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人都能在桂纶镁身上
看到自己青春的影子:
《蓝色大门》里“孟克柔”干净却带点忧郁的微笑。
《不能说的秘密》里“小雨”
敏感而为情所困,
《女人不坏》里
“铁菱”自我而固执己见。
或许青春就是疼痛地长大,
有软糖般笑容的桂纶镁,
骨子里抗议顺服、保护和溺爱。
她的青春期一直在内心延续,
因为不愿听从社会既定的价值,
而坚持不断寻找存在的意义。
走进影棚的桂纶镁穿着泥土黄T恤。黑色松垮长裤,剪着典型台湾学生短发,低头一笑,眼神闪烁,像一头安静的小鹿。背着双肩背包,踩着帆布鞋走过身边时,没有一丝香水味道――个青春期的素色女孩。
化妆师开始在她眼圈上涂抹浓重的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习惯,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出声,只好奇地打量自己。被问到各种形而上的问题,比如人生的不幸,她很认真地思考着。助理在一边说:答不出来就pass吧。她赶紧说:小宣,你不要老说跳过,我有答案的,只是组织不出来。满脸严肃,就像所有青春时代的少男少女――脑海中隐约有着人生各种游离模糊的元素,尚未成形。
从16岁开始拍第一部电影《蓝色大门》到现在,桂纶镁一直被看成青春的符号――内向、委婉、淡淡的忧伤。安静的叛逆。单车、风筝、便当、天空、白云和大海,这些青春道具一次次用到她身上。她却说:青春不单单是美好,还有更多桎梏。
岩井俊二说过:青春就是疼痛地长大。桂纶镁想想:嗯,是吧……可是,是吗?
“一直到16岁,我都是个怕黑的乖小孩”
每次满世界去做宣传,我都会在陌生的酒店里开着灯睡觉。我恐惧黑暗,实在怕得不行时,会叫助理陪我睡觉。在黑暗里,我会开始想象世界上的各种鬼l陉。
每个人的恐惧感可能都和童年有关。小时候,我是个“钥匙儿童”。早晨出门,谁也不会记得把灯打开,晚上回家时,家里必定是黑黑的。我会冲进去,把所有灯都打开,才喘口气;更夸张一些,我会一屁股坐到楼梯台阶上,一直等到妈妈回来。
那个时候我一直是个很乖的小孩。每天穿校服,校服裙子很长,一直到小腿,我觉得很难看。很多同学把它改短,我不敢。我穿着长裙,衬衫第一个扣子永远都是系上的。学芭蕾、弹钢琴、努力学习外文和各种才艺,我想这样大家都会喜欢我。
高二的时候我遇到易智言导演,他叫我拍《蓝色大门》。我爸爸反对,说娱乐圈都是魑魅魍魉。我心里想:你又没进去过怎么知道?我当时就衬衫长裙站在他面前,说了个非常好学生的理由:我想过个意义不同的暑假。
易智言是个改变我的男人,他有着天生的父爱。在剧组里,他看管着我们几个十几岁的孩了,和我们一起聊天。他的眼神很敏锐。有一次,老师给我挑的衣服我不喜欢,但我还是恭恭敬敬地拿过来,说谢谢。易智言忽然变得很怒,冲我大喊:你怎么就不会表达自己的喜好呢?你以为对每个人笑笑,把主意藏心里,大家就喜欢你了?我惶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言听计从的我会惹他发那么大火。
后来,他和我聊天,告诉我,我的内心存一群妖精,不妨把他们放出来。他问我最怕的是什么,我说除了黑和鬼,就是别人讨厌我,他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其实他可以不那么跟我说话,戏完了,人散了,可是他总觉得需要给我们这群孩子正确的观点。很久以后,陈柏霖说正是易智言给了他《蓝色大门》里张士豪的性格。我电是,我发现自己和孟克柔一样,有很叛逆的一面。与其说是易智言把戏里的性格给了我,不如说从那时起我再也不怕别人怎么看我了。
暑假结束回到学校时,我把衬衫扣子解到胸前,裙子改短,一星期换一次发型、染一种颜色,周末开始穿嘻哈裤。我没有变坏,只是变成了我自己,这是迟早的事,早总比晚好。
“他们说我的男朋友是坏小子,我觉得很好”
交男朋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喜欢坏小子。如果学校说,不允许开摩托车,我的男朋友一定第一个开。这样的男生总会吸引我。就像我从小学芭蕾、弹钢琴,但是一看到街舞,我就跟中了邪似的迷上了。我觉得是好奇心在作祟。可能这就是青春的反叛,不过我的青春反叛期实在太长了一些,因为到现在我都喜欢这样的男生。
高中时,男朋友开着机车载我去玩。父母无数次连环夺命call,只会让我觉得这个男生更加有趣。
