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杀生》时,不由得想起了中小学里的“差生”。
他们是大多数老师的“眼中钉”,成绩良好的同学也视他们为“异己”,多数家长也头疼不已。他们不仅成绩不太理想,而且经常有一些“骇人听闻”的举动,脱离出了传统模式所界定的轨道,跟大多数不一样。“大多数”已经“沉默”了,他们却很活跃,以灵动的色彩,向既定的程序发出了或大或小的挑战。
以怎样的方式对待这样的人,考验着所谓“主流”的智慧。
在电影《杀生》里,牛结实就是个这般的“坏孩子”。他完全与整个镇子的风格不相协调,不顾及已经成为集体无意识的规则,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着,以孩童的思维生活在成人的世界里,始终在制造麻烦,长不大。他扒人家祖坟,在小河里倒入动物时用的,按照传统哑巴寡妇要陪葬,他不顾世俗抱回了家里……他的“结实”不仅表现在体魄上,还表现在内心对传统秩序的反逆上。这样的反逆,不是基于现代思想的灌输与遵循,而是个人化的本能性冲动。他一个人,对抗着一个镇子,在秩序之外建立起他的话语体系。
自然,这遭到了镇上其他人的愤懑。打,因为“结实”,所以不解决问题;抛到郊外,又偶然性地被人救了,“得令”般地重新回归……“硬”举措轮番轰炸,落了个“屡战屡败”的结局。于是,“软”举措开始粉墨登场——实施“心理战术”。
以“有病,日子不多了”为核心内容,镇上的人“齐心协力”,开始释放“善意”,让牛结实人心惶惶,由不解到恐惧,再到彻底否定自己。他在拳头面前没有被打败,但在流言中无法潇洒地抽身,而且浸染其中,开始有些不可自拔。
电影以批判的目光走向了极端。“坏孩子”只能以结束生命的方式向传统的强大力量妥协,进而归服。他被流言击中了,不过流言无法承担关键性的功能,更重要的是,他得知自己有了后代:哑巴寡妇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内心的善开始释放,他更懂得了畏惧,内心有所畏,于是行动上开始变得沉重而富于情感。在“主流”开出的条件上,孩子和自己之间,他决定献出自己。孩子才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杀生》叙事的最终走向是悲剧。牛结实这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收拾了。这给狂欢式的电影风格续上了一个无法引起狂欢心境的尾巴。
同样,应该不少的“差生”就是在这样的思维指引下误入歧途,甚至同这个世界无法达成和解。他们内心的情感无以释放,只能是不断地沉淀、淤积,在某个当口肆意迸发。所以,一个好老师,一个好家长,往往无形中承担起“心理师”的职责,及时疏导了“差生”内心积压的不良情绪。事实是,世上没有真正的“坏孩子”,只有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孩子的师长和家长。如果一旦他们把“眼镜”取下来,“坏孩子”会描绘出他们的人生华章。
近来有两部书稿引发关注,彭学明的《娘》和侯健飞的《回鹿山》,分别写的是对母亲和父亲的忏悔。两位作家曾经都是标准的“坏孩子”,都是在世俗规则之外行事的人,但都受到了长辈特别的恩爱与宽容,经由他们的悉心指点开始了自己真正的生长。遭受过风雨与人生历练的生长不再单薄,不再孱弱,而是有了厚厚的根基作为铺垫,有了起跳的支点。
牛结实失去了这样的支点。电影《杀生》的价值也就越发明显。
“坏孩子”需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在这片天空下,他们才能真正摆脱“坏”的牵绊,而不断地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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