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妈妈何时能回家
郭新平和妻子田小利双双下岗后在广东江门市区繁华地段开了一家五金公司,生意还不错,但一向恩爱的夫妻却因经营问题争吵不断。郭娟记得在1996年冬季的一天,父母再次吵了一架后,母亲田小利就赌气回了娘家广西南宁。父亲郭新平多次打电话给母亲,让母亲回家,但母亲回家的条件是:得把公司的经营大权交给她,否则绝不回江门!
把公司交给母亲经营,这是父亲绝不能答应的事。为此,母亲田小利坚持不回家,并与朋友合伙在南宁市东郊开了一家抛光厂。抛光厂效益虽不错,但田小利一个人感到孤独无聊,便学会了抽烟、喝酒、,手头一有点钱,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泡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过去了,眨眼,郭娟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这些年来,郭娟在学校每次听到别人高兴地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时,她的心就酸溜溜地,想哭,她不明白同学的妈妈为什么都这么疼爱儿女,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对自己不管不问。
郭娟12岁时,母亲来过一次。这次母亲回来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给她买了几套新衣服,领她到一家星级酒楼吃饭。
郭娟天真地问:“妈,你这次回来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没想到母亲眨了眨眼,笑着对她说:“你让妈不走可以,那你把存的压岁钱给妈救救急,妈到时候还给你……”
只要妈不再离开她,不再和爸爸为钱吵架,郭娟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这些年来,每年春节,自己收到的压岁钱都有一两万元,累积有25万元之多,郭新平都以女儿郭娟的名字存到银行,密码是女儿的生日。
但郭娟没有想到,她把压岁钱给了母亲后的第二天,母亲还是悄然从家里消失了。 此后,田小利每次从南宁回到江门,郭娟都向她要自己的压岁钱,但田小利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着不给。而事实上,郭娟并不是真正向母亲要钱,她只是希望母亲不要离开她,可母亲却总是不满足她这个要求。
2006年8月23日,消失了大半年的田小利又回到了家,并再次因钱的事和丈夫大吵了一架。这天,郭娟含泪说:“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不管?妈,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田小利叹息一声说:“娟呀,你听妈说,妈虽然没时间照顾你,但并不代表妈不爱你。妈离开家创业的原因是因为你爸看不起妈,说妈没本事做生意,妈咽不下这口气!妈要做出个样子给你爸看,等妈有了钱,妈不仅会还你的压岁钱,日后还要送你到国外留学。”
“妈,”郭娟含泪说,“我不希望你能找很多钱,只希望你能在家多陪陪我。再说你在外面干,爸爸的生意又要请别人来做,何必呢?”“可我与你爸合不来啊!”田小利无奈地说。
尽管郭娟苦苦恳求,但第二天,田小利还是从女儿的视线中消失了。一晃又几年过去了,郭娟与母亲田小利依然是聚少离多,渐渐母亲淡出了她的脑海。
挺身而出的阿姨像妈妈
2008年金融危机下,江门市有不少企业倒闭,郭新平的公司也因资金不足而难以维持,这时,他的财务主管李小梅不仅拿出自己打工多年积蓄下的7万元,还回家借钱,凑了10万元给郭新平,帮郭新平度过了难关。
李小梅的竭力相助,让郭新平父女俩非常感激。郭娟常想:自己的亲妈如果像李小梅这般该有多好啊!郭娟记得母亲最初离家的那几年,父女俩经常到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当时李小梅正是这家酒楼的大堂经理。
李小梅知道郭新平整天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儿的艰难处境后,对父女俩深表同情。因此,每次看到郭新平背着女儿来酒楼吃饭谈生意,李小梅都会主动上前接过郭娟到一边玩,让郭新平能静下心与客人吃饭、谈生意。
渐渐地,郭娟喜欢上了李小梅,郭娟从李小梅身上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后来发展到几天看不到李小梅,就会哭闹着让爸爸带她到酒楼去。郭新平看女儿很喜欢李小梅,就高薪邀请在大学学财会的李小梅给他做了财务主管。
在郭娟的眼里,李小梅对她的关爱,远远超过了亲生母亲田小利。平时,父亲没有时间照顾她,李小梅就承担起了父母的责任:按时为她煲汤煮饭,还以母亲的角色参加学校的家长会等。
郭娟清楚地记得她读初二那年的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几个混混挡住了她要钱买烟,她没钱给,几个混混就不停地推搡打骂她。一个过路的女同学看到后,打电话到郭新平的公司,而郭新平当时不在公司,接电话的是李小梅,她放下电话就骑摩托车赶到事发地点。平时胆小怕事的李小梅此刻却如同母老虎护犊一般,很快与几个混混厮打在一起。虽然多次被打倒在地,脸上身上被打伤多处,但李小梅没有退缩,她死死抱住一个混混的腿不松手。好在民警及时赶来了,两人获救后,抱头大哭。
此后,郭娟把李小梅当亲妈,并多次要求父亲郭新平与母亲田小利离婚,娶李小梅。郭新平不明白女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这些年来,他和李小梅日久生情,早已互相喜欢,但碍着若即若离的婚姻,两人都努力克制着,从未捅破这层窗户纸。
原打算等女儿考上大学后再与田小利把婚离了。但现在连女儿都多次催促他离婚,他觉得自己也确实该下决心了。
2009年6月7日,郭新平打电话给田小利,商谈两人协议离婚的事。但田小利却以郭新平有第三者为由,要求分割家里的大部分财产,郭新平不同意这一要求,为此,两人没有达成离婚协议,随后田小利又转身回了南宁。
