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当地时间9月14日晚上八点钟,纽约中心区曼哈顿人流如织。在第七大道雷曼兄弟公司总部门口挤满了记者和好奇的行人,警察小心翼翼地用隔离栏围住大门,以防不测。一位路人踮着脚尖往大门方向张望,“发生什么事情了,雷曼公司真的要倒闭吗?”他询问身旁的人,没有人应答,只见从雷曼公司不断走出抱着箱子、拖着行李、满脸沮丧的员工,走向街头寻找出租车。一些人眼睛湿润,更有一些人低声哭泣,相互拥抱道别。大楼对面,各家电视台的直播车排成一溜,在紧张地捕捉特殊的新闻镜头。
就在当晚一小时前,美国路透社在第一时间权威新闻:雷曼兄弟公司根据破产法第11章申请破产保护。这让全世界为之震惊。
从辉煌到没落
1850年,雷曼兄弟公司在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成立,迄今已有158年的历史,在全球48座城市设有办事处,是全球最具实力的股票和债券承销和交易商之一,同时也是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公司还担任全球多家跨国公司和***府的重要财务顾问,并拥有多名业界公认的国际最佳分析师。它是2000年《商业周刊》评出的最佳投资银行,整体调研实力高居《机构投资者》排名榜首,2002年被《国际融资评论》授予年度最佳投行。2007年列《财富》500强第131位。
雷曼兄弟公司历史上曾至少4次处于倒闭边缘,分别是:1929年,股市崩盘;1973年,该公司利率损失670万美元:1984年,内部意见分歧导致被美国运通并购;1994年,新***的雷曼面临资金短缺。但每一次都峰回路转,化险为夷。
可这一回,在次贷危机的冲击下,雷曼兄弟真的是在劫难逃。当今年3月,美国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被摩根大通并购之时,外界就预言“下一个”可能是雷曼兄弟,当时雷曼兄弟通过巨额融资稳定账面,加大现金缓冲,提振投资者信心,因而躲过一劫。
谁能想到,半年之后,作为一家百年老字号,历经上世纪经济大萧条以及两次世界大战不倒,自九十年代后期以来始终占据华尔街顶级投行一席之地的资本运营翘楚,雷曼兄弟的帝国大厦突然间就轰然倒塌,真是不可思议。
作为次级抵押贷款打包证券化的领头羊,在过去的15个月中,雷曼的资产负债表上拥有数百亿美元的高风险、流动性不良的资产,负债权益比率超过20倍。2007年年中信贷危机袭来之时,这些资产价值一路下滑,难以轻易售出,严重影响了其缓冲资本。最近,雷曼兄弟的资产负债表规模高达6000亿美元。
由于巨额的房地产投资陷入困境,为了筹集更多资金,雷曼兄弟一直苦苦寻找买家,却均以失败告终。大量吞食次贷危机中房地产市场和其他领域的不良投资,最终拖垮了这家老牌的投资银行。
***府爱莫能助
面对岌岌可危的形势,雷曼兄弟开始大刀阔斧进行人事调整,推出“瘦身计划”,以求从困境中解脱。
但瘦身计划没能挽救雷曼兄弟这只“江中破船”。
眼看雷曼兄弟危在旦夕,美国***府心急如焚。
9月12日晚,美国***长鲍尔森、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伯南克和他在纽约的主要副手盖纳召集了华尔街30名高管,齐聚曼哈顿下城的美联储办公室,就雷曼问题进行紧急磋商。
但知情人士透露,早在9月9日和10日,鲍尔森就曾致电华尔街高管,提前告知他不会救援。鲍尔森和贝南克都私下发表讲话。表明他们不会随便动用纳税人的钱去救助一个濒临垂危的企业。
美国***府放弃救援,是希望华尔街金融大亨们能相互提携解决问题,并认为摇摇欲坠的公司不应过多指望***府提供资金拯救它们。而据此6个月前,美国***府还曾动用300亿美元支持摩根大通完成对贝尔斯登的收购;一周前,它还曾出手拯救“两房” (房利美和房地美),令全球金融市场暂时舒了口气。美国***府意欲用3000亿美元解“两房”之困。提振了市场信心。但这次却拒绝向任何可能收购雷曼兄弟的买家提供融资支持,不敢再随便拿纳税人的钱充当“救世主”。
因为鲍尔森担心。再次出手救援雷曼兄弟将带来可怕的先例,还会有来自其他行业的一些企业以此为由要求美国***府相救,比如底特律的汽车制造商也已经对此垂涎三尺。他也不愿华尔街将他视为总是会及时伸出援手的人。因为那样做,他会招致纳税人的指责。
无可奈何花落去
眼看雷曼兄弟这只破船在江中往下沉,美国***府却“见死不救”,这让原先有意于雷曼兄弟的英国第三大银行巴克莱银行突然改变主意,抽身而退。这意味着先前各方最能接受的拯救方案面临破产。根据这一方案,雷曼兄弟的业务将分成两块,证券业务等优质资产由巴克莱银行或美国银行接收,其他不良资产由10至15家华尔街公司共同分担。
巴克莱银行退出救助行列,救助雷曼兄弟的担子就悬于美国银行一身。美国银行虽然贵为美国最大的零售银行,但信贷紧缩的寒流让它难以独自打开钱包。而且美国银行早就有了“意中人”,它相中的是美国第三大投行美林证券,并达成协议,以总价43.5亿美元收购美林证券,再无多余财力拉雷曼兄弟一把。
其实高盛、花旗、KKR、凯雷、TPG或百仕通等一干私人资本运营公司、对冲基金、高风险债务基金和财富基金手上都有钱。这些家伙都在虎视眈眈地作壁上观,打算以清算价收购雷曼兄弟资产大赚一笔。
走投无路之下,申请破产是雷曼兄弟唯一的选择。
雷曼兄弟破产、美林被收购以及美国国际集团评级面临调降导致全球股市遭遇“黑色星期一”,9月15日纽约道琼斯指数跌4%,标普500指数跌近5%,为“9・11”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美国***府乃至全球金融界担心,雷曼兄弟可能在金融界触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影响整个经济形势稳定与健康。
此恨绵绵无绝期。曾经安然度过19世纪的铁路公司倒闭风暴、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经济大萧条以及10年前的长期资本管理市场崩溃潮的雷曼,在次贷危机的冲击之下,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令人担心的是,蒙难的雷曼兄弟寿终正寝,也算了却了百缕愁绪、千丝遗恨,可眼下次贷危机并非强弩之末,美国银行倒闭潮正方兴未艾,下一个步雷曼兄弟后尘的是谁呢?大有来者可追。资本市场的血腥和残酷,投资者的贪婪与恐惧,一切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