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原阳人杨再思,明经科举出身,早年做过地方小官,后在唐朝武则天、唐中宗年间,高踞副***职务(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兼左肃***御史大夫)十几年,不论***治风云如何变幻,他始终是不倒翁,死后也极具哀荣。
杨再思巧谄,善于迎合皇上。皇帝讨厌的,他就设法打压;皇帝喜欢的,他就千方百计地赞誉。武则天的面首张昌宗是个白里透红的小白脸,一些阿谀之徒纷纷赞誉他:“六郎面若莲花。”杨再思的马屁拍得震天响,说:“不对,莲花像六郎!”此语一出,满座皆惊,纷纷称赞杨再思高见。张昌宗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十分受用,得意洋洋地把杨宰相视为知己。
武则天人老心不老,喜欢帅哥,不仅贴身亲随、近侍是帅哥,连高官也要选拔英俊漂亮的美男子。杨再思就是一个面皮白净的美男子。张昌宗的哥哥张同休当时担任文化部副部长(司礼寺少卿)。一次,张副部长设宴请客,酒醉之后,拿杨再思开涮,说他长得像高句丽女人,要他跳一段高丽舞。当众取笑宰相本来是很无礼的,但杨再思不但不动怒,反而借着酒疯,剪纸帖巾,反披紫袍,跳起了高丽舞,宴会上满座大笑,他毫不在意,萦头舒手,举动合节,跳得十分投入。张同休对这个低调到这般地步的宰相也十分满意,在弟弟那里说了他不少好话。
704年,张昌宗因为贪污被捕,依法要罢官,武则天极想庇护心爱的面首,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找了几位宰相,故意询问:“昌宗对国家有功吗?”杨再思马上领会了武则天的意***,不待其他人发言,便抢着回答:“张昌宗以前炼神丹,皇上服了之后效果很好,此为大功。”武则天一听,龙颜大悦,以此为借口,保全了张昌宗的官位。
杨再思虽然两脚狐般媚上,但他对草根也很宽厚。他年轻时参加明经科考试中举后,远赴四川省德阳县任武装部长(四川玄武县尉)。一次他到京城长安(西安)出差,住在一家小客栈里,有个贼偷了他的行李。小偷逃走的时候刚好被杨再思撞上了,小偷认罪求饶,把行李还给了杨再思。没想到他却对小偷说:“不必再说了,你犯罪可能是因为穷,你悄悄地走吧,别被人抓到。只给我留下公文就行,钱算我送给你了。”小偷走后,杨再思也未对外人言说此事,借钱回到任上。
武则天时代,每当遇到旱涝等自然灾害,便关闭长安城坊市南门来祭祀消灾。一次,杨再思上早朝,遇到一辆载重的牛车,正要出西门,路陡而滑,车夫使劲吆喝,但车在原地纹丝不动。车夫破口吐槽:“一群痴呆宰相,不能调和阴阳,让天下风调雨顺,闹起灾来却关闭坊门,害得我绕个大圈子,这样麻烦!”杨再思让小吏对他说:“你的牛劲儿小,不能全责怪宰相啊。”
杨再思为相十多年,却整天一副谦卑恭谨、低声下气、提心吊胆的可怜相,有人问他:“您贵有宰相之尊,为何如此自我作践?”他一语道破天机:“世道艰难,刚直者先遭祸害,我不这样,怎保全自己?”武则天为了打击反对派,实行特务、酷吏***治,无数高官被杀,甚至狄青这样的名臣都九死一生。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官员为了自保,只好在权贵和君主面前,弯腰谄媚,以求官运亨通、长保荣华富贵。即使宽厚如杨再思这样的读书人,也只好含垢忍辱了。
鲁迅说得好,中国人的奴性是被主子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