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多年前,人们经常可以听到从北京府右街西侧博学胡同26号小四合院里,传出卡鲁索、比约林等世界著名男高音和卡拉斯、苔巴尔弟、萨瑟兰等世界著名女高音在唱片里的美妙歌声。同时还能听到一位有着洪亮嗓音的男高音在模仿歌剧中的唱段。此人是谁呢?此人不是专业声乐演员,而是个业余声乐爱好者。
陈以一,北京理工大学化工与环境学院教授。他从小酷爱音乐,痴迷意大利美声唱法;他用有限的工资,购买大量的外国美声大师的唱片,并托亲友从国外买回他所需要的声乐文献;他下了课回到家里就钻到了小琴房听唱片、练唱,发展到后来,竟跨入了声乐教学领域,帮助很多人成了名。
这位在1973年以后名振声乐界的业余歌手,不仅具有戏剧男高音的辉煌头腔共鸣音色,而且,由于他精通英文、俄文,从外国声乐文献上学到了不少科学的理论和唱法。从1973年以后,有许多专业声乐工作者慕名而来,拜访的、探讨的、求学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他家就成了陈以一教授开辟的第二教育阵地――声乐课堂!
1973年夏,我在朋友周随德的介绍下认识了陈以一先生。当我听到他演唱《啊,我的太阳》,被他辉煌灿烂的歌声震惊。我心悦诚服地请求做他的学生。陈先生给我们上课,不仅不收学费,还经常招待我们在他家里吃饭。他上课时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地解决我们演唱上存在的各种问题。我惊喜地发现:陈先生的教学是将意大利美声学派的理论和科学技巧实践相结合的教学方法。道理讲得很清楚,方法又非常有效,我的声音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半年之后,就唱出了丰满的头腔共鸣音色,音域也扩展了,演唱歌曲的能力就在陈先生立竿见影的教学中不断地提高着。他是使我获得“头声”的启蒙老师。
不仅我有了显著的进步,其他人如周随德、罗铭池、刘汉义、夏燕生都在突飞猛进;一大帮业余学生,像黄越峰、黄燕京等都考入了专业音乐团体;就连主持人董浩都跟陈先生上过课。他虽然是位业余声乐教师,可是他对中国声乐教育事业却作出了卓越贡献。他和许多声乐教育家如王福增、温可铮、李维勃、李培良等人有着很深的交往。经常和沈湘先生在一起探讨声乐教学问题。
陈先生在那最困难的年代,大胆地向专业声乐工作者传播意大利美声学派的理论和方法。他把意大利美声学派的经典著作《心的歌声》《科学的发声与感觉》的手抄本传给向他求学的专业演员。声乐界一度掀起了一股学习意大利美声学派的科学理论和演唱技巧的热潮,打破了中国声乐被“俄罗斯学派”靠前唱法长期左右一统天下的局面。
陈以一在业余时间从事的这些声乐活动引起了个别同事的非议:说他“不务正业”。他的正业是什么呢?是教授化工数学。三十多年来,他在学校为本科生和研究生讲授《化工原理》《微积分》《专业外语阅读》等近20门课程。此外他翻译的《生态物理学》(英文)、《自动调节基本概念》(俄文)等大量学科著作,具有重要的自然科学理论研究与工业建设的实用价值。这样一位多才多艺令人尊敬的长者,将他从事几十年探索、演唱、教学积累的宝贵经验,编著成了《歌唱发声学基础》这一非常有价值的北京教育学院讲义(未出版)。
如今,这位可爱的老人走了。就在今年3月14日上午与世长辞。当我们回顾这位善良的老人走过82年人生旅程时,我们感悟到陈以一用他那诚挚的爱心对待每一个人的时候,留给我们的印象是永远也抹不掉的慈祥笑容。我们这些陈以一的声乐学子应该感恩,同时,声乐界也不应该忘记这位不是声乐教授的无冕声乐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