实而自相矛盾的姿态。无疑“桃花”系列是这类作品的最好代表。第三种是“本属于神话故事中的妖女”。⑦例如作品《Medusa的预言》中一个纠结着极致美感与深重邪恶的被蛇缠绕的美杜莎。这类作品相对来说画家创作得不多,但蛇这个特别的符号与形象在张见的作品中经常出现。
总的来说,张见工笔画是在对经典进行继承的基础上又做了多方面的突破,还是值得肯定的。正是由于艺术家自身的突破和其不同于过去工笔画的特点,张见的工笔画才被人喻为“新工笔画”。恰如杭春晓的解读,以张见为例的新工笔画家们是在当代的语境中实现了自我突围。这种突围“一方面体现为在语言层面上强调传统的精神体验,而非强调简单的技术临摹――他们的作品多将东方绘画语言的积染转化为一种带有‘距离感’的理性观照,在宁静、舒缓的气质中呈现它与传统的精神脉络;另一方面,新工笔当下立场为‘感官重建’的预设前提,将传统自然主义的观照方式改变为主观观念化的阐释方式,即对物象的描绘不是抒情性的自我缅怀,而是一种认知结果的视觉编造,其***像的内在逻辑具有‘反自然主义’特征,并与一直以来追求改变本体认知视觉的哲流相吻合”。⑧
注释:
①②③④张见.新工笔文献丛书:张见・卷[M].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51,41,72.
⑤⑥⑦孙欣.迷藏――窥探张见的绢上意***.张见.新工笔文献丛书:张见・卷[M].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111.
⑧张见.新工笔文献丛书:张见・卷(杭春晓所撰前言)[M].安徽美术出版社,2010.
作者单位:四川文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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