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灰狼出现,她就不再纯洁

淑女林爱

2000年9月,19岁的林爱考上了一所离家乡很远的大学,离家两千里,她感谢这遥远,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在大学里,林爱梳着披肩长发,长裙飘飘,穿“淑女屋”的衣服,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这样的女孩,在大学里是不乏追求者的。但只要有对她示好的男生,都被她拒绝了,一个接一个,林爱并不发怒,只是冷冷地说“不”。面对狂蜂乱蝶般的男生,她没有任何感觉。

有一天,她收到一个男生的情书,那是所有情书里最打动她的一封,男生写得很温和,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水波氤氲的温暖气息,他说他留意林爱很长时间了,虽然她经常孤独沉默,对男生拒之千里之外,但在他眼里林爱依然是最具吸引力的一个。他问她是否受过什么创伤,如果是的,他愿意为她清洗这伤口,也愿为她抚平伤痕。林爱记住了这个男生的名字――邵波。

这封真诚的信让林爱心头一颤,但很快又平静了,她冷笑着,将这封情书撕碎,放在一个水晶幸运瓶里。她当着邵波的面,把瓶子狠狠地打碎,水晶玻璃落地摔得粉碎,林爱看到了他的脸上有无奈、惊恐,还有怜惜。

林爱知道自己伤害了邵波,可是没有办法。

隐秘往事

她永远也忘不了15岁的那一幕。

那是在初中毕业的晚上,全校开联欢会。在聚会上,她喝了不少酒,拒绝了一帮男生相送,坚持要自己回家。

当她走到自家的胡同口前,天已经黑透了,路灯也瞎了,林爱心里直打怵。可是家就在前面,她紧着步子,慢慢往前挪,突然一阵风从后面过来,她的腰被人抱住了,紧接着两眼一黑,喉咙一紧,然后,一个男人将她抱上了车,他力气很大,林爱浑身软绵绵的,嘴巴被堵上了,叫也叫不出来。一上车,男人就很有经验地剥光了她的衣服,绑住手脚,将她蜷放在前后座间的空隙里。

不知车开了多久,男人将林爱抱下了车,她闻到一股新鲜的青草气息,正是盛夏时节,青蛙与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在欢快地吟唱,男人将她放在草地上,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她明白了:她被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男人给林爱穿好衣服,车再次启动,这次没再绑她,男人算准了林爱不会再反抗,她也一动不动,身上的血液不再流淌般地凝滞着,甚至不曾动手解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男人把林爱送到胡同口,将她放在路灯下,开车走了。

当林爱听到车启动声音的那一刻,世界又重新开始欢快的奔涌。可是林爱,已不是原来那个纯洁的女孩了。那个人不光了她的身体,还了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与喜爱,他拿走了她的一切。

回家后,林爱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用冷水冲洗着身体,一遍又一遍。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例假来了,第二天,她如愿以偿地发高烧了,在床上躺了三天。病好后,林爱像变了一个人,收敛了野性,一改从前男孩子的性格,不再和街坊那几个浑小子来往,转而发愤学习。家人都说她懂事了,知道用功了,这才是一个女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的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过解决。

开始爱

大学里,林爱循规蹈矩地生活着,活得小心翼翼。她不光要一张大学毕业证,还要一张好女孩的毕业证。

可是在一个午后,也就是在她摔碎了邵波的水晶玻璃瓶两年之后,她心里的伤疤又被人揭开了。那天,家乡的两位警察突然找到她的寝室,问她几年前发生的那件旧事,寝室里没有别的同学,警察很顾及她的颜面,向校方要求单独和她谈谈。可即使这样,当警察提起那天在野外发生的事时,林爱觉得晴朗的天空响起一阵惊雷,震得她脑海一片空白,有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荡:你被人过,你被人过。她年轻的脸庞刹那间变得苍白憔悴,令警察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只是告诉她,当年她的男人因为别的事落网了,他供出了一些旧案,其中有她,希望她能配合警察的工作,出庭作证,不放过坏人。

警察走后,寝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大家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林爱受不了这目光,她离开寝室,在学校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烈日下的操场有些发白,她飘飘忽忽地走着,忽然有一个男生拦住她说:“同学,你病了吗?”家乡的口音令她感到分外亲切,正是邵波,她一头扑在他的怀里,泪如泉涌。

林爱恋爱了,邵波此时已经毕业两年了,那天他和几个同学回母校看望老师,没想到遇到了林爱,然后得到了她的爱。原来,他们还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只不过他比她高两届。

