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网在现今美国大学校园里，有这样一群人正在日益壮大。他们长着一副亚洲人的脸孔，却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们是“乖乖牌”好学生，上课总是挤在第一排，却也是各种狂热派对的积极分子；他们吃着美式快餐，过着中国传统节日。他们集美式奔放与中式严谨于一身，是中美社会不同文化和价值观融合与碰撞的产物，他们就是被昵称为“香蕉人”的在美第二代移民。
人们总是愿意欣赏“香蕉人”的幸运和光鲜，而我更希望走进他们的内心，去探讨中西文化对他们的塑造。他们在家里接受中国传统教育，走出家门接受美式教育，在两种截然不同文化的冲击碰撞下，他们是怎样审视和反省自身的呢？
当我第一天到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报到时，同楼层的温斯顿?黄的热情和热心便给笔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得知我是第一次来到美国，并且还有许多手续尚未办理时，他立即放下手头还未整理完的行李，热心地帮我完成了各种繁琐复杂的入学手续。黄的父母来自于广东省，是中国20世纪80年代的留加学生，目前，在芝加哥从事工程类工作。黄出生在加拿大多伦多，7岁时随父母移居美国芝加哥。对于黄来说，加拿大是他的故乡，美国是他的现居地，而中国只是一个遥远的与自身血缘有关的国度。但有趣的是，黄告诉笔者，从高中起，他便热衷于主办和参与各种宣传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社团，今年春节，他作为宿舍学生会的宣传大使，主办了介绍宣传中国春节来历、风俗的联欢晚会。在现场，络绎不绝的美国学生一边饶有兴趣地品尝被改良过的中餐，一边听着温斯顿?黄对春节风俗的介绍，仿佛游历那个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国度。从这点上来说，“香蕉人”们是中西文化交流的民间大使，起到了沟通中西文化和人文理解的桥梁作用。黄的写作老师莫莉告诉笔者：“他的性格中有着深层次的矛盾，一方面，作为传统中国文化熏陶下的产物，他对于学业的重视和他的勤奋努力秉承了一贯的亚洲人的优良品质；另一方面，从他的文字中，我可以看出他在某些问题上，面临着家庭与社会价值观不同所造成的彷徨和举棋不定。”其实，在近十年的第二代移民中，那种传统中国人的形象已经越来越少，随着家里家外、课内课余之间教育和成功标准的极端反差，他们除了学业和社交上要齐头并进外，还要适应极端***的性格。在中国传统家庭教育下，“香蕉人”们成长于“好成绩=大概率成功”的文化氛围中，于是，从小到大，他们便在学校努力地学好每一门功课，甚至于不惜利用课外时间补课。可是，这样的生活方式在美式思维中恰恰等同于“不会生活”。土生土长的印第安纳女孩凯特告诉笔者，在他们高中里，最常被欺负的都是那些“好学生”，因为他们认为这样的学生并不真正明白生活的真谛，而课余的补课对他们来说更是天方夜谭。在截然矛盾和对立的两种教育模式中，“香蕉人”们如同身处两条并行却永远难以相交的缆绳之中，经历着灵魂的拷问。
林无寒是加拿大的第二代移民，他被母亲要求回上海上高中，理由是“世界的未来在中国”。林在家里是个极端沉默的人，安静内向，可是，在朋友圈里，他却是大家的“开心果”。记得，高二的时候，我们班级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上表演话剧，林饰演的是一个极度外向的话痨，林的母亲在看完了我们的话剧后，评价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可以这么外向，她也不敢想象台上那个滔滔不绝、妙语连珠的人怎么可能是他那个内向沉默的儿子。可这就是真实的林，两个极端反差的形象都属于他。依照心理专家的说法，早年在没有形成判断能力的时候，一个人同时接受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即使在这人成年后，早年形成的想法也无法改变。这便是***性格的产生原因。由此看来，成长过程中家庭和社会截然不同的价值观给“香蕉人”们带来的将是终生相伴的性格冲突。事实上，这样的性格很难用好坏评价，只是，这是他们身上的文化标签，是独特的，又是自然的；如果说痛苦，那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的痛苦，痛并快乐着。
前两年，街头巷尾热议“虎妈”，仿佛亚裔的孩子除了埋头苦读便没了出路。但是，今年林书豪的突然爆发，回答了人们的各种疑虑和猜想。林书豪，作为成长在三藩市湾区的华裔，不仅从未改变自己的梦想，而且在篮球上的执拗也超乎想象，属于传统观念里的另类。尽管毕业于人人羡慕的名校，林书豪毕业后并未成为华尔街一员，过上迈着匆忙的脚步夹着公文包的生活，甚至于当初，考进哈佛也是他为了实现梦想迫不得已的选择。“林来疯”的成功是这些年越来越包容的第二代移民教育观念调整、转变的缩影。过去，绝大多数亚裔扎堆于IT、技术类工作的现象已经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香蕉人”们开始流连于各行各业。王薇薇被视为“从不会失手”的服装设计师，赵小兰在强手如林的美国***坛拥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杨致远则是雅虎的创始人之一……越来越多精英人物的涌现使得美国主流社会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占了全美总人口接近1%的种族。于是，“林来疯”铺天盖地，惹得著名脱口秀节目“每日秀”中的来宾开玩笑似地说，“黑人的珍宝又被夺走一块”。
纵观在美华人的历史，从19世纪的辛酸，20世纪的奋斗，到现如今的百花齐放，可以说，一步步走来艰辛万分却也精彩异常。在美第二代移民作为被普遍认为是吃着西餐长大的“外黄内白”的“香蕉人”，在他们光鲜的外表下，也承受着中西方文化碰撞的巨大心理压力，以及社会定位迷失的痛苦。但不论怎样，在地球村时代，文化交流是滚滚东逝的洪流，势不可挡，时代将吸收和消化文化碰撞所带来的痛苦，新的文化精神将在传统文化中涅。可以预料的是，在不久的将来，“香蕉人”们将不仅仅出现于美国大学校园，也将走向整个美国社会，不仅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而且将创造出中西方文明交流后的“世界文化”。
转载请注明出处学文网 » 融汇中西的“香蕉人”文化