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张爱玲的《心经》中,男性丧失了父权的神圣与权威,以虚伪、懦弱、自私的形象出现,但仍然构成着强大的男权社会;另一方面,部分女性开始觉醒,开始冲破樊笼,却仍然摆脱不了被男性控制的局面。
关键词:《心经》;男权社会;女性主义
《心经》作为精神分析法的文本被提出,但是我在其中看到更多的是男性与女性力量的不断较量,这不仅仅体现在一种表层上的社会地位与权利,更多在于由性别本身引起的男女之前不同的感情需求,是否这样感情需求的差异在生理上就决定了女性对于男性的附庸地位?因而笔者尝试用女性主义观点来分析张爱玲《心经》中男性与女性的角力。
一、父亲“神权”的颠覆
与传统小说中贯于出现的“封建家长”的威严的男性形象不同,张爱玲小说的男性形象往往处于“被贬抑”的尴尬地位。如在中,父亲男性家长的身份基本上处于缺席的状态,或者说于其称其为父亲,不如看作情人更为恰当。从许峰仪的出场便可见一二:“果然门一开,他父亲许峰仪探进头来望了一望。”“笑着向众人点了个头道:‘对不起,我去换件衣服。’”这里的“探进头来望了一望”写得尤为传神,不象是一家之主,反而象是偷偷闯进聚会的羞涩男生。小寒屡次脱口而出的“得了!少在我面前搭长辈架子!”“你今天怎么了?口口声声倚老卖老!”也是对他父亲形象的冲击。作品着重提到的相片颇为难人寻味:“钢琴上面一对暗金攒花照相架里的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寒的,一张是她父亲的。”照理说,一家三口的另一张相片应是母亲的,结果却是父亲年轻时男扮女装的照片,这是母亲地位的缺席,许峰仪对母亲地位的僭越与入侵,以至于当众人问“伯母爱清静,不嫌吵幺?”的时候,小寒脱口而出“不要紧的!”将母亲推向一种妻将不妻、母将不母的尴尬地位。而许峰仪默认这张照片的存在,则是代表这种僭越的默认。同时,原本应当威严的父亲形象,却将女妆的照片摆在显眼处,是对原先读者预设形象的颠覆,从父权、家庭权利等级的角度体现父权权威的丧失和男性主体地位滑落。
另一方面,张爱玲也不惜用“俄狄浦斯情结”,从性别角色和人格角度,在道德与人性上对父亲的“神圣性”进行解构。当小寒以龚海立的倾心为筹码,企***叫许峰仪“知道我的心”时,许峰仪道“我早已知道了。”并且“一半是喜悦,一半是窘。”仍沉浸在“被崇拜”与“被爱”的泥淖中,虽然他明知对象是自己的女儿,是一段不伦之恋,但是仍然没有试***制止女儿的行为,而是放任其发展,这是父亲责任的缺失。当小寒无法接受他和绫卿在一起的事实时,他只是冷漠地“把她的头搬到沙发上,站起身来,抹了一抹裤子上的皱纹,提起皮包,就走了出去。”对于许夫人,他没有尽到作为丈夫的责任:“我三十岁以后,偶然穿件美丽点的衣裳,或是对他稍微露一点感情,你就笑我。……他也跟着笑……我怎么能恨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在《心经》中,许峰仪的形象是浪荡的、不负责任的、无情的。至此,从家庭权力地位和性格人格两方面,许峰仪作为男性家长的角色轰然倒塌。
二、女性的觉醒与彷徨
“小寒高高坐在白宫公寓屋顶花园的水泥栏杆上,五个女孩子簇拥在她下面,一个小些的伏在她腿上,其余的都倚着栏杆。她把两只手撑在背后,人向后仰着。她的脸,是神话里的小孩的脸,圆鼓鼓的腮帮子,尖尖下巴。极长极长的黑眼睛,眼角向上剔着。短而直的鼻子。薄薄的红嘴唇,微微下垂,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张爱玲对小寒出场的着重描写,便决定了她的特殊性。而事实上,她确实高高地坐在其他女孩子之上,与她们不一样。小寒的不一样在于她的敢爱敢恨,敢于表达并且实践自己的情感,敢于忽略世俗的看法,冲破道德的束缚。和许峰仪“从搬进这公寓就开始说要搬到乡下去,一住倒住了七八年。”不同,小寒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有魄力。她对父亲有爱也毫不遮掩。其中小寒对龚海立的“利用”尤为凸显她的特点。