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兴旺之兆吧,接连四年,我们杂志社都有小宝宝降生。第一年是美编一冰喜得贵子;第二年姚延编辑有了继承者;去年末的时候,卢悦和他的老婆初尝为人父母的滋味;等到这期杂志面世的时候,一个小宝宝又将呱呱坠地,这个宝宝的爸爸,就是我。
“宝宝”这两个字,一直是多年来深藏在我心底的莫名痛楚。多年前,妻子曾经孕育过生命,却因为我们各自都没安身立命,糊里糊涂地把孩子“做”掉了。
那天,在医院计划生育科里,排队做手术的大多是像我们一样的年轻人。她排到的时候,进去又出来了,眼里含着泪,告诉我医生说是双胞胎,我的心一阵疼痛,挣扎着想,如果让孩子生下来,会如何呢?我们不能给他稳定的生活,甚至不能给他合法的身份。父母的指责、周围人的议论……挣扎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狠心让她再一次走进了手术室。在那几分钟,我做了一辈子都在忏悔的错误的决定。
随后的几年里,我们有了安定的家庭,有了房子、有了汽车,妻子却始终没有再怀上孩子。梁实秋说:“没有孩子的家像是一株不结果的树,总缺点什么;必定等到小宝贝呱呱坠地,家庭的柱石才算放稳。”
两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我们最怕的画面就是宝宝的,每当屏幕上出现那些乖巧、可爱的婴儿面孔时,气氛就透着尴尬。终于,在一次争吵中,她忽然喊出我心底最深的痛:“都是你自私,葬送了我们的孩子……”从那以后,我常会从噩梦里惊醒,然后嘴里喃喃地说,宝贝对不起。
记得一个春日的午后,我一个人到快餐店喝咖啡。看到一个爸爸领着他的小公主在喝奶茶,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一会儿,爸爸对女儿说,去找阿姨再要包糖。那个小家伙便蹒跚着走向了柜台,奶声奶气地叫阿姨,然后又摇晃着走回来,把糖包递给爸爸……我目不转睛地,看入了神。生活里极其平常的场景,竟然让我如此痴迷。最唾手可得的幸福,竟然可以这么美妙。
去年夏天,一个大夫对我妻子说:“你怀孕了。”我们随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赶紧去了另一家医院,然后又去了另一家。当我们面对三张完全一样的诊断书的时候,想笑又想哭。感谢上帝,他饶恕了我们曾犯下的罪。
多么奇妙啊,当我把耳朵贴在鼓鼓的肚皮上,听着“咚咚”的胎心声,感受着宝宝生命的存在。我特别想对尚未出世的他(她)说―
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轻是重、是美是丑,无论如何,我和你的妈妈都会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