对于那天她扑到他怀里的原因,林爱是这样解释的,我刚和宿舍的人吵了架,觉得很委屈,很想家,听到你的声音很亲切,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是不是碰到任何一个家乡的男人,你都会这么扑人家一下?”他问。“是啊!”林爱调皮地说。他充满爱怜地刮她的鼻子:“怎么这么傻啊,要是碰到大灰狼怎么办呢?”林爱笑了,心里说:“大灰狼?我早就碰到了一个了。”

第一次

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那个周末,邵波来看她,她睡眼蒙的,穿着内衣来开门,当邵波看到她的肌肤时,欲望一下子就写在了脸上,他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把她往床上推,口里的热气一阵阵地扑到她的脸上。林爱很冷静地推开他说:“等一下,让我准备准备。”她闪身进了浴室,打开淋浴头,当水花从上面奔流而下的时候,林爱将手伸进了下身,狠狠地刮着自己的身体,当年熟悉的疼痛又来了,这一次来得更加猛烈,当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是血迹斑斑了。

做完爱,邵波看到床单上的一片血迹,惊异之色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没想到你还是处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爱有点做贼心虚地反问道。“没什么。”邵波微笑着说,一边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匿名信

2004年,林爱毕业回到了家乡,本来不想再回这个伤心之地。可是邵波在这里有很好的工作,他要她回来,说要在这里给她一个家。

一回来,两个人就开始忙着筹备婚礼。

忙乱中,林爱觉得很幸福。她从来没想到过,经历了那样一件事情之后,自己还能够成为一个新娘。她变得很开朗很活泼,不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被人过”。新娘,这个神圣的称谓足以洗清女人身上的一切污点。虽然那个犯的身影时不时还出现在她的梦魇里,可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真切。

举行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林爱收到了一封信,是匿名的。浅粉色的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和单位,拿着信,不知为什么,林爱不敢打开来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站在六月的阳光里,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刻钟后,她还是看了信。信的内容令她大吃一惊,写信人告诉她知道她被人的事情,还说她的未婚夫与的事有很大的关系。

惊雷又在头上响起,血液如同十年前被的那个夜晚一样停止了奔流,世界停止了,只有日头毒辣辣的,毫不怜惜地晒着她,林爱惨然地笑了:“幸福不会来得这样顺利。”

她找到邵波的时候,他正在婚房里忙着最后的装饰,林爱一言不发地把信递给他看,静静地等着他做解释。

邵波告诉她,她的人是他同学的哥哥,那年刚刚刑满释放。那男人曾经去过林爱的学校,一眼就“看上”了她。于是,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终日缠着邵波,向他打听林爱的事情。邵波接了他20元钱,便很负责地把林爱的日常行踪、家庭住址都告诉了他。那天的毕业聚会也是邵波说的。

说这些时,满脸是泪,他哽咽着说:“林爱,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要你,那天夜晚我一直跟着你们,看着你被他抱上了车,车开了,我还跟着车跑了好长一段路。第二天,你没去学校上学,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可我没有勇气去找那个禽兽,也不敢去报案。在大学里我碰到了你,一心要追求你,我要赎罪,否则这一辈子我的心都不安宁。”

往事清晰地在林爱眼前一幕幕展开,第一次时发现她是处女邵波惊异的脸色;在校园里转圈时一头撞进他的怀抱里;还有那封情真意切的情书:他问她是否受过什么创伤,如果是的,他愿意为她清洗这伤口,也愿为她抚平伤痕。原来他对她的好,只是为了解脱自己的罪孽感。

林爱没有理会在地上痛哭的邵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

他们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因为新娘不知所踪。两个月后,邵波与一个叫崔雁的姑娘结了婚,崔雁也是邵波初中的同班同学。

邵波不知道,那封匿名信是崔雁写给林爱的。当年,邵波求爱遭林爱拒绝后,极度苦闷的他找到同班好友崔雁倾诉,最后,不小心暴露了林爱被的秘密,于是,暗恋邵波多年的崔雁抓住了机会,向林爱说明了真相。

天空重新明亮

林爱离开了熟悉的城市,重新置身于陌生的环境,她感到天空的颜色都变得明亮了。虽然她的生活一直处于漂泊状态,她也没有再爱过其他男人,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邵波,那个知晓她人生中最隐秘往事的男人。

有时,林爱会回想起她的爱情,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并且,不信。

自从大灰狼出现,她就不再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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