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的人叹服那里的风景,未曾去过的则向往那份神秘。就像当地藏传佛教的信徒相信藏区的山水均是神灵的居所,每一处草甸、雪山、湖泊都有着动人的传说。
初到藏区时,每张照片不需要专业摄影技术而自成大片的景色,伴着在藏族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尊者的故事,自然而然地促成了这次高亚洲探秘之旅。事实上,听来的关于这位著名尊者的故事,简单而略显苍白,仅是他曾在甘丹寺至桑耶寺这条传统的转经线路之间的某处山洞中修行过。这位名叫米拉日巴。的尊者所在的年代是公元1040年—1123年之间,也就是中原历史上的北宋时期,也是藏族吐蕃王朝末代王朗达玛灭佛发生近100年的时间,是佛教发展在地区历史上遇到强大阻碍的时期。作为藏传佛教在现今最有影响力的教派,班禅大师所信奉的格鲁派黄教直到公元14世纪末才由宗喀巴大师创立。当然,作为格鲁派祖寺甘丹寺的所在地,在米拉日巴尊者生活的年代,也仅是拉萨近郊的一座小山。
“从康琼琼”
行程始于甘丹寺。
甘丹寺是拉萨众所周知的格鲁派“三大寺”。中最具影响力的寺庙,因为此寺是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亲自选址并监督建造的,而且宗喀巴大师一直在此地修行直至圆寂。寺庙依山而建,藏红的措钦大殿,明黄的僧舍大间,亮白的研修小屋,层叠式地延伸到山顶,在清晨从山谷里升腾的雾气中,显得庄重肃穆。阳光初上的山谷,伴着轻风吹过大殿檐脊上铃铛的清脆且缓慢的叮叮声,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山谷的民房中,已是炊烟袅袅,屋外鸡鸣狗吠,显得异常热闹。这次徒步从起始就无尽随意,错过了从拉萨出发的早班车,却遇到了开车也同样奔放热情的出租车司机。结伴旅行的二人竟和班车同时到达了甘丹寺,不同的是我们被放在了盘山公路的中段。班车通过从山底到山顶的盘山公路大约需要40分钟,我们放弃了曲折蜿蜒的水泥路,决定直接走到悬挂着经幡的小山山脊。山上牛羊遍布,悠闲而坦然地注视着我们。我慌乱地躲避着牛羊的排泄物布下的阵势,对脚上一双新鞋充满怜惜,但在行进了一段之后,只能痛苦地接受一个事实,这样做是在徒劳地浪费体力,因为几乎很难找到一处一步踏下不会接触到排泄物的地方。
此时,竟然多了一个同伴,一位藏族姑娘。她手里只有一捆经幡,大概是某个信徒买下要求她挂在山上的。与其说是同行,不如说是我们无奈地看着她绝尘而去,直到她墨绿色的上衣渐渐地变成晃动的点。
一路的行进似乎只是单调地行走,但是兴奋的心情难以抑制。沿着山脊,不时可以看到脚印,沿着狭窄的土路,随时会与抢道的牛羊相遇。显然它们并没有受到惊扰,正当我还在考虑是要躲开它们,还是强行占道的时候,它们已经嚼着地上的枯草,悠然地越过我,飘然远去。土路悬空在山脊上,距离底部的山谷高差不过200米左右,中间遍布的乱石堆还是提醒行人谨慎前行。山脊上一头静卧的白色牦牛,耳上挂着藏红色的流苏。白色牦牛是藏王的***腾,在藏区是神的象征,而这个偶遇让我为找到传说中的修行洞充满想象。
在第一个拐弯地点,回头再次遥望甘丹寺,已经踪迹全无,周围充斥着层层叠叠的小山,青灰略透着土白,放眼望去,地貌已经无从分辨,尽是无穷无尽的山峦。在山脊上最终看到进山前的最后一个村庄——黑布村,才是午后时分。从高处观察,不过是嵌在山谷中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在接近离土路最近的房子时,一群兴奋的藏族孩子奔向我们,他们的身后有个面带微笑的中年人。
反而是这个名为尼玛的中年人先向我们问好“扎西德勒!”交流上会遇到问题是事先预见的,但凭着我当时学了一个月的藏语,竟然能和他谈天说地。同伴问他:“哪里有商店?”看到他茫然的表情,我补充了前天课上才学到的单词:“从康?”他恍然大悟地笑了,带着我们坐进了他那有凶狠藏獒看守的家,原来左边干净整洁的起居室对着的就是储物间,里面充斥着各种大小包装箱,从方便面到巧克力,应有尽有。
他笑着教我:“从康琼琼”,而我教会他:“小商店”。
之后,在一个个蹦出的藏语单词和夸张的手势中,我们达成了雇佣向导的协定。他带马匹,把我们送到赤***拉垭口,价钱商定为120元。我们先走,第二天早上他沿途去追我们。我们满意地出发,同时在他的“从康琼琼”中豪客般地买下两瓶2升装的健力宝,其实不过是看中他们在运输条件极为恶劣的情况下,才比拉萨本地多加2元钱。
离开村子就开始进山,起初还是普通的土路,一簇一簇的绛红色小野花,叶子却异常的大。渐渐的,一条溪流的出现让周围变得水草丰美,但是道路也随之潮湿泥泞,牛羊又开始多了起来,还偶尔能看到山下放牧的老奶奶,身着黑色的羊毛藏装,配着艳丽的“邦典”。和头巾,三五一群的说笑。
中午的太阳直射,让人极易疲倦。外面罩着的冲锋衣在此刻成为极大的负担,由于不通风,汗水都淤积在脖颈处,但是脱掉,又会面临一路相随的风让人迅速失温的险境。疲劳让兴奋的心情消失殆尽,只有默默地调整呼吸,数着看着自己的步子前行。低头闷声地行走,却无意中发现脚下的“同伴”。地上有很多两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大概每走三四步就看到一处,洞口的土有些与沙子相似,非常干燥。很可惜,没有看到洞主,而我的想象里,应该是如同“鼹鼠的故事”里那个黑皮肤、会发出啾啾声、遇到危险可以迅速挖洞的鼹鼠。
在期待着与鼹鼠相遇的遐想中,不知不觉,太阳开始西沉,我们也遇到了进山之后的第一处人家,黑色的牦牛毛帐篷。起初帐篷周围一片寂静,突然,3条狗向我冲来,也许是因为;中风衣颜色过于鲜丽而招摇,其中一只体型不大的黑犬,凶狠地狂叫,并开始啃咬我的鞋,我当时还是很镇定,毕竟我不怕狗。但狗好似没有停止的意思,帐篷的女主人露面了,40多岁的藏族妇女,一身素色的藏装,大声呵斥着,而且在狗还来不及反应时,一块泥巴就打在我的脚上,我和女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少于100米,在我拖着生疼的脚继续前行时,也在感叹她过人的瞄准本领。
在离她帐篷大概有2公里的地方,我们也停下来扎帐篷,捡来大块石头压住边角,并开始了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煮泡面。就在我们坐在帐篷里焦急地等着水沸腾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直灌耳膜的哞哞声,那侧的帐篷也被顶出了形状。当然,再明显不过,是一头牦牛,我们即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观事态的发展。然而,它的好奇就在我们短暂的沉默中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