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字易安,我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的女词人,被后人誉为北宋第一词人、婉约派之宗,李清照的词在群花争艳的宋代词苑中,独树一帜,自成一家,人称“易安体”。她的词的艺术特色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委婉含蓄、跌宕曲折
(一)清王士祯在《花草蒙拾》认为:“婉约以易安为宗。”“委婉含蓄,跌宕曲折为“婉约”派之旨,是李清照词的最为突出的艺术风格。”主人翁的思想感情不直接表露出来,而是蕴藏在作者所塑造的艺术形象之中,如《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其中只有一句“倚楼无语理瑶琴”是具体写女主人公的形象的,她倚楼默默无语,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将满腹的心里话付与瑶琴。写出了女主人翁的内心活动。记得王维的《秋夜曲》中有这么一句“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就拿它来当注脚吧,因为心上人远离身边。故这一形象十分含蓄,耐人咀嚼,起着画龙点睛,醒明题旨的作用。女主人公的相思之情就是蕴含在“倚楼无语理瑶琴”这一形象里暗示我们的。
(二)跌宕曲折,一唱三叹也是李清照词显著的艺术特色。人的感情是错综复杂的,不曲折就不能尽人之情。从艺术心理上来说,跌宕曲折,是作者强化情感的重要手段,是一种逆向强化,是对作品中人的思想和需要的一种抑制。情感在一次次抑止中逐步激烈。这就是心理学所说的挫折效应。李清照常用跌宕曲折的艺术手法,使其词取得令人荡气回肠的艺术效果。如(昨夜雨疏风骤),通过对话表现出女主人翁对春光的珍视,对百花的怜惜,对美好事物的热爱。“试问卷帘人”。女主人翁的动机是需要知道暴风雨后百花遭遇的真实情况,因“不消残酒”而不能亲察,妙在一“问”,摇曳生姿。易安对百花的关切之情亦跃然纸上。侍女态度轻漠,“却道海棠依旧”,宕起波澜,使女主人的动机和需要受到抑止和阻碍,因为情况不真实,未能急易安心中之所急,这样使情感得到强化。女主人为了使自已的动机和需要得到满足,又生一曲,引出“知否?知否?”的叠词。语气急促,态度殷切。几经跌宕曲折,最后推出“应是绿肥红瘦”,含不尽凄惋怜惜之情,将情感推向高潮。可谓“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黄了翁《如蓼园词选》)
易安词波谲云诡、摇曳生姿扔。欲游忽止,欲吐又咽、忽悲忽喜、乍远乍近、忽明忽暗,极尽跌宕曲折,一唱三叹之能事。作品思想感情的潮水在跌宕曲折的河床中澎湃流淌,情感不断强化,读者的欣赏动力也随之强化,作品取得慑魄的艺术效果。
二、善用白描手法
李清照的词不重故实,不过多化用前人诗文,而长于以白描手法创造动人的意境.易安的白描与柳永的“细密妥溜”、美成的富艳典重不同,而是“冲口出常言,境界动心魄”。如《醉花阴》写离思凝重:“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永遇乐》写孤寂失落:“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均以直白之语,写深浓之情,有场景,有人物,有衬映。阶前花下心系伊人,刻骨相思的形象,闭关帘底,孤苦零丁,将无穷悲伤一己吞咽的心态,呈现眼前,栩栩纸背,令人一睹难忘。《漱玉词》的白描,具有浑成、含蓄、宛曲的特点,因而毫无浅易平直之迹。《行香子》煞拍:“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虽系以口语描述天象,不免使人联想起人间风云变幻、爱河如许风波,其深层意蕴是领略不尽的。
三、炼就家常语,清新素雅
(一)无论是口语,还是书面语,一经她提炼熔铸,就别开生面,精妙清亮,风韵天然。李清照词这种语言上的特色后来被称为“易安体”。如“绿肥红瘦”(《如梦令》),“人比黄花瘦”(《醉花阴》),“宠柳娇花”(《念奴娇》),“柳眼梅腮”(《蝶恋花》)等,都是“人工天巧,可称绝唱”(王士祯《花草蒙拾》)又像《声声慢》的开头,连用七对叠字,不仅很讲究声音之美,而且内涵丰富(寻觅是若有所失的举止神态,冷清是对环境的感受,凄戚是心理),又有连贯的意脉(由寻觅不得而感到冷清,在冷清中涌起内心的凄戚),十四字可以说下得费尽苦心,读起来却觉得相当自然,并无生硬之感。又如《凤凰台上忆吹箫》中“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看上去十分朴素平淡,但细细体会,却是很精巧的。在“欲说还休”中,实际包涵了难于诉说也诉说不尽的愁苦,所以干脆不说;下面又连用两个否定句与之相呼应,始终不从正面说破,却又反复从背面烘托,使要说的内容处在隐隐约约的呼之欲出状态,含蓄但并不隐晦,引人寻思。
(二)雅语与俗语兼用,使词中的语言既有典雅的文人趣味,又有生活气息。在李清照的词学观念中,词的语言既要符合乐府系统的习惯,写得浅俗平易,活泼动人,又不能染上庸俗的市民气味。所以,她常把典雅的语言用得自然,把俚俗的语言用得雅致,两者相融,别有风致。像《一剪梅》“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化用范仲淹《御街行》“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一句,但她把“眉”和“心”分开,用一下一上来说,把原来静态的叙述改为动态的描绘,语气变得生动了,增添了不少韵味。特别在词的末句,李清照更喜欢用浅俗的、口语化的语言。像《临江仙》的“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声声慢》的“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行香子》的“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以及《永遇乐》的“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等等,都是如此。这使得一首词在结束时,不致于陷落在凝滞呆板的状态,而洋溢着一种活力。
(作者单位:江苏无锡立信中等专业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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