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摘 要：明末名妓柳如是，一生坎坷曲折，阅历颇多。虽为一介风尘女子，所识之人多数却非庸庸之辈：盛泽名妓徐佛，崇祯故相周道登，复社领袖张溥，几社名士宋征舆、陈子龙，嘉定“练川三老”，儒商名流汪然明，文坛巨擘钱谦益及其他遗民才妓……她的人格、精神如同进入一个无限包容的牡蛎体内，不断获得滋润、磨砺，终成一颗光彩夺目、摄人心魄的珍珠，闪烁着艳泽的人格魅力。在柳如是传奇的生命中，有那么多的男子为其驻足停留，携她前行，是他们共同灌注了一个令人惊艳的柳如是。通过择取、分析对柳如是产生过重要影响的男子来勾勒其人格、精神臻于成熟的轨迹。
关键词：柳如是；陈子龙；钱谦益
中***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27—0001—02
一、情与貌，略相似
柳如是，本姓杨，名云娟，幼年即被卖作婢女。十多岁转为周府侍女，不久纳为小妾，更名朝云。后被赶出周府沦为***妓，改名影怜，独张艳帜，风靡吴越。文人骚客赠以“美人”、“婵娟”、“爱爱”等名号。崇祯八年秋，柳如是易姓改名，易杨为柳，更名为“隐雯”、“隐”、“是”、“如是”。号蘼芜君、我闻居士、河东君。
卑贱的出身与曲折的遭遇，无法选择，但如是矢志不渝地改变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数易其名，多用名号，是为重新开始。如是的一生堪比精卫填海，每一步于自己，步步惊心；于他人，惊世骇俗。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个有着林下风致，格调高绝的传奇女子：才貌双全、侠气义胆而又超凡脱俗。彰显的是“我民族***之精神，自由之思想”①。
柳如是才气恣肆，一生著述甚多，诗集有《戊寅草》、《湖上草》、《东山酬唱集》等，此外还有31篇文藻清丽的尺牍和不少风格独特的书法、绘画作品。
一介弱质女子，言语却铿锵有声，“凡所叙述，感慨激昂，绝不类闺房语”②，豪宕自负，有巾帼须眉之论，希冀在动荡的时代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以亲身实践阐释了何为“天下兴亡，匹妇有责”！
细审其一生，重要的人生驿站都有或飘逸、或伟岸亦或模糊的男人的身影。与这些男子，无论何种相处模式，亦无论何种结局，如是至始至终都能秉持着自己的理想与信念，从他们身上汲取养分，获得勇气，揉和进自己丰富细腻的灵魂，不断完善人格；学识才艺日渐精进；真挚的忧国爱民胸怀也不断开阔。
二、陈王宋玉相经过
（一）梦落，秋佩冷
柳如是可谓是阅人多矣。
崇祯四年（1631），卖入崇祯故相周道登家，先婢后妾。周道登，可谓如是人生第一个重要的驿站。虽辛酸，但打下了深厚的人生基底：一是屈辱的遭遇使其树立了坚决不做妾的决心，不甘作人姬妾，才有机会获得尊重、平等的地位；二为如是得过其悉心的文学指点，周道登常将其“抱置膝上，教以文艺”③，三则周道登可谓其***治启蒙老师，常以朝野掌故讲与如是，渐也听出门道来，故如是能以“少日出自北里章台之身，后来转具沉湘复楚之志。”④四乃被逐沦落后，以“相府下堂妾”独张艳帜，出名要趁早，这旗号打得虽万般无奈且心酸，但确实一下子提高了身价；还有，当时如是为人构陷，经历过死亡的威胁，对人生和生命具有了不同寻常闺阁少女的体悟，对她而言，生命何其脆弱，死无所惧，但要死得其所！
（二）扁舟一叶，人海“观滔”，风雨何妨
“扁舟一叶，放浪湖山间，与高才名艺相游处。”⑤崇祯五年，如是购画舫赴松江，至此浮家泛宅以觅知音。
云间名士中，陈子龙、李待问和宋征舆与其感情最为深厚，交往最为密切。
李待问，字存我，号问郎。性格内敛，感情细腻。以书法著称于世，柳如是曾就书法向他学艺，大有长进。李待问曾将一枚亲手刻有“问郎”二字的玉石印章赠与如是。这份温厚的情义是她心中柔软的地方，不管外面风雨多么飘摇，世事多么险恶，始终都有慰藉。
宋征舆，风流潇洒，才华横溢，他让如是感受到一种“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的爱情，感到自己是真正被爱的，有人愿意为自己义无反顾去接受真心的考验。“白龙潭试情”试出了宋的爱情热度，也成就两人的情事，共度了一段绮丽的时光。但爱情与婚姻不同，宋征舆可以为爱万死不辞，却无法承诺一个世俗侧目的婚姻。“为郡守所驱。如是请辕文商决。案置古琴一张，倭刀一口。问辕文曰：“为今之计，奈何？”辕文徐应之曰：“姑避其锋。”如是大怒曰：“他人为此言，无足怪。君不应尔。我与君自此绝矣。”持刀斫琴，七弦俱断。辕文骇愕出。”⑥美好爱情的幻灭造就了一个不会再迷失在爱情漩涡里的小女子，但毕竟曾经真正爱过了，就够了，这爱有时会让如是忘了自己是失根的浮萍。
陈子龙为人慷慨，任侠好施，有很强的人格魅力。两人初遇在苏州，引介几社，促成了如是松江之行。与几社文人诗酒交游，纵谈时势，为如是打开了迥异于轻歌曼舞的全新世界。迨及松江知府驱逐流妓，宋辕文临阵退缩，卧子挺身而出。崇祯七年与卧子同居南楼。一面得卧子在文艺上提携点拨，“适云间孝廉为妾，孝廉能文章，工书法，教之作诗写字，婉媚绝伦”⑦；另一面则侧身几社诸子的宴集，饮酒赋诗，纵论天下之事。日久，见识愈加卓异，***意识与自由思想也渐入高境。“继经几社名士***论之薰习，其平日天下兴亡匹‘妇’有责之观念，因成熟于此时也。”⑧
但同样的，爱情难续。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陈子龙。对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如是虽伤感，也异常清醒，这是倭刀斫琴，愈加坚强的柳如是。往后，相互仍有诗词唱和。如是在《别赋》中道：“冀白首而同归，愿心志之固坚。”⑨陈子龙的《拟别赋》也回应道：“苟两心之不移，虽万里而如贯。”⑩将世俗之爱，升华为精神之爱，消弥相思之苦，将真爱永存心底，伤痛时甘之如饴。陈子龙还为如是的第一部诗集《戊寅草》作序，推崇备至。为柳如是留下了珍贵的文学史料。卧子后来投身抗清复明，壮烈牺牲，其英烈精神，对柳如是参与复明运动产生了强烈的激励作用。“陈子龙是几社的盟主，出于***治、道德方面的一致追求，又以论道学文唱和沟通，二人产生了情深义重的真挚的爱情。其间柳如是在诗歌创作风格上及思想人格上都受这位明末的爱国志士的影响至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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