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丝绸之路”的开通,把悠久的中国文化带向世界,在这条“丝绸”古道上神秘的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交流融合。波斯萨珊王朝的织锦艺术以其独有的辉煌影响着中国,形成了“中国本土化”的风格和特点,由此诞生了唐代装饰艺术的新风格。
关键词:古波斯;萨珊王朝;唐代丝织品;联珠纹
中***分类号:J5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15-0051-02
开放的***治环境和“丝绸之路”的畅通,造就了唐代对外交流的繁荣。在东西文化的相互碰撞中,外来织锦艺术的传入,为中国传统织锦艺术带来了新的活力。而波斯萨珊王朝中的联珠纹***案则是这一交流融合中的经典样式,被广泛应用在唐代的丝绸织物中。
一、联珠纹装饰艺术对唐代丝织品***案的影响
(一)唐代丝织品中的“异域风情”――联珠纹
随着丝绸之路胡人商队的悠悠驼铃,传来了金银器和纺织品,这其中就包括唐代丝绸***案中最引人注目的组合纹样,也是最有特色的外来纹样――波斯萨珊王朝的联珠纹。心灵手巧的萨珊人擅长纺织,他们制作的纺织品质地优良,色彩绚丽,形象独特,纹样具有深刻的含义。在***吐鲁番等地陆续出土了大量联珠纹锦,也正说明了唐代联珠纹织物的繁盛。所谓联珠纹就是在一个接连一个的双线圆轮内部画上各种鸟兽***案,在双线圆轮中描上大小相等的圆珠,称为联珠。在各种大圆轮中间,常在上下左右四处连接点的中间,又画上小型的联珠纹圆轮。联珠纹在唐代丝制品中经常出现,有时仅仅作为一个***案出现,更多的情况是作为一种骨骼框架出现,用它来支撑和连接整个画面。
传统的萨珊联珠纹织物,联珠圈内主题***案采用单独纹样的形式,大多装饰着野猪纹,狮子纹,立鸟纹等动物纹样,造型概括简练,外形鲜明,而这些***案常常蕴含着复杂的宗教意义。例如野猪头的形象就是一种独特的萨珊纹样,崇尚武功的萨珊人信奉袄教,在袄教的经典里***神威尔斯拉格纳的化身就包括“精悍的猪”,这种装饰***案反映了萨珊波斯人对神德的礼赞。在***阿斯塔纳325号墓出土的唐代联珠猪头纹锦(***1)就是广泛采用了波斯萨珊王朝的***案风格,黄色斜纹地,白色显花,在联珠圈内运用线条勾勒的方法,描绘出猪头的侧面形象,张口獠牙,耳朵竖起,造型粗犷奇特。同样是***出土的联珠鹿纹锦,20个大联珠组成一个大圆圈,联珠纹圈中布以鹿纹,鹿的形象略有变形夸张,身体肥硕而四条腿很短,呈行走状,昂首挺胸,头上的大角锋利,色彩由米黄作地色,深蓝作鹿纹,配以白色联珠,再以淡绿点缀,显得古朴而鲜明,“鹿”与“禄”相同谐音,象征高官厚禄,因此古人多把鹿作为吉祥***案。从这些出土的织物不难看出此时的“联珠纹”有鲜明的波斯风格,基本处于对萨珊王朝织物的仿制阶段,中国的本土文化还未融入其中。但是唐朝人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对联珠纹进行再创造,将联珠纹样在保留其“异域风格”的同时融入大唐帝国的民族特性,成为盛行于唐朝的织造纹样。
(二)唐代联珠圈内主题***案的发展演变
在东西文化交流的过程中,联珠纹的装饰风格不断发生变化,其连珠圈内的主题***案开始日渐符合大唐人民的审美要求,体现着本民族审美烙印的联珠纹被广泛传播。传统的萨珊联珠纹锦的特点:1.联珠圈内的主题***案以单独纹样为主2.装饰题材的单一性。随着联珠纹在唐代的发展,传统的萨珊联珠纹在形式和内容上都有所改变。对称的动物形象成为当时唐代丝织品上的“常客”,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太宗时,内库瑞锦对雉、斗羊、祥凤、游麟之状,创自师纶,至今传之。”后人将外有联珠内有对鹿、对雉、对鸟、对兽的***案称为“陵阳公样”,即唐代画师窦师纶设计风格的纹样。联珠圈内的主要纹样大多是左右对称的,例如1969年在***吐鲁番阿斯塔纳出土的联珠对鸡纹锦(***3),该锦以黄色为底,用红色经线显花,联珠圈内有两只左右对称的小鸡,形象憨态可掬。类似的还有联珠对鸭纹锦和联珠对孔雀纹锦等。个别的织锦***案采用镜面对称的方式,例如1964年在******自治区吐鲁番市阿斯塔那18号墓出土的“沙漠之舟”――“胡王”联珠纹锦(***4),以黄色为底,用红、绿等色经线显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联珠纹圈内,织有正、倒相对的两组“执鞭牵驼***”,一个身穿紧袖束腰长衣的牵驼胡人,正牵着一匹双峰骆驼,行进在清澈的溪水之中,驼峰间铺有花毯,人、驼之间织有“胡王”二字。溪水倒映出人、驼身影,也倒映出“胡王”二字。从这些出土的实例可以看出唐代丝织品联珠纹装饰的构成方式主要是对称式,对称所营造出的艺术效果迎合了大唐饱满庄重的审美情趣。
