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11日,三星董事长李健熙继就挪用企业基金贿赂司法机关问题接受检察机关长达11小时问讯后再次到检察官办公室受讯。作为韩国第一企业,三星的业务遍及电子、造船、建筑、保险等领域,其总裁荣登《福布斯》亚洲富豪榜,但其家族式企业的不透明操作受到外界诟病以及特检组的关注,一直有人指控集团利用内部交易偷漏税与非法转移财富。
三星发家史
一部三星的发展史在很大程度上可谓同期韩国的经济发展史。
现任董事长李健熙的父亲李秉哲是三星集团的创始人。1936年4月,李秉哲开办一个名为“协同精米所”的粮食加工厂,开始其经商生涯。1938年3月,成立三星商会,主要从事中韩贸易、面粉加工、酿酒。1951年三星迎来其发展的高速期,1月11日,李秉哲在釜山大街路建起了“三星物产”株式会社,一年之间3亿元资本增长为60亿元。时值韩国物资匮乏,经济困难,大多数企业对风险极大的国内制造业持消极态度,大都从事进口贸易。李秉哲早年正是靠这个起家的,但他坚持人有我转、人无我有理念,放弃了获利丰厚的贸易业,创办生产性工厂、发展进口替代产业。他先后办起了韩国第一家糖厂、第一家毛纺织厂、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肥料厂,每一步都走在了商界同仁的前面。
在电子方面,20世纪70年代,三星在为日本三洋公司打工,制造廉价的12英寸黑白电视机。后来,靠给知名国际品牌制造芯片及电子产品,三星拓展了自己的规模,成为韩国最成功的制造企业。然而三星品牌却一直无法跻身世界一流品牌。在西方人心目中,三星只是一个模仿别人制造廉价产品的公司。进入80年代,李秉哲提出,只有开发尖端科技才能找到出路。由于三星集团投入巨资发展尖端科技,又引进美国先进技术,使韩国成为继美、日之后,第三个能***开发半导体的国家。至此,三星开始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
李秉哲始终标榜“三星第一”主义,无论在什么时候,三星都要做到最好。1987年11月,李秉哲去世。此时的三星虽然已经跻身世界大公司之列,但是其品牌形象及影响力仍属世界二流。李秉哲去世后,45岁的李健熙接过父亲的权杖,李健熙从小就接受严格的家族教育,拥有日本早稻田大学经济学学位和美国华盛顿大学MBA学位。就任会长前,他在三星工作了21年。
1993年,李健熙发起了影响整个三星命运的“新经营”运动,提出了著名口号“除了老婆孩子,一切都要改变”。他提出以质量管理和力求变革为核心,彻底改变当时盛行的“以数量为核心”的思想,靠技术成功获得经营成功。此举重新塑造了三星的企业文化,三星开始腾飞。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使得不少当年与三星齐名的大企业先后倒下,然而三星却挺了过来,并在国际市场上脱颖而出。他重组三星所表现出来的危机感与勇气,获得了广泛的社会认可,被誉为韩国的“经济总统”。
丑闻不断致使股票大跌
如此成功的公司近年来却流年不利,丑闻不断,接连遭受检察机关问讯和搜查。2008年1月14日,特别检察官小组对三星集团高管的办公室和住宅进行突击搜查,其中包括李健熙的私人办公室,美国《新闻周刊》称三星遭调查是“帝国黑暗的一天”。1月15日早晨,对三星集团总部战略规划办公室进行突然搜查。1月18日,特别检察官小组全力调查与三星集团相关的银行账户,这些账户怀疑被用于汇集和分发贿赂资金。检察官小组先前调查显示,与三星集团相关的银行账户超过1000个,调查组怀疑其中以三星集团管理人员的名义开设最多可能有400个账户。1月21日,特别检察官小组搜查三星集团下属一座主题公园仓库,发现大量艺术品。为核实三星集团赎买这些艺术品的资金来源,检察官小组特别法律顾问町俊雄已下令三星集团提供一份仓库中所有艺术品的清单。丑闻和***府启动的搜查使三星企业形象不断下滑,1月25日,三星集团旗下的火灾海上保险有限公司股价大跌195000韩元,创去年9月21日以来的最低点。
前律师爆料贿赂基金
韩国检察机构指出,三星集团涉及三大弊案,包括廉价发行爱宝乐园可转换债券,非法将经营权移转到李健熙之子名下,设匿名账户筹措秘密资金行贿***府超过2亿美元。
这些地下交易之所以曝光,是因为三星前任律师金勇哲于2007年11月主动爆料三星私设贿赂基金,随后又指控三星利用旗下多家子公司设立一个总额达2000亿韩元(约2.158亿美元)的贿赂基金,还爆料在2002年总统大选中进行***治献金,在这次大选中胜出的卢武铉总统迫于压力启动了司法调查。
