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剧又名福州戏,流行于福州、闽侯、长乐、福清、宁德、福安、古田、南平、尤溪、三明等市县,是福建省主要地方戏曲剧种之一。曾经清音入云,观者塞途不能前,倚声歌之,丝竹管弦,缤纷和奏。而这种天真波浪一样的音乐也离不开衣着的装饰,尤其是千奇百态的帽子像一颗延续闽剧血液的恒星,一个角色的快乐与痛楚、惊喜与悲辛、自豪与愧疚、希望与绝望,都能在所戴的帽子中表现出灵魂之痕。
在1980年代新编闽剧《甘国宝》中,甘国宝偷钱赌输愧对师傅又遭表姐冷眼,在师傅的劝说下,决心台湾投***,此时他所戴的鸭尾巾,顶端的缀生丝,就体现了希望是难以扼杀的,它随处可发芽,一遇适宜的阳光和水分,它便显示顽强,帽子前低后高,更加体现了甘国宝此时的希望是更新开拓自己,投***台湾迎接自己曙色的晨光,更是召唤着勤奋人们的灯塔。甘国宝台湾回归去试探表姐时,亦是戴着鸭尾巾,此时的鸭尾巾顶端的缀生丝却又是蕴含着一种宽容自律、一种胸怀、一种睿智,更体现出国宝对亲情的真诚,凭借自身的智慧,真诚执着地劝说表姐,而前低后高的鸭尾巾,它不仅是一种艺术,更是一种做人的态度。甘国宝台湾战场上和回家时所戴的将巾,极度的美与潇洒,让人惊羡,让人心折,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这样的美是一种深刻的优雅,也体现了一种强悍的风度,更让他一颗美丽的心放射出悦目的光华。再看甘国宝师傅王成一出场所戴的四方巾,让我们想到初唐诗人陈子昂的独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又想,古人说:“昼闲人寂,听数声鸟语悠扬,不觉耳根清彻,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舒卷,定合眼界俱空”。王成是孤儿,所以四方巾更加强烈衬托他的孤独,他希望广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对徒弟的爱护更是入心入骨。当徒弟背叛他时,并没气馁,而是迈着昔日结实的步伐和气度,送徒弟踏上仕途之旅,可谓是为者常果,行者常达吧。四方巾黑素锻所制,帽正方镶白玉是一种豁达而顽强的人生风度的昭示。去迎接徒弟台湾回来时,他戴着圆外巾出现,可看出甘国宝不负所望,没有在浅滩上徘徊,而是在深海中弄潮,并品尝到生活的内涵和底蕴,而王成用自己的真诚赢得了师徒间心灵和利益上的互惠。
闽剧《马铎一日君》中的马铎,第一场出来戴着小生巾,他独守着破碎的学堂,那句“头门刷”是多么咄咄逼人啊!缎面绣花前低后高的小生巾,让人想到了李后主:“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更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以及当时官场黑暗的残忍搏击中,马铎是一身的无奈与绝望,他迷惘、困惑、悲观,生活的七色板偏偏选择了他,可他却几乎无力再完完整整地生活下去了,晚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脸,他仰望深邃的苍穹,恍惚中进入了如同星星一样扑朔迷离的梦乡中,当他从梦境中醒来时,横似波浪形的小生巾让他感到自身卑微的同时,也发觉到自己身上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进京的路上,前低后高的小生巾更加形象地衬托马铎就像那从天而降的精灵,在茫茫的道路上飞飘,穿过云端,越过闪电,在黑夜里冉冉长起,如同一只悠远的铜笛,为大地的寂静奏响天涯海角的吟唱。最后一场马铎戴着平天冠出场,他真的被生活磨难和坎坷考举制度击得七零八落,惨淡的心情一滴一滴流着痛苦,这是他人生中的一块巨石,这块巨石不是用他的体力,而是用他的心灵,用他的情感和智慧,用他整个精神和灵魂,才能将这块巨石推动。就像神话中的西西里佛,不停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这皇冠在他心中的份量就像一块巨石,顶为长方形平板,面镂日月星辰,板前后垂珠帘,冠上缀绒球、光珠、龙耳子挂流苏的日月冠,让马铎思维的翅膀立即腾空而起,穿过岁月的烟云,飞向遥远的空间。白云苍驹,春秋代序,他的行动和现实同时鸣出了春天一个响亮的和弦。
《贬官记》中的边一笑,戴着圆翅纱帽,可看出边一笑虽丢去了四品知府,却令他坚强面对贬官所经历最坏的遭遇,也成功地抵御了这种冲击,他勇敢去爱、去原谅,为别人的幸福慷慨地表达自己的欣慰,理智地珍惜环绕自己的爱,获得人生的圆满。圆翅纱帽说明边一笑胸襟似海,广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为自己营造一个和蔼的人际关系,左右逢源,案件终于迎刃而解。帽壳前矮,呈半圆形,背上端加插圆形帽翅,翅面镂古钱寿字,翅脚弹簧的圆纱帽让边一笑想到在拥有生命的那一刻开始,背上就驮着一种使命,身上就跳动着强劲的脉搏,他要用实际行动去擦亮别人目光的同时,也活出一个最好的自我。一种明确的强烈感受,那就是在他的胸中、在他的笔下、在他的案卷里,一直蕴藉着一股激情,这激情看似平静如水,但字里行间都潜藏着泪水与炙热,他尽情地讴歌波澜壮阔的生活和官场百态,尽情去赞美那催人泪下的来自民间的故事。
一顶顶凝聚着深情的帽子,不同场合,散发着不同的温馨和用途。岁月可以像落叶一样飘逝,但帽子这笔财富永存。在你迢迢的人生旅途上,它会永远陪伴着你,给你绵绵不绝的温暖和取之不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