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拜伦他的作品中常常声称自己是憎恶人类、厌倦世界的,在《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中,通过诗人在孤独的放逐中对祖国与他国、自然和人工的态度的表达,哈洛尔德和“我”两个人物之间性格张力,印证了他的厌世态度,但同时也流露出诗人热爱生活,为改变世界现状而奋斗的恋世态度。
【关键词】恰尔德·哈洛尔德;拜伦;世界
《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以下简称《游记》)写作时间前后跨度占据了拜伦三十六年人生中的十年,是英国诗人拜伦的杰出文学作品之一。前两章作于青年时代的旅行,使得诗人一夜成名,后两章则作于无奈地放逐时期,这时诗人声名尚在,却已经被打入道德和舆论的低谷,这两种不同的人生境遇状态中所成型的《游记》,在变化其中的共通点也必然会反映出诗人最真实的情感,更全面的反应出诗人对于人生观和世界观。
一、孤独的放逐:祖国与他国
拜伦是英国人,而他人生的活动舞台却多在“东方世界”,就《游记》中的叙述看来,他对祖国的评价不高,正如祖国后期对他的待遇一样,生前的驱逐,死后因其惊世骇俗被威斯敏斯特教堂拒之门外。
拜伦前后两次离开祖国的原因并不相同,第一次是因为年轻的拜伦忍不住故土上生活的乏味和寂寞,想向东方诸国探寻生存的真谛。第二次则是因为拜伦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婚姻失败,声名骤落,被迫放逐。这样的他是断然不肯为自己厌倦否定的故土,抑或为遗弃自己的祖国而盲目地辩护的。但让拜伦对祖国成见颇深更重要的原因是来自于拜伦内心所蕴含的人道主义精神的力量,他追求和平和自由,反对不义与战争,对文化有着崇高的信仰,鄙夷虚伪的行径。所以,他用诗句歌颂西班牙女战士的英勇,惋惜希腊被破坏的遗迹,呼唤意大利往日的的光荣,同时却揭露英国的外交的懦弱无能和残暴虚伪。
拜伦远在他乡,也的确是深知自己与祖国的血脉相连的,他愿意维护她的尊严,热爱她的一切,可是他也期待祖国同自己一同站在公义与道德的战线上,可是祖国并不能如他所愿。于是,拜伦便以厌倦的心态和抨击的手段来掩藏自己内心深深的失望。
但即便远离了故土,在祖国难以避开的,拜伦在他国也无法依旧避开。这就是《游记》中始终强调的一个词——孤独。拜伦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父亲的早逝,母亲的暴躁,身体的残疾。拜伦的孤独正像后期出现在波德莱尔诗歌之中出现的“城市孤独”的主题,完全不同于“农村孤独”——在固定地点、无人之境的孤独,而是一种处于人群之中的孤独,他深深感到,自己不能融入其中。“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流泪,这却使得我最伤怀。” 【1】10 如果他真的对这世界厌倦,那么这世界便也没有什么可值得他留恋的,那又有什么能够拨动拜伦的心弦呢?一朵浪,一颗星,一个声音,都能擦伤到他敏感而纯净的心灵。
二、文明的质疑:自然与人工
《游记》作为以诗歌形式记录的游记,对沿途风光的刻画既包含对自然风光的生动描绘,同时也包含了对所指之处人事百态的细致叙述。拜伦不吝笔墨大肆赞颂了自然的美丽和崇高,并且强烈表达了希望将自己全身心的寄托于自然之中的向往,可是一着笔废墟和遗迹等这类人工的物质产物,拜伦通常会以讽刺性的***治事件把物质景观赋予消极的内涵,或者以曾经辉煌但眼前衰败的景象凸显出人类物质文明的卑微。当其面对观众们灭绝人性地欣赏角斗士的死去,血腥残暴的战争为给众人带来痛苦的时候,他身受似的感到难以比拟的疼痛,他最为厌恶的人类活动的即是不义的战争所带给大地的“血的贡献”。与此相对的,却是他内心着潜伏的对海洋领域的崇拜,他认为海洋是人类的力量无法达到的地方,它永恒而不可磨灭。