其实他们都是善良的。上大学时,我和当时的男朋友手拉手坐捷运,他也是个大家眼中的坏小子。地铁里有个而如菜色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亚健康,一直用手支着头,像是头疼。我和男朋友一起走过去,对他说:你要注意健康,加油!这好像很傻,但是我喜欢。我最怕看到现代都市电影里的场景:红绿灯口,撞死了一个人,绿灯亮了,人潮漠然地往前涌去。
我到现在还有一个习惯,喜欢收集饮料瓶,喝空之后把它们洗洗干净放起来,瓶子上有各种可爱的Q***。看着它们,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婆婆,对着自己积累的家私,窃喜。
有句话叫“人无癖不可与交”,有癖好的男人可爱,我很赞同。尤其是有些孩子气的喜好,为什么很多看似乖戾的人,内心反而更柔软?就是因为他们孩子气。我一直喜欢孩子气的人。其实所有人都喜欢孩子气的人。你看那个70岁高龄的日本猫Hello Kitty,几乎被视作卡通之神。人们买一个回去放在家里,你开心时觉得它好像也在跟着你一起笑,你伤心时它看上去也跟着你一起难过,反正kitty猫没有嘴巴,怎么看怎么像。
“和父母的关系是所有人的软肋”
我一直觉得,那些懂得处理和上一辈关系的人才算真的长大。我还不会。我和父母相处时像只刺猬。
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是为了过个前卫的暑假,可不知道还有后来。拍第二部戏的时候说是为台湾故宫宣传拍的,我想这是好事,就拍了,也不知道后来成了电影。所以,父亲母亲对我成了一名职业演员还是心理准备不足。
前两天,我特别忙,各地飞,做宣传。回到台湾,也是马不停蹄,一般早晨妈妈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就出门了,当我回家时,妈妈早就睡觉了。于是五六天都见不到面。那天晚上已经三点多了我回到家,疲倦无比。家里人已经睡下,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妈妈披着睡衣等在客厅眼泪汪汪,语气极其哀怨地对我说:为什么?你都没想到要陪我们吃顿饭呢?
我的火蹭地就起来了,冷冷地对她说:你不要这样,我很忙,你这样我看着很烦。这种和母亲之间的争吵已经有很多着头,像是头疼。我和男朋友一起走过去,对他说:你要注意健康,加油!这好像很傻,但是我喜欢。我最怕看到现代都市电影里的场景:红绿灯口,撞死了一个人,绿灯亮了,人潮漠然地往前涌去。
“只有能拿主意、看透人心而单纯的男人才会吸引我。
他们并不遵守社会规则,
我喜欢这样的
自在肆意。”
我是个“亲者严,疏者亲”的人,面对陌生人,我可能会客气迁就;面对亲人,我会肆无忌惮地去伤害他们,在他们说话时冷冰冰地嘲讽他们。不过,在我16岁时,我以为这种反抗是个性,现在25岁了,我知道这是一种懦弱。改是还没改,但认识到了,也算是种进步吧。
“恋爱和跳舞都是快乐的事情,工作也是”
高中毕业,我同时考上台北艺大戏剧系和淡江大学法文系。易智言给我的一个意见是:戏剧不一定要去科班学习,它和历练、生活有很大关系。所以我选择了念法文。多亏听了他的话。法文让我了解了一个陌生的国度,更为我打开丰富的生活平台,让我有机会用另一双眼睛看世界。
我喜欢听男人的话,他们总给我顶天立地的感觉。也只有能拿主意、看透人心而单纯的男人才会吸引我。我有时候会历数我的男友们,发现他们都很单纯,而且认真。他们并不遵守社会规则,我喜欢这样的自在肆意。有人说我纤细单纯。有人说是叛逆自我,而我最喜欢的四个字就是“自在肆意”。要是能做到这样就好了。
我曾经去法国当交换学生,在异乡大大小小的情绪都要独自面对。法国人又没耐性,当你法文很差,他们就会挂你电话。妈妈一直觉得,这样的我一定很苦,但是我很喜欢,因为很自由。就像我选择旅行一定会去充满阳光的地方,西班牙、希腊,那里的阳光都很好。
我从小学芭蕾,后来又参加学校的热舞社。跳舞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刚才拍照的时候我听着音乐开始跳舞,不是为了拍照,是我真的想舞蹈,舞蹈可以把快乐和悲伤都用肢体释放出来。现在生活中这样的释放太少了,我前两天还因无法释放而大哭一场。
其实我一直在长大。出道以来,能学社会经验的也就是片场。拍《不能说的秘密》时,我每天看周杰伦,觉得他是个神仙,每天只要睡三个小时就很开心,从来不觉得工作累,因为工作对他来说是一种玩耍,所以他很高兴,每天都玩到high,舍不得睡觉。拍《女人不坏》时,我看周迅也是如此,三十岁了,还那么直率,从来不会刻意说好话。对照他俩,我就觉得自己还没有挣脱青春的捆绑。要是再过两年,我能成为他俩的综合体,那是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