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师生恋似乎也是不伦的一种,自从灵魂工程师这五个字被发明后,爱上老师无异于亵渎灵魂。可是师生恋这个事情,总有无数可能让人一时忘记灵魂工程,开始情感建设。
沈从文第一眼见张兆和,什么师道尊严恩威并重,全都抛诸脑后。他不管不顾地写了第一封情书,被拒,又写第二封第三封、直到女方找到校长。民国那时候各地浪漫主义气息尚存,校长没有气急败坏,学生家长也没有气急败坏地给沈从文来上一巴掌。最后,男女二人莫名其妙地成了一段佳话。当然,这是男老师的荣耀,换了女老师和男学生,随便放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会是不伦恋的代表。
小学六年级时,班主任是全校最帅的男老师。他的姓很古怪,嫉恶如仇的仇,女生们纷纷猜测这个人很凶。在我想象中,他简直就是为报仇而生,浑身上下刻满家仇血恨的男人。直到他上第一节课做自我介绍,我才知道那个字念“qiu”。
仇老师当年风华正茂,28岁,戴一副黑框眼镜,英俊潇洒,白衣飘飘。尽管他讲课讲得很烂,但是对刚刚发育的小女生来说,想象空间正好。他有一种天然的不热心态度,对所有学生都采取一种放养般的姿态,上课时眼神经常游离向窗外,盯着天边一朵云,更是让我怦然心动。多年后想起来,我才了解他当时的苦闷,一个大好青年,居然做着小学老师这种职业,半死不活地煎熬着所有你能想象的痛苦,天天面对一班十多岁的孩子,其中有喜欢朝人吐痰的男生,有上课忽然来月经的女生……办公室里,还有一堆成天喋喋不休的中年八婆。
不过没等小学毕业,仇老师已从白衣偶像变成普通教师。原因是有一天我偶然经过他住的小巷,撞见他上身,单穿一条短裤,正在池子前认真搓洗衣服。当时我挣扎了五秒钟要不要说声“老师你好”,就像你忽然瞥见雅典娜女神,却发现她一身地主婆的打扮正在抠脚皮。于是,我的仇老师变成了一具血肉之躯,一个十分没有职业精神的捣糨糊老师。
比起我这点小意思,朋友K发展得更极致。她高中时期,深沉地迷恋语文老师。老师博学多才无以伦比,和K经常在课堂上一问一答,表面看起来是互动有加,往深层次想一想,那就是琴瑟和谐,精神世界上的互愉。K陶醉至极,以至于该老师调走了之后,一下没适应过来,处处都要给新来的女老师难堪。最严重的一次,女老师语无伦次地说:“你那么喜欢某老师,干吗不跟他走?”
等到K大学毕业,她真的跟语文老师结婚了。领到证的一刹那,她忽然发现,那个博学多才无与伦比的超级偶像语文老师,长得实在是丑,丑到摆在她旁边,一切跟“暴殄天物”有关的成语用来形容他都不算过分。
丑就算了,更要命的是,跟K高中时期一样,两人依然保持着伟大的柏拉***恋爱。后来K才知道,这叫无性婚姻。等她恍然大悟要离婚时,发现这段迷恋就像自己吃了一般。我试着安慰她:“可能喜欢上和尚或者牧师的女人,也会有相同感受,以为可以和灵魂相爱,没想到承载灵魂的肉体连基本功能都不具备。”
你说,什么时候老师才能去除头上那些光环,变回“对不起,我也是个人”的真面目?不过,对于女老师来说,这个职业绝对是另一种光环。在相亲市场上,听说女方只要携有这张王牌,几乎所向披靡。不知道为什么,大多男人都喜欢女老师。大概是他们在年幼时期,被女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时,总想着有一天,哼哼,我要娶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