也是在这些日子,李小梅一直感到下腹不舒服,抽空到医院一检查,结果医生表情严肃地告诉她:“你患的是‘子宫内膜癌’,要抓紧时间***。”这个消息对李小梅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她坐在江边放声大哭,想起了曾与她患同一种病而早逝的母亲……
李小梅擦干眼泪回到公司。她把公司的账做好,交给郭新平,然后说老家有急事,得她亲自回去处理。
李小梅回家后,似有预感的郭娟整日坐卧不宁,多次打电话给李小梅,要她早点回江门。但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始终不见李小梅归来。而李小梅的人虽不在江门,但她对郭娟的关爱却一直没有停,天冷了嘱郭娟加衣,天热了多喝水小心中暑,隔三差五还寄点家乡的土特产。郭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会马上打电话向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小梅诉说。
2010年6月10日,不想再拖下去的郭新平委托律师转告田小利,只要能离婚,他答应田小利的所有条件。在征求郭娟的意见时,郭娟一口咬定跟父亲一起生活。对此,田小利也没有坚持。随后,两人终于协议离婚。
2010年7月14日,18岁的郭娟接到西安交大的录取通知书后,她第一时间要告诉的人是李小梅!可那几天,李小梅的电话总是因欠费打不通。
千里找回绝症阿姨
2010年7月15日,郭娟给爸爸打了声招呼,就搭车赶往陕西渭南市临渭区李小梅的家,李小梅当时不在家,她的父亲对郭娟讲了李小梅患绝症的事儿,并说一年多来,一家人为给李小梅治病,早已负债累累。郭娟一听,泪水夺眶而出。
说话间,李小梅回来了,郭娟一时没办法相信眼前手里拎着两包中药的女子,就是一年前那个疼她爱她、漂亮可爱的李小梅!只见她脸色憔悴,头发枯黄,人瘦得变了形……郭娟扑上前紧紧抱住李小梅泣不成声地说:“你有病咋不告诉我呢,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想你,走,回广东去治病……”
“我没啥病。”李小梅含着热泪再三对郭娟说。郭娟见她执意不肯随她回广东,就说:“我今天给你把话说明了,如果你不跟我到广州治病,我就住在你家里不走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从小是你照顾大的,你知道我是说得出做得出的。治病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我和爸爸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尽管放心。”李小梅这才答应跟郭娟到广东。
两天后,郭娟和李小梅回到了广州,郭娟先安排李小梅住进一家招待所。随后,郭娟赶回江门,一进门,她就哭着对爸爸讲了李小梅患病的事,郭新平一听,心里也很难受,父女俩商量着如何筹钱给李小梅治病的事。郭新平与前妻离婚因赔偿的事,经济上也陷入困境。
第二天,郭娟和父亲郭新平到银行提出仅有的5万元流动资金,到广州先安排李小梅住进中山医科大学肿瘤医院,主治医师叶宏检查后对父女俩说,要尽快动手术***,如果经济上没有什么问题,最近就可以安排手术。
***费一年前对父女俩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如今却山一般沉重!郭娟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办,这时,她突然想起母亲还欠着她25万元的压岁钱!对,朝生母讨回这笔钱给小梅姨治病。郭娟知道母亲有钱,前些日子她听人说母亲不再与人合伙经营抛光厂了,合伙人把股份退给了母亲田小利。加上父亲与母亲离婚时,赔偿了63万元给母亲。郭娟拉父亲到李小梅的病房外,讲了她的想法,郭新平长长叹息了一声说:“娟呀!你现是大人了,你与你妈之间的事爸不方便插手,不过,爸担心你不会那么顺利要到钱。”
“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不给钱,我就到法院她。你打电话给你认识的冷宗昌律师,我想和他一起去。有律师在,她就知道我是认真的……”郭娟说。
郭新平觉得女儿有理,就打电话和冷宗昌律师取得了联系。
2010年7月21日,郭娟与律师冷宗昌来到南宁,找到母亲田小利说明来意,但田小利却对女儿郭娟说她一时没有这么多钱,郭娟冷冷一笑说:“女儿今天再叫你一声妈,你不要再骗我了,你半个月前,不再与人合伙经营抛光厂,人家把你入股的钱全退给了你,加上我爸赔偿给你的钱,你账上目前少说也有200多万元,你没有理由还欠着你女儿上大学的学费不还?”
律师冷宗昌也从法律的角度明确告诉田小利这笔钱她是一定要还给女儿郭娟的,如果田小利拒绝还钱,他作为郭娟的全权人会马上到法院立案,届时他会申请要求法院冻结田小利的财产强制执行。但念其被告与原告是母女关系,先行私下协商,若协商不成,只能通过法院裁决了……
无奈,田小利答应了。女儿的抚养费每月按300元计算,以她离开江门15年计算,一年3600元,15年是5.4万元,加上25万元压岁钱,总计是30万零4千元整。
2010年7月25日9时30分,李小梅被推进手术室时,郭娟握住李小梅的手含泪说:“坚强点,我在外面等着你……”李小梅点点头,一股热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手术非常成功。 半个月后,李小梅已可下床走动了,身体恢复得不错。
2010年8月,郭娟对爸爸郭新平和李小梅眨了眨眼笑着说:“爸呀,我不打算到西安读大学了”
“为啥?”郭新平不解地问。
郭娟虽面带微笑笑,但却很认真地说,“我到西安上大学,谁来照顾你啊!除非你跟我小梅姨把婚事确定了,我才能放心的到西安读书。”
“爸答应你,可你阿姨答应才行啊!”郭新平瞅着李小梅笑说。李小梅红着脸,幸福地点点头……
责编/宿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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