与一般传统的“纯真女孩”不同,小寒对于自己想要的幸福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主动争取。她会耍小心思,不惜牺牲自己与波兰的友情,引诱龚海立将对她的爱慕公之于众,以此作为与许峰仪抗衡的砝码。她为了挽回父亲的“爱”,决定去找段老太太,因为她知道“绫卿曾经告诉过她,段老太太是怎样的一个人――糊涂而又暴躁,固执起来非常的固执。既然绫卿的嫂子能够支配这老太太,未见得小寒不能够支配她!”与以往娇滴滴的富家小姐的形象不同,这是一个无视世俗的眼光、敢爱敢恨,却又懂得运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的女性形象。
但是,作为在《心经》中最具抗争性的女性,小寒的结局仍是回到了起点,被送去了北方的三舅母家。她追求、抗争,最终还是被男性的强权所打败,这种强权不仅来自于家庭权利、更多是来自男性作为男性本身与生俱来的一种性别上的优势,而许小寒始终未能逃脱。当许峰仪头也不回地将她无情抛弃之后,她终于承认她的视为珍宝的爱是“不健康、不正常的爱。”她漂亮、聪明、有能力、活泼,最终却还是为男人的情感所伤。而她所能想到的疗伤方法,也只是与自己并不爱的龚海立订婚,承认“有了爱的婚姻往往是痛苦的。”甚至“只想死!死了倒干净!”小寒天真地以为:“他躲开了她又怎样?他对于她母亲的感情,早完了,一点也不剩。至于别的女人……她爸爸不是那样的人!”但结果,却是她与许夫人,一对母女,最终却几乎以情敌,而且还是同时被抛弃的情敌的身份相依为命,她们都是甘愿被男性权利统治的牺牲者。
三、彷徨与虚无:起点还是终点
从女性主义的观点来看《心经》,张爱玲不惜以俄狄浦斯情结,近乎偏执地对父权文化进行批判和解构,直至父亲神像轰然坍塌。“父亲”的“权力”与“道德”的双重丧失,是张爱玲对男性贬抑书写的最有力的一笔,是对男性世界强烈的否定。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开始涌现一些有觉醒、自主意识的女性,她们有自己的***观点、有智慧、有能力,她们开始想要试着冲破男权社会加诸她们身上的枷锁,想要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按照自己的生命意识去生活。而事实上她们也尝试了,像许小寒那样。但是,就像文章中的比喻:“篱上的藤努力往上爬,满心只想越过篱笆去,那边还有一个新的宽敞的世界。谁想到这不是寻常的院落,这是八层楼上的阳台。过了篱笆,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空得令人眩晕。”她们中的一些人,试***冲破这些篱笆,获得也许她们自己也不明白的某种意义上的女性***与***。一些人成功了,一些人失败了。失败的那些人继续呆在篱笆内,任凭花匠将她们打扮成样子。而那些成功的,她们越过篱笆之后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接下来该往那个方向长没有人告诉她们。也许当时那些觉醒中的女性面临的正是这样的荒凉感,她们没有战友,整个社会用冰冷的眼光看着她们,她们开始退缩,开始自我怀疑:我本来就应该在篱笆里的对吗?就想小寒们也许会疑惑,追求之后又怎么样?解脱牢笼之后又怎么样?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成为男性的附庸吗?这是张爱玲小说中独有的苍凉的绝望的悲观与彷徨。她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叙述了一个个苍凉的“传奇”,讲述着那个时代的男性与女性的彷徨与绝望。
项目名称:浙师大实践教学成果。指导老师:首作帝
参考文献
[1] 张丹.宿命论――张爱玲心中的不解情节[J].咸宁学院学报,2011(31).
[2] 孙佰玲.论张爱玲小说的叙事视角[J].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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