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穿上了哈利波特的隐形衣,穿梭于城市的每个角落;
有人说他插上了隐形的翅膀,飞行至铁道边、广告牌上、废旧的工厂里;
他就是“隐形人”――刘勃麟。
2005年11月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艺术家,和大多数艺术工作者一样,为了自己的艺术理想,天天在自己的工作室埋头苦干。
当他第一次推出自己的“隐形人”作品“城市迷彩”系列,一张张隐藏于任何背景下而不显形的照片,让大家认识了“隐形人”刘勃麟。第一次做“隐形人”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委实出乎了刘勃麟的意料。“我做‘隐形人’不是为了‘红’,最初,它只是我释放精神压力的一种方式”,刘勃麟说。
国产“隐形人”
其实早在做隐形人之前,刘勃麟就已经开始考虑“隐形人”的构想。“当时,我感觉自己对于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没有感情,没有工作,没有生活来源,作为一个30来岁的人,什么都没有,非常的失败。之后我才开始觉得做这个‘都市隐形人’有一定的可行性,这算是我个人情感的积淀。”
第一次“隐形人”的尝试,刘勃麟买到了几米便宜的遮光布,做了3套衣服。“当这个衣服做完之后,我的工作室就拆了,这是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要把‘都市隐形人’做出来的一个原因”,刘勃麟笑着说。出于对这种不文明的强拆行为的抗议,刘勃麟的“隐形人”应运而生。“第一幅作品其实就是一个命题创作,我想表达艺术家对这种拆迁行为的愤慨,因为‘隐形人’的创作时间短,周期短,不像雕塑作品,通常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出炉,于是就在2005年11月18日这天,在刚刚拆完的满目疮痍的现场,做出了第一张“隐形人”作品。很多人都说我是‘一拆出名’,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最开始的想法只是抗议。”
每一幅“隐形人”作品的出炉,都要经历前期准备,中期构***和美术,后期拍摄这么一个漫长的过程,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背景的选材。“因为我的‘隐形人’是要表达出我的思想,我必须要能融入到这个背景里去,所以我都会选择一些比较有现实意义、象征意义的背景,要展现我需要表达的东西。比如‘’时期的一些大字、标语等等,让人一看就明白我是在表达对‘’的反思。”
选好了背景,“隐形人”的制作同样不能含糊。制作的关键在于构***和美术,“我大学和研究生学的都是雕塑,在某种程度上说,雕塑的构***、美术和‘隐形人’是相通的,不管是雕塑还是照片,这都是一个媒介。”
每一次做完“隐形人”,刘勃麟都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缓过劲来。“长时间的站立,对人的体力是很大的考验,通常我站了一天下来,手脚都是肿的,腿酸的根本不能走路,只能在地上躺一会;夏天要忍受酷热,冬天要饱经严寒,这些都是要克服的困难。最难的是清洗颜料,每次我都会在澡堂里洗很长时间,脸上的颜料还稍微好洗一点,头发上的颜料清洗是最痛苦的。我先用那种间隔最宽的梳子去梳,梳开了之后再洗,为了让颜料软化,需要温度很高的水去清洗,一不小心就会烫到头,而且颜料会渗透到脑子里,会感觉头晕,恶心。通常洗一次我都会掉很多眉毛和头发。”
“可能我的行为会带给一些人快乐,大家会觉得‘都市隐形人’很有趣,很好玩,但是这些有趣的事情都是大众眼里所看到的,在我的眼里,远远不止这些。我就是想通过我的方式,来唤醒更多的人对过去反思,唤醒人们的社会意识和社会责任,让更多的人来关注弱势群体。”
“可能会有一些人说我这样做是哗众取宠之类的话,但是别人怎么说和我没有关系,他不会为我而活,我也不会为他而活。”
“隐形人”不是行为艺术
有人将刘勃麟的“都市隐形人”归为行为艺术,但对此他并不认同。
“我不认为‘都市隐形人’是行为艺术,虽然在作品中运用了我的身体。行为艺术一般来讲是你的身体参与你的艺术作品,从这个意义上来界定是不是行为艺术。但是我的行为本身并没有美的感觉,我的作品准确来说应该叫摆拍,摆拍形容的更贴切一些,如果把我的‘都市隐形人’定义为行为艺术,我觉得会把行为艺术的概念泛化。行为艺术是很崇高的一件事情,我还到不了那个高度。”
刘勃麟说,任何一个艺术品都有它的中心思想,行为艺术也不例外。行为艺术最终是靠身体来传达艺术作品的中心思想,而且行为艺术是用了艺术的形式来传递美,而自己的行为就不是,“我站在一个背景前,本身是不产生美感的。我拍的这些作品,照片更能说清楚这是什么,而不是靠我的身体。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能让这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大家接受行为艺术,改变一直以来行为艺术在人们心目中是一种半疯狂行为的形象,行为艺术家们并不是都是青面獠牙,他们还是有自己的人生观,有自己的思考。如果真能让大众换一种眼光去看行为艺术,我也会很高兴。”