在这样反反复复的强烈对比中,诗人对自然的向往,对人工的排斥展露无疑。尽管如此,拜伦却不是完全否定人类活动所创造出的价值的,虽然在流光的催促下,名族、语言和世界都会消逝。可是:“谢洛克,那个摩尔人和比埃雷,这些形象是江水所冲不到、烂不坏,是不朽的乔浪的基石!” 【1】176这不仅是对威尼斯所说的话语,也是对整个世界中遗落与永存的事物进行了概括。对拜伦来说,文明与文化是不能够完全等同过的两种东西,城市、宗庙等物质化的文明变成废墟也好,完整存在也罢,都将走向必然的灭亡,无论是暴君还是时间使然。人类的行为活动中的确有诸多厌恶之处,但也同时存在伟大的精神文化使人欢欣鼓舞,有也唯有这些精神上的成就可以同永生的自然一起得到永久的流传。
三、个性的张力:哈洛尔德与“我”
《游记》中在叙述所空间的转换时,诗人常使用哈洛尔德这一任务进行情节的串联。当交代评论哈洛尔德的品性、行为之时,虽然所有的描写都指向拜伦自己,他却常以旁观者的姿态介绍哈洛尔德。诗中的绝大篇幅都是以“我”的身份进行直接叙述,特别明显的是在作者看到特定的事物时,睹物思情,此时哈洛尔德就被诗人果断地弃用了,因为在这时强烈的抒望已经冲破了诗人预先设置的哈洛尔德主人公形象,直接由诗中的“我”抒发。就全诗来看,哈洛尔德的戏份是在逐渐减少的,“我”的出场完全替代了哈洛尔德。
拜伦预设《游记》的叙述主角务必是由哈洛尔德和“我”来共同构成的,二者表达构建一个完整的诗歌主体形象。可是正如他预设唐璜应当出现于法国大***的浪潮之中,却不可能成为法国大***的正面支持人物,他开始发觉这样的预设并不合理,自己难以游刃于两个角色之间,哈洛尔德和“我”的共同存在甚至会对他的写作造成阻碍,最后,将二者合为一体,以“我”的形式继续创作。
预设哈洛尔德不是拜伦,“我”也不是拜伦。哈洛尔德所表现出的是一种生活否定和情感郁结,厌倦享乐的生活,但求变换情调,“我”虽然自称厌世者,面对所见所闻却流露出与世界想通相连的血缘感,同情被奴隶的人民,支持***斗争。哈洛尔德是诗人俗世的一部分,他司空见惯了这世界的幽暗,“我”是诗人情感涌动的一部分,有着激进热情。这两部分共同构建出一个虽然厌倦这世间的浑浊、残暴,但是总是却为了这世界的不美好之处呼吁美好的形象。
拜伦声称自己憎恶人类,厌恶社会,但是:“拜伦是天性宽大而感情过分温暖的人,他是由于太早地而且太多地接触了外面冷酷的空气,才走向与自己本性相反的方向去了。过于敏锐而善感的他,对人类的丑恶习性惊愕而且失望之余,把人都看成了伪善的动物,为了要反抗它而变成“伪恶的“,有意做出冷酷的样子。” 【2】221拜伦并不是憎恨这个世界,就像拜伦自己所说的:“我并不想冒重代俄哲尼斯” 【3】494,他只是用恶的表面将自己包裹起来,也为了是自己不在收到其他心灵的伤害。可是他的纯净内心却始终无法让他把自己与世界的联系隔断,他也总为这世界存在的光和爱所动心,他期待着世界变好,哪怕只能孤身一人,他愿为了希腊的民族***散尽家财,将性命也留在所爱的希腊。
《游记》中所包含广阔的哲学意义思考,深刻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诗人汹涌澎湃的感情,都远远超出了一则客观写实性的游记所具备的内涵。拜伦的出现对后世产生了无可比拟的巨大意义,他一边为地狱布道,一边为明月普照,虽则他自以为是上帝的弃儿,像不懂事孩子似的与上帝对抗了一生,但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始终一位厌世的恋世人。
【参考文献】
[1] 乔治·戈登·拜伦.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M]. 杨熙龄,译.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56.
[2] 鹤见祐辅. 明月中天——拜伦传[M]. 陈秋帆,译. 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1.
[3] 乔治·戈登·拜伦.唐璜[M].朱维基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