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只是一支来自遥远南方,由商贩和工人组成的地方乐队,我们只有在排练室中向中国传达我最深长的爱慕和最深刻的笑”,这是腰乐队的自我介绍,在几声口琴的伴奏下,《再见》开始朗诵开来,这一首歌只有口琴的简单伴奏,而很多歌词都意味深长,“这个老女人已经不会再和你一起热泪盈眶”可谓是腰乐队的第一张专辑里的经典之唱,最后还有几声“人工”口哨。商贩、农民工、小学校、老女人,伤感歌曲、垃圾堆,小伙子,这些小元素构成腰乐队的歌曲,你可以说它很粗糙,你可以说它的确很地方性,甚至很农民工。他们和流行、主流(抑或包括非主流)无关,他们和写字楼、办公室、互联网无关。他们不幽默。
腰乐队(Kidney)之于昭通或许有些像杨一之于韶关。云南昭通和广东韶关都是省的边界地区。07年12月秘密后院乐队巡演到广州之时,小匡在水井吧说到一句,“今晚我们不摇滚,还是继续民谣吧。”这在当时也让我想起了地方性的腰乐队。06年7月1日晚在广州Bunker吧,秘密后院的小匡也是腰乐队现场演出的嘉宾。民谣是怎样一个位置,中国摇滚前进了吗?摇滚是为了自我宣泄还是自我炫耀,或者只是为了话语权找到一个突破口?很多人开始低调,呐喊的民谣成为摇滚的情妇。这是不该思考的问题,这还值得思考吗?还是听吧。但是,我们早就知道了没有几张摇滚碟是悦耳与讨好的。很多人不听中文歌了,很多人也不唱中文词儿了。于是……
腰乐队来提醒下我们,08年之际终于发行了他们的第二张专辑,而专辑名也延续了第一张随意发问式的短语,《他们忘了说摇滚有问题》。“中国人民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啦!”新专辑中“垃圾好比你的脸”这首歌的采样实在是强大。
或许我们还能想起布衣乐队、周云蓬、李志、万晓利,乔小刀。说实话,我曾经也被李志很多首歌感动过多回,从《被禁忌的游戏》到《梵高先生》,再到《妈妈》等。后来感觉有点泛滥了,但是说不出来哪里出问题了――或许没问题就是最大的一个问题吧。梵高先生的孤独正如我们每个人的孤独一样,与生俱来。如果你听到泪流满面,这也很正常。是无法忍受孤独,还是无法忍受那种孤独恰如其分地被说出来了……残忍啊!
或许我们都去听英伦范儿了,听法国的浪漫小调,听南美的旧爵士,听美国的车库,迷幻、乡村,听瑞士的***小清新,听俄罗斯的车库,听芬兰的民谣,听日本的噪音、电音,听德国的黑潮……我们啥都听,就是不听中国的老妈“艺术”,他们都是业余水准,商业手段,圈子效应,兼职排练,破烂设备,相互模仿,***发行,自唱自卖……云云。我们还可以说很多好的和不好的评语,多说无用,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聆听标准和想法。如果你喜欢听,如果你听歌听到足以一把泪一把鼻涕的时候,我们不会相信你的,我们真的不再相信你了,即使我们看见。“因为有经验的孩子已经不再相信眼泪”(腰乐队“不哭”)。
腰,身体的中间地带。07年腰乐队曾拒绝了丽江雪山音乐节的演出。(主唱刘涛还有封公开信。“当我们面对主流,主流是大多数,我们因此摇滚;当腰面对诸多国内外著名50支就变成大多数,我们因此退出。对于热衷于现代文化的任何人,我们清楚,大多数意味着什么?……”)