而对于自己的“出名”,刘勃麟也很清醒。“我的作品从出现到被大家接受,这是有一个时间段的。这个接受过程或许是社会在进步,或许是靠我自己的推广。艺术家的创作最终还是一个方法的问题,大家可以通过方法来看出我刘勃麟的作品,但是人的情感是没法总结的。”
“都市隐形人”是我的终生目标
2007年2月,刘勃麟作品展(巴黎)。
2008年2月,罗马国际当代艺术展。
2008年5月,刘勃麟个展(上海)。
面对接连而来的荣誉,刘勃麟表现的很淡然。“我不是为了金钱、为了名誉而做‘都市隐形人’,钱是次要的,没有钱,没有名我也要做艺术。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不要考虑太多,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我有我自己的艺术理想,而且正在为这个理想而奋斗。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很多人为了钱和权迷失自己,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理想。但是一个人最需要明白的就是你需要什么,然后为了这个去奋斗。”
每当看到有人在网上关注“都市隐形人”,他既无奈又欣慰,无奈是因为很多人都觉得“都市隐形人”就像一个猜谜游戏一样,开心,有趣,好玩。欣慰是因为“都市隐形人”起码还有人在看,在想,在思考,有一些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会产生共鸣。“如果我做的‘都市隐形人’没有人关注了,那就说明它是一个失败的艺术品,一个缺乏艺术内涵的艺术品。”
2006年5月13日,在798艺术区“兵临城下”的展览上,刘勃麟展示了他的“隐形人”作品“下岗”。“这个展览号称2006年6大艺术展览之一,属于密集创作类型,我是作为一个新面孔参加这个展览,我很想把我“隐身”的作品展示出来。为了这一副作品,刘勃麟颇费苦功。“我想找到几位曾经在这个环境里工作的工人来参与这幅作品,现在看到的画面中的6个人,是曾经在这里参加工作,后来下岗的人。他们都有50多岁了,从开始工作就在这个空间,经历了分流,改制,下岗,他们这一批人,文化程度不高,学的技术也落后了,他们遇到了下岗,孩子上学自费,买房,一年200、300元的医疗费,所有的问题,他们这一代人全赶上了。为了找这些人,我通过798艺术区的离退休下岗办公室,找到了一份下岗人员的名册,一连半个月,我都在外面找,每天起早贪黑,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我一共找到了十几个人,但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参与,有的是因为无法接受在他身上写写画画这种方式;有的是因为不愿意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怕影响到自己已经平静的生活。只有这6个人,我通过和他们聊天、沟通,把我的想法、我的思考说给他们听,让他们接受我的观点并支持我的创作,最后他们全都参与了,我非常感谢他们。这部作品很有力量,它的力量在于素材的真实性,它并不华丽,但能引起人的反思,对社会的思考。”
刘勃麟希望他的每一幅作品都能唤醒一些人,唤醒人们去反思,为什么人作为社会主体,在当前的情况下反而被弱化,为什么人不是在主导社会,而是社会在主导人,为什么会在社会中“隐形”。
“国外的‘隐形人’都属于艺术家个体的,大多数可能只是为了好玩,为了完成自己儿时的梦想。而我的‘隐形人’和国外的不一样,它不是我单纯的为了好玩、有趣,不是我为了寄托自己梦想的产物,它有我对我们中国特殊国情的思考。我们既有儒家文化,也有新文化运动,民主思潮的传承,还有新中国目前的繁荣景象,我相信未来还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处在一个变异的过程中。我们很多人在精神上都不是***的,都不自知,看到钱就要钱,都不知道这个钱是不是该赚,是不是可以赚。我就是想通过我的方式,来唤醒人的***思考意识,让更多的人去反思过去,反思不公平现象,反思为什么会对这些现象麻木不仁。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这是一个终身的事业,或许会做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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