金勇哲还通过“天主教正义具现司祭团”公开2003年11份三星集团内部制作的“总裁指示事项”:该文件中写道:“不能向金融界人士、律师、检察官、法官、国会议员等人提供现金,不过赠送酒店优惠券,效果会很好。而且,懂葡萄酒的人的话,送葡萄酒会更有效,应该要查查看,谁喜欢葡萄酒。”虽然三星有关负责人表示,“详读文件就知道,这不是总裁的指示,而是总裁认为或提议‘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在正式下达命令时,总裁会以‘这样做或那样做’的方式做出果断的指示。”不过,律师指出,每年过春节和中秋节时,三星集团都向检察机关的40多名主要干部,送500万至1000万韩元(8000至16000新元)的红包。还说,“李建熙之前跟我提到,日本一个大集团为与东京检察机关打好关系,每个月甚至向检察厅长的情人支付生活费。打好关系应该就这样彻底一点。”在记者会上他指出,“李建熙一家借用属下名字开户头,筹集了巨额秘密资金。我担任三星法律顾问时,发现三星没经过我的同意,也开了4个我名下的户头。后来我发现,户头里共有50亿韩元(约800万新元)。”
金勇哲称自己是为了阻止这种腐败行为继续下去才站出来指控三星,为此承受了巨大风险,他呼吁法律部门能对此事做出彻底调查。他说,作为三星的法律顾问,他看过的一些文件上面记载了三星如何利用各子公司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来将资金汇入这个非法贿赂基金,部分这些资金被用来购买艺术品,但其他一些并没有说明用途。他说,三星建立一个巨大网络,行贿***府官员、公共机关税务人员、媒体还有学者。韩检调小组获报后,在前总统卢武铉授权下展开侦办,结果案情如滚雪球般扩大。
报道行贿记者反被
2005年7月末,韩国一家电视台播放了一盘被称为“X档案”的录音带,据称是三星集团两位管理人士1997年讨论向***治人物实施贿赂的谈话。丑闻的曝光再次触动了广大国民痛恨“***商勾结”的敏感神经,民众对三星的抨击之声陡然高涨。
2005年10月,首尔一家法院判决两名三星高管合谋在1996年帮助李健熙子女以低于市场价购买三星集团子公司控股的韩国最大游乐园――爱宝乐园的大部分股权。三星集团不服判决并进行上诉。金勇哲透露,他本人也参与了该案的集体伪证活动。检方就该丑闻着手调查李健熙和其他部门主管,看他们是否涉及犯罪活动,甚至明令禁止三星集团的主管人员到海外旅游。李健熙还因牵扯到三星已破产的汽车部门债务问题被,12月14日,首尔检察署表示,指控李健熙盗用公款证据不足,李健熙坚持认为,那笔钱属于他个人而不是三星公司,此外也属于***治捐献而不是行贿。检察署此外还认定,7年的法定追诉期已满,因此不予。
此次风波中,三星安然无事,而最先报道三星录音带事件的MBC记者和韩国日报记者因触犯了通信秘密保护法而受到检方的指控。调查三星贿赂门最近重提,一方面是因为4月韩国将进行国民会议选举,新总统李明博麾下多名阁员涉嫌受贿,迫于在野***大国家***的压力,新***府不得不重启调查。另一方面,韩国公众对家族企业不透明的管理运作方式及其通过行贿拓展其垄断空间从而破坏公平商业竞争环境深感厌恶,***府不得不着手整顿一些企业巨头,在三星之前,现代集团已受到整顿。联合新候选人表示,“三星丑闻是我们的社会走向透明之路不可避免要经历的苦痛。”
家族企业优劣
许多世界知名企业的发展史,就是一部家族企业的发展史。即便在美国,75%以上的企业属于家族企业,占GDP的40%。家族企业中家庭成员对管理层的牢牢控制,也便于管理层能够就某项议题迅速达成一致。
美国学者曾根据长期调查研究发现,美国家族企业比非家族企业表现出更为旺盛的生命力,能够创造更多的财富。按10年平均值计算,美国家族企业的股票投资回报率为15.6%,非家族企业的股票投资回报率则只有11.2%。在资产回报率、年度收入增幅两项重要指标当中,家族企业分别达到了5.4%和23.4%,非家族企业则为4.1%和10.8%。
但从现代管理学的角度看,“内部人”过多容易滋生腐败等丑闻。即便像成功实现了从家族管理到经理人制度管理体制转型的企业,也不可避免会丑闻缠身。2002年9月,阿德菲亚通讯公司创始人约翰・瑞加斯和他的两个儿子被指控非法占有数亿美元的公司财产。2002年9月,德维斯特公司。纽约州总检察官斯皮策指控公司创始人安舒茨在募股发行中授受花旗集团下属投资银行的巨额回扣。安舒茨归还了440万美元,但否认有不妥行为。
2003年2月,坎贝尔汤公司同意支付3500万美元来和解一宗欺骗案。检察官认为,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该公司通过非法手段提升公司业绩。2003年6月,瑞特・艾德公司创始人之子、前董事会***兼CEO马丁・格拉斯被控与人合谋在公司财务上做假。2003年6月,玛萨・斯***尔特公司。联邦检察官指控创始人玛萨・斯***尔特涉嫌金融欺诈以及妨碍司法公正。
看来发展奇迹与丑闻是家族企业在实现透明化管理机制之前不可避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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