除此之外联珠圈内有些动物身上还生出翅膀,如翼狮纹、翼马纹等。***吐鲁番阿斯塔纳出土的联珠对翼马纹锦(***5),唐人对翼马的称呼或为天马。因此可以这样描述织锦中的纹样:翼马呈现两种形式上行和下行。上行联珠圈内,翼马两两相对,一前足向上腾起,作疾步前行的姿态,马颈上有向后飘动的绶带,马脚下是一组花卉***案,整个形象生动活泼充满动感;下行马俯首作食草姿态,两者相同处在于肩背长有双翼,则饰以六、八瓣小朵花,马足下为莲花纹,联珠纹中间饰以忍冬花纹。在丝织物中运用花卉、植物装饰都体现了联珠纹在传入中国后,慢慢融入了中国本土的装饰风格,逐渐呈现出中国化的特征。
(三)从内容到形式上的“中国本土化”
唐代丝织品上的联珠纹,是一种来自异域的纹样,是唐代对外交流中引进的一种典型特色装饰,传入中国后与中国的传统***案相结合,形成了具有中外元素的独特装饰纹样。不仅仅是联珠圈内的主***案变的更具中国化,就连联珠纹的标志联珠圈也被唐人结合本土文化进行了改造。例如在***吐鲁番阿斯塔纳墓出土的唐代联珠对龙纹绫中(***6),可以看出唐朝人已经把传统的萨珊王朝单层联珠改为更为饱满的双层联珠,联珠圈内的主体***案也运用了极具中国风的龙纹。两圈联珠围绕着双龙飞升的***案,华丽而庄重,整个***案的中间部位还运用了花卉、卷草等植物纹样进行装饰,整幅联珠对龙纹绫体现了尊贵的帝王风范。除此之外联珠猎兽纹锦(***7)把原本双层的联珠圈,改为一圈卷草,一圈联珠;再有,卷草凤纹锦(***8)更是直接把联珠圈改为了当时大唐盛行的卷草纹。联珠四骑猎狮纹锦(***9),虽然主体***案是联珠圈内以菩提树为中心,四位骑士骑着有翼的天马左右对称,但是其周边的装饰却运用了团窠状的花卉纹进行装饰。这种形式和内容的转变,逐渐呈现出了自由式的“联珠团窠”纹,如双层联珠、卷草联珠、花瓣联珠、对龙、对凤等,因为萨珊联珠纹在唐代的文化背景下,它已失去了最初的装饰含义,留下的只是“联珠纹”的构成形式。唐朝人对外来纹样是一种继承式创新,在中国化的过程中充分考虑到本民族的风俗习惯以及人民的精神崇尚。
二、联珠纹装饰艺术对唐代丝织品技术的影响
在***吐鲁番阿斯塔纳木出土的大量织品中,波斯风格的丝织品斜纹纬锦的数量大量增多,这就说明在中西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丝织品的装饰风格在相互影响的同时织造技术也在相互渗透。在唐代以前,丝织品的织造方法大多采用“经锦”的织造方法即:纬线为单色,而经线用多色,多为三种色彩,一种经线用作底色,一种为纹饰,还有的作为轮廓边缘线条,而纬线则是衬托与辅助的线条,经锦的制作方法比较简单,形成的***案和颜色往往比较单一,纹饰较为简洁。波斯萨珊王朝在学习吸收中国丝织技术的基础上不断创新,织造出了不同于经锦组织结构的“萨珊朝纬锦”,到了唐代纬锦技术得到了广泛应用和发展。例如夏鼐先生在近年出土的萨珊朝文物一文中指出:“******自治区吐鲁番的阿斯达纳墓中,在7世纪开始出现一种织锦,和一般汉唐织锦不同,在纺织技术方面,他们所用的丝线都加捻的很紧,不像汉锦的丝线那样多不加捻,或加捻很松。他们在织法上是采用斜纹的重组织,纬线起花,加经常是双线。这种织法在萨珊朝波斯锦中很通行。”和经锦的织造方法相比斜纹纬锦相对复杂,织出的***案更为精致,颜色更加丰富,纹样形式也比较自由。斜纹纬锦在7世纪中叶到8世纪中叶盛唐时期,成为当时风行一时的新产品。
三、结语
中国唐代的丝织品艺术在广泛吸收外来文化――萨珊联珠纹锦的基础上,融入本国的风土人情,以高度概括的完美***案和不断进取的创新意识,创造出美满丰腴的团花纹样,唐朝人不断地学习和创新在丝织品有限的空间内织造出无限的精妙美感,正因如此才使得唐代的丝织品艺术成为中国的骄傲,世界的瑰宝。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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