2008年,正是腰乐队成立10年的时间。2005年8月,腰乐队在摩登天空旗下的Badhead唱片发行了第一张正式专辑《我们究竟应该面对谁去歌唱》。当然这之前其实也地下发行过一张EP《UNKNOWN》(2003年6月)。而08年这张新专辑《他们忘了说摇滚有问题》,我也十分欣赏里面大量的采样,《高山下的花环》中大家都在说“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方言与普通话,当然没有洋人的鸟语),有4至93岁不等的137个人参与了人声采样。新专辑的全部录制和混音是在昭通完成的,共花费半年时间,然后在广州录制了唱片。是音乐还是生活,腰乐队带来了很多声音,不仅是各种乐器,还有底层人民的录音,领导的声音。他们选择了“少数”,选择了限量发行,共1000套,永不再版,每套都有手工编码。每个地区销售唱片的编码都在限定范围内,听说乐队自己还要留两百张。而封面设计也别出心裁,不漂亮、不讨好,简洁得有些诡异,据说是元音社的白冈冈受到1924年孙中山在广州亲笔书写的一封机密电报的启发而创作的封套。
“海鸥之歌”的曲尾念道“1968年4月29日”,这是一位自由战士的祭日,主调的钢琴与加入的大提琴似乎走了很漫长的路。“世界呢分钟”,这是一首悲伤而低缓的歌,主唱的声音的确不太清楚,他说了很多话,一直在往下吐着歌词,自言自语,甚至不太通顺的词儿,一直在诉说着悲伤。我想听者还是应该保持着沉默去听。“我依然认为草根不是民主,草根是庸俗,很庸俗”,这句话应该听清楚了。在向上攀爬。这一首歌和“公路之光”都是包含感情的歌,歌词是隐晦的,“在那个什么鬼花还没有开满公路的那一刻”,配乐不断反复,人声的嘶吼给公路增添了凯鲁亚克《在路上》似的风光。
这一张专辑由广州***厂牌元音社和局部娱乐发行,在不知不觉的转变中,共包含了11首歌,开篇的“一定听到了”在几声吉他的撩拨下有几声沙哑的人声吼出来,我没听懂他们在吼什么。而最后一首“未定名”是听上去更像是“公路之光”的回光返照或者嫡系兄弟似的翻唱。当第一张专辑发行时,有人说他们是后朋克,而现在呢,他们开始民谣(农民摇滚)了?在貌似粗糙的歌词和制作下,腰乐队,打开了另一个干净的出口,里面饱含了沉思与感情,只是不细心的很多听者都会错过。所以我聆听了很多遍,每一遍都会听到不同的东西从音乐里流出,尤其是在“公路之光”这首里面。“世界呢分钟”也值得聆听很多遍。
在第一张专辑《我们应该面对谁去歌唱》中有一首“歌唱”,“承认吧,在一付手铐面前我们确实是沉默了:承认吧,在一万种丑恶面前我们确定要沉没了,我们确定要沉没了……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我们究竟该面对谁去歌唱、去讨要,去痛苦流涕……”他们不仅是反叛的,而且是大胆的。发行第一张专辑时,有消息说那也是他们最后的一张专辑。还好,腰乐队再次出击,时隔2年半,或许他们已经找到了歌唱的对象,或许他们还要折回来说一声,“对了,我们还忘了说一句话,摇滚真的有问题……”
腰乐队走的路线跟国内很多乐队是不同的,他们踏着公路之光,没有受太多的外界影响。他们的音乐也是不同的。他们在中国的某一个角落一边生存着,一边做音乐,他们自得其乐(或者自食其果)。他们还在做音乐,他们来自底层,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来自云南昭通。08年初,中国内地乐队发行的首张专辑,来自10岁的腰乐队,不要想到这张新专辑会有多么悦耳(但的确没有令我们失望),因为这是“苦果”,抑或只是腰乐队一直以来的自得其乐。这正如专辑封套上所写“十年恶果悲喜交集”。
希望的火焰还在燃烧,烧红了整片天空,希望更多人抬头看一下头上那片孤独而刺眼的天空。
转载请注明出处学文网 » 腰乐队:苦果,抑或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