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戏发源于皖、鄂、赣三省的交界处。而后来逐渐在安庆地区成长壮大起来,尤其是以怀宁为中心,故又称“怀腔”。
黄梅戏是在歌谣花鼓、连厢、高跷、花灯等民间艺术形式的基础上产生的,在发展过程中,曾受到“高腔”(青阳腔)及“徽调”的影响,至今某些剧目和曲调还保留有“高腔”和“徽调”的成分。
黄梅戏的舞台积累比较丰富:在音乐方面,主要曲调“平词”及“花腔”共有一百多种;黄梅戏传统剧目过去是说“大戏三十六、小戏七十二”――这还是远在清代的一种习惯说法,实际上,黄梅戏传统剧目有二百个之多,其中某些剧目,虽然移植自兄弟剧种,但经过本剧种历代艺人的加工,也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表演上,一方面保有民间歌舞的风格,另一方面又继承了“高腔”、“徽调”的某些优秀传统。
我是一名黄梅戏的新兵,过去对传统剧目接触得很少,了解得不多。我也一直渴望着参与演出传统戏。不了解传统戏,我个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处于一个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茫然境界;也像一个找不到祖宗、找不到爹娘的孤儿,我要弄清“我是从哪里来”。我也要看看黄梅戏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艰难路程。
后来我有幸参加了我团排练的传统剧目《金钗记》,并在剧中担任黄秀英一角。
《金钗记》又名《百花亭》。原故事讲述秀才王金荣上京赶考,途中被强盗抢去银两,流落饭店,只得卖字画为生,为黄员外看中,请他到府宅教馆。一日,王金荣在后黄府花园遇见了黄员外家的小姐黄秀英,二人一见钟情,便定下终身。黄秀英以金钗作为信物,并约定夜晚叫丫鬟春香送盘费给王金荣去赶考,王得了银两,上京考中了状元,最后娶了黄秀英和春香为妻。
这个戏的剧情并不复杂,缺少一波三折,没有大的的波澜;也没有摆脱老戏中“公子落难,小姐后花园私定终身”的窠臼。而它的歌舞性很强,如“报花名”的载歌载舞,是一种视觉享受;小生小旦的“对板”唱腔,非常好听,是一种听觉享受;其中一折的“春香闹学”情趣横生,久演不衰;还有“瞎子算命”一折,有当时的市井风貌,生活气息,尤其是著名丑角演员左胜利老师演得活灵活现,入木三分,精彩纷呈。不过,我个人认为“瞎子算命”一折与整个剧情缺少关联,似是一笔“闲笔”。我又仔细一琢磨,闲笔不闲,娱乐性强。再者,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社会,普通老百姓的娱乐方式单一,演戏看戏就成为他们娱乐的主要内容,那时演戏时间要长,不像当下要求的“二小时以内”,听说那时要演到“两头红”,就是从太阳落山到太阳出山。要有这么长的时间,东拼西凑的现象就会有,“水词”也少不了,拖沓松散更难避免。我们这次复排《金钗记》,也是一次对传统剧目的改编、整理。宗旨是:剔除糟粕,汲取精华。我们重点保留“游园”、“闹学”、“算命”精彩场次;浓缩唱词,规避“水词”,摒弃低俗不堪的词句。还把结尾的王金荣娶春香为二房夫人这一封建糟粕,坚决不用,总之使剧目更加干净健康。
我饰演的黄府小姐黄秀英戏份并不重,我认为没有丫鬟春红出彩。而我还是很欣赏花园里的“对板”唱腔。观众熟知、风靡大江南比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是“花腔对板”,这里唱的是“平词对板”。“树上的鸟儿成双对”要唱得兴高采烈,喜气洋洋,要有灵动跳跃。此处唱的是“平词对板”,唱词是:王金荣(唱)龙啊配龙来凤配凤,乌鸦怎配凤凰身?黄秀英(唱)龙啊配龙来凤配凤,凤凰喜的是乌鸦身。王金荣(唱)天啦上无云不下雨,地呀下无媒不成婚。黄秀英(唱)天啦上无云下露水,地啦下无媒亲结亲。王金荣(唱)哎呀亲结亲无定准,你把何物我作为凭?黄秀英(唱)我哇把金钗作为表记,你把何物我作为凭?王金荣(唱)你呀把金钗我作为表记,我把白扇你作为凭。最后一句是二人唱的“平词迈板”到“平词落板”,唱词是:金钗白扇两调换,各自为凭。
《天仙配》中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是“绿水青山带笑颜”下的“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心境,七仙女虽说是神仙,而这里的形态是“村姑”或是说“村妇”,董永也是“村夫”,俩人都是“农民”,属于“劳动人民”。他们的穿着打扮不是“公子小姐”,他们是短衫布衣,表演起来更随意,接近生活。而《金钗记》里的王金荣和黄秀英是“货真价实”的公子小姐。黄秀英从小的规范是“行不动裙,笑不露齿”。这里的“平词对板”要唱得平缓抒情。在风清月白的夜晚,两个青年男女一见钟情,互诉爱慕之情,如醉如痴,有天人合一的意境。
《天仙配》中的男女二重唱,这是黄梅戏大师时白林和严凤英、王少舫的创造。把西洋音乐手法和技巧糅合到中国的古典戏曲,糅合到黄梅戏,这是重大突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我们在《金钗记》里的“平词对板”最后一段没有运用好男女二重唱,这是个遗憾。这也需要我们黄梅戏音乐工作者和全体黄梅戏人要继续探索,努力创新。把国外人称赞的黄梅戏是中国“最美的乡村音乐”再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黄梅戏两大经典剧目《天仙配》、《女驸马》也是从传统剧目中改编而来。我个人认为,改编传统剧目还不能像对待文物的“修旧如旧”,也不能“小打小敲”的“不痛不痒”,要找准切入点,要有质量的飞跃;我也不同意当下某些人时尚的做法,动不动就来个“颠覆”。你有“颠覆”的神功,何必来糟蹋传统,你不如另起炉灶,自立门户。
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对《金钗记》的排练和演出,我对黄梅戏的传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首先,我们不能妄自菲薄,不能数典忘祖,认为黄梅戏没有传统。黄梅戏虽然底子薄,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矿藏可开发,可利用。我们也不能妄自尊大,认为黄梅戏已上升到全国五大剧种,就沾沾自喜,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江山代有才人出,各IL}五百年”。我们黄梅戏工作者要在继承与发展上下功夫。首先要继承,无有继承就谈不上发展。
最后我用作曲家贺绿汀的话与大家共勉:“伟大的艺术家必须探索,他是传统的儿子,同时